第七章：失落的外域飛船

漆黑的虛空中，一個龐大的艦隊默默地急速前行。這裡，最小的艦都是上千米長，而最大的一艘，竟如一顆小行星一般，是球形，約莫有十萬米的直徑。與它比起來，其它的艦艇倒是都顯得微不足道了，它們都只是為拱衛這行星般的母艦而存在。這球形的母艦，便是火族的一顆火種了。而它的護衛，便全是戰鬥母艦級別，可見其消耗之大。

這戰艦中是沒有人的，在它裡面，人沒法長期生活。至於人呢，自然全部都在火種之中。火種是沒有戰鬥力的，它裡面最核心的就是一個小型生態圈，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體積。而它自身的配置以及針對整個艦隊的操作系統，所佔的體積卻是很小，百分之一都不到。那剩餘的那麼多空間又是用來幹什麼的呢？它裝滿了一種火紅色的晶體。這些晶體都不大，最大的也不到一米。就是這樣的晶體，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剩餘的整個空間。

火種只有三顆，為什麼不多弄一些呢？這些火紅色的晶體，才是最關鍵的。這些晶體，全部都是能量核。如此多的能量核，價值遠遠超過整個艦隊。沒有人知道需要多久火種才能達到其它的星域，這裡的能量核現在雖然看起來很多，夠不夠用還是兩說。只要這些能量核能夠維持生態系統穩定到他們到達另一個星域，火種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了。搬救兵，雖然計劃中有這樣的一項，但即使成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沒有人相信火族能夠撐那麼久。火種的存在，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讓火族延續下去。而更高的奢望，則是漫長歲月後有朝一日能夠打回來，收復火雲星域。

火種之中，生態圈雖小，卻是具體而微，山河皆俱。但是，這裡面卻是少見人影的。大部分人都是處於冬眠裝置中的，而蘇醒的人，多是在各自的崗位上堅守。留下一部分人進行監測是很有必要的，可以避免意外的發生。當然，即使不斷地換班，這裡所有人的總年齡終究是有限的，所以，他們也需要不斷傳承。這裡面，於是依舊有學堂，對新生孩子進行教育。只有這一類的人，才是大多時候都生活在生態圈裡。對於成年的工作人員來說，去生態圈卻是相當於度假了。如果沒有這生態圈，人長期處於冰冷而毫無生氣的世界，早晚會崩潰的。

陳宏，身高不高一米六左右，體格瘦弱，臉色有些病態，看起來大概四十歲左右，但他實際的年齡，才剛剛三十。火種寄託著火族的未來，所攜帶的人員，全部都是精英。就拿陳宏來說，別看在這裡只是做著觀測星空的工作，可他其實享有「火族第一科學家」的盛譽，年紀輕輕便已有極高建樹——正是他於十年前發現了妖獸大軍的到來，包括火族目前的最強武器白虹炮在內的許多科技也都是他的成果。現在，他正坐在一個巨大的屏幕前，和周圍的一些同事聊天。

他們，正是現在值班的人。值班工作，其實是很無聊的，因為這火種艦隊的路線早已確定，各種設備又都是極為精良，一般不會出故障。至少，到現在為止，整個艦隊都還沒有出過哪怕一次小小的故障。也是，如果這麼快就出問題了，那火種怎麼可能有希望到達其它星域呢。

身處無盡的虛空中，生存的最大阻礙不是其它，而是自己的心。才半年，現在他們還可以遠遠地凝望母域的光芒。可是，以後，他們會失去一切視野。沒有參照，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甚至，無法感受艦隊是否在前進……屆時，寂寞與恐慌會是他們最大的挑戰。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這一艘火種才剛剛出發四個月而已，他們的心，都還牢牢地牽挂著火域。他們有著與火域聯繫的方式，可是除非是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火種是不能與母域進行聯繫的。火種承載著火族很大的一部分希望，不容有失。不能去聯繫，他們就只有祈禱……

「唉，算算時間，已經半年了，全面的戰爭應該已經開始了吧……」陳宏望著屏幕上那唯一的光點，不由嘆息，本就有些病態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那唯一的光點，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緩緩偏離屏幕中心。陳宏看著那光點中的淡淡紅芒，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他知道，此時火族的星空，顏色應該更加艷麗，那是鮮血染的。

「說起來，我們現在倒是離戰爭最遠的人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火族歷史上逃得最遠的逃兵了吧……」陳宏不由嘆息，他的話語中，不甘與自嘲毫無掩飾。

「陳宏啊，別灰心，只要我們能找到援兵拯救火族，一切就值了……」這是一個老頭的聲音，看他那衰老的樣子，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

「賢者，史書記載的都是真的嗎？記載若是真的，那天族的實力可就真是太恐怖了……要真能請到天族出手，那我族的復興恐怕還真要不了多久！」旁邊年輕的小趙不由神往。

這幾人中，小趙負責監控信號，老陳則是在此做一些對宇宙的數據觀測，但他們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無事可做的，基本的工作都是由智能設備完成的。事實上，這裡除了賢者，其他人都是如此。而這裡唯一有工作的，就只有這位賢者了。他的存在，便是為著引導，穩定軍心。這裡的人，半年前還多是天南海北，各不相干。但這星空中數月的磨合，已經讓他們熟絡起來。數月時間，同處這單調的星空，又都是無實事可做，想不熟都難。

