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救護車(1)(圖)

紅色救護車(1)(圖)

古今中外,許多軍事家在描述戰爭的巨大場面時,常常把它比作一次毀滅性的地震。然而,這一次,那些乘坐直升飛機俯瞰過唐山廢墟、並親臨救災第一線擔任指揮員的身經百戰的將軍們,卻對我說,這次地震,就像一次空前殘酷的戰爭。「我從沒見過這樣巨大的傷亡,這樣慘的場面……」一等殘廢軍人、北京軍區後勤部副部長楊立夫說,「到唐山最初的幾天,我天天夜裡做噩夢,每次都會夢到廣島。我在軍教片里見過廣島的浩劫——一顆原子彈毀了一座城市,瓦礫遍地,人燒得不像樣子……可我們的唐山比廣島厲害得多,一個早晨幾十萬人喪命啊!」

唐山——廣島,兩座蒙難的城市,一次可以遷怒於法西斯發動的戰爭,遷怒於製造人間慘案的人自己;而這一次呢?地震科學家說,僅唐山級地震釋放的地震波能量,約等於400個廣島原子彈的總和(而地震波的能量僅為地震的全部能量的百分之幾!)。7月28日凌晨4點10分左右,地震發生后不到30分鐘,一輛紅色救護車吼叫著從開灤唐山礦開出。它碾過瓦片磚塊,駛入起伏不平的新華路,在茫茫灰霧中顛簸、搖擺,拼盡全力賓士向西。這是自地震之後,唐山市第一輛蘇醒的車。車上有四個人。這四個人當時根本沒有想到,僅僅3個多小時之後,紅色救護車會出現在北京中南海的門前。他們中的三個,跨進了國務院副總理們的會議室。歷史應當記下車上那四個人的姓名:唐山礦前工會副主任李玉林;唐山礦武裝部幹事曹國成;唐山礦礦山救護隊司機崔志亮;唐山礦機電科絞車司機袁慶武。

李玉林:……救護車在距新華門十米的地方被一個警察攔住了。小崔剛剎住車,警衛戰士就沖了出來。我光著上身,穿著褲衩跳下車去。警察問:「幹什麼的?」我說:唐山來的,到國務院報警……」那民警態度倒很好,他說:「你們上國務院接待站去,府右街四號,六部口向右拐!」到了國務院接待站門口,我穿上了一件修車的破衣服,正想進去,一看,兩手的血,那是地震時扒一個鄰居的孩子時,他母親身上流出的。我蹲在路邊,用地上的雨水洗凈了血跡,又抹了抹臉,才往裡走。那時是早晨8點06分。

國務院接待站有位解放軍首長,一聽說是唐山來報警的,立刻進去打電話。一會兒便出來,讓我們登記。正在這時,唐山機場乘飛機的兩位空軍幹部也到了。我們和兩位空軍幹部一起被領進中南海。進去時,一輛「大紅旗」正開出來,和我們擦肩而過。當時,政治局關於大地震的緊急會議剛剛結束,震中已初步確定,河北省委第一書記劉子厚和煤炭部部長蕭寒奉命立即乘飛機趕赴唐山。和李玉林等人一同進入中南海的兩位空軍幹部,是某飛行團副政委劉忽然和師機關參謀張先仁。他們乘坐蘭州空軍高永發機唐山地震等烈度線圖廣島組赴唐山執行任務的「里-2」飛機,於6點51分起飛,7點40分在北京著陸。

曹國成:我們被領到中南海紫光閣。當時在會議室里有幾位副總理:**、陳錫聯、陳永貴、紀登奎、吳桂賢。桌上攤著一幅大地圖,他們拿著紅筆在那兒指指點點,氣氛很緊張。不一會兒,吳德到了,好幾個人一齊問:老吳!北京郊區怎麼樣?」吳德說:一會兒報數!一會兒就報數!通縣大概是倒了400戶!」李玉林:看到我們進去,他們站了起來。我說:「首長啊,唐山全平啦!」**、陳永貴、紀登奎過來把我抱住了。記不清是誰說:「別急,別急,坐下來,喝口水,慢慢說……」所有人都問:怎麼樣?」我說著就哭了起來:「首長啊!唐山100萬人,至少有80萬還被壓著吶!」在座的人都哭了。**問我:井下有多少人?」我說:一萬!」他說:這上萬人,危險了……」他又問:唐山樓房多還是平房多?」

我說:路北樓房多,路南平房多,一半對一半吧。」「得趕快想辦法救人!」陳錫聯遞過一張紙,叫我畫一幅唐山草圖。吳德走過來問:「開灤總管理處那座英國人蓋的大樓在哪個位置?」我指著圖說:在這兒。已經塌了……」吳德嘆了口氣。他當過唐山市委書記,知道那座英國人蓋的老樓那樓十分堅固,牆有一米厚。吳德說:「……唐山不存在了,唐山不存在了……」曹國成:我們提了三條要求:派軍隊;派礦山救護隊;派醫療隊。當時真是十萬火急,我們說一條,會議上議一條。幾個副總理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馬上有人問陳錫聯:「老陳!哪個部隊近?」陳錫聯報了一連串野戰軍的番號和駐地。正在這時,有個解放軍跑進來報告:瀋陽軍區李德生司令來電,瀋陽軍區的救災部隊已經待命!和我們同去的空軍同志打開皮包,掏出地圖,標出全國各個機場的位置,立刻幫著擬訂礦山救護隊的登機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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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卻的人間災難:唐山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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