「那史書記載，應該是真的……只是，雖說我們現在走的已經是最可能的一條路線了，可究竟能不能到達其他星域，還真是不好說啊。而即便到了，那星域的生靈會怎樣對待我們？他們有沒有能力幫助我們，又願不願意幫助我們？都還是問題啊。」知道更多真相的陳宏代替做了回答但也不由嘆息，即便火族還沒有觀測到其它星域，可歷史上的天族，現在入侵的妖族，都讓他相信，這宇宙很大！

「事在人為嘛，相信我們只要誠心誠意，全力去做，火神會庇佑我們的。只是現在我最擔心的，還是時間啊……」賢者說著，語氣突然一振，「但不管怎樣，我們必須要全力以赴，火族的復興，這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賢者，賢者，有情況，有情況！」陳宏驚叫，指著屏幕邊緣的一個位置「快看那裡，那裡有一個移動的小點。」

頓時，幾個值班的人目光都是移動了過去，眼裡有些興奮。

「小李，快集中探測，看看那是什麼。」賢者也有些興奮。

「已經在做了，稍等一下。」老李說著，手指飛轉，快速地按著各種按鈕，然後屏息盯著彈出的一個小屏幕框，那上面，居然顯現出一艘殘破的飛船。

「是飛船，居然是一艘飛船，那是什麼飛船，它怎麼會出現在這？」這裡年紀最小的小趙驚呼。

「不認識，但它的速度好快，絕對不是火族擁有的飛船。」陳宏凝神看著，肯定地說道。

「是其它星域的，是其它星域的，想不到這麼快就遭遇了其它星域的文明。」所有的人都是激動了。

「看它的樣子，應該已經毀了，它漂流到這裡，應該只是巧合吧。」虛空是沒有阻力的，陳宏猜測，這飛船應該是因為什麼緣故被摧毀后在沒有操控的情況下直線漂流過來的，「只是，它的速度真的好快。它現在的速度應該就是它被毀壞之前的速度，如果我們也有那樣的速度……」

「試著向它發出通信請求，如果有波動傳回，全部刻錄。」陳宏迅速反應，併當仁不讓地發號施令「賢者，請喚醒大賢者，說明這裡的情況。」

儘管這飛船看上去已經毀壞，可嘗試通信還是有必要的，因為那飛船上可能有自動收發裝置。而且，誰也無法肯定那裡面是否還有活人，畢竟這飛船雖然看著狼狽，但破壞得其實還不算嚴重。而且，五階以上的異能者就可以在星空中存活長短不等的一段時間了，七階以上的強者，甚至是可以在星空中活到老死的，再加上休眠設備，只要有心，挺過漫長歲月理論上不成問題。

「我們能夠攔截到嗎？」這賢者問著，話語有些緊張。

「不行，它的前進方向和我們的行駛方向偏差太大，按我們的速度，來不及了！」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很是焦急，語氣很是懊惱。這看在眼裡的希望，抓不住，真是比什麼都難受。

「它的方向，大體是朝著火域那邊吧，計算軌道，火域那邊有可能攔截到嗎？」賢者語氣顫抖，饒是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是不能平靜下來。

幾個相關的人都是手指飛動，不敢有一絲鬆懈。

「有一些偏差，但是只要那邊現在出發，應該還來得及！」陳宏興奮不已，激動地大吼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投影在眾人面前亮起，是一位白髮老嫗，這正是又一位火族的大賢者。火族有大賢者三位，統稱大賢者，但具體到每一位則有不同稱呼，分別為：大賢者、先知、聖母！這一位大賢者，正是火族聖母。值守的賢者用很簡潔的話語迅速地向聖母說明了情況，沒有浪費一絲時間。

「好，通訊最高許可權我已開啟，你們立馬開始把這裡收集到的數據傳回，讓他們去攔截。」老者那滄桑的臉上也是有著喜色流露，「計算軌道，艦隊調轉方向，我們逆著那飛船的軌道前進。同時，現在開始，保持與本部定時聯繫，讓他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數據傳回，我們這裡和母域兩處同時開始破解。」

這麼一來，如果火域出了問題，這一路的火種其實暴露軌跡的可能就非常大了。因為原本，火種的軌跡是本部也不知曉，它是由各個火種在虛空中才各自自主選擇的。只是，這一艘破碎不是很厲害的外域飛船，很有可能給火族帶來關鍵的技術突破，這裡的火種一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畢竟他們這裡有包括陳宏在內的眾多頂級科學家，而且他們大多是「解構者」的成員。

「觀測者陳宏，你可真是火族的福星啊，這一次外域飛船又是你最先發現。」之後老嫗不由看向陳宏說道。

陳宏只是苦笑，即便面對的是聖母，也並未多說什麼。但事實上，此後，「觀測者陳宏」的叫法完全流傳開來，甚至「觀測者」成為陳宏專屬專稱。

「天族的尖端傳承，只是煙花般的美麗的傳說，而現在，火族卻是終於有些希望了，火神庇佑啊！」沒有人知道，在投影關閉后，老嫗眼淚不住地掉下，自顧自得說了這麼一句話。當然，她的房間是封閉的，這一幕，沒有任何人看見。

與此同時，另一邊，陳宏卻是若有所思，「巧合？這一切，這麼巧，當真只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