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花--第二十七章
坐在湖水聲不斷拍擊的湖岸,蘇惠開始在木桌上寫著她的小說,心中不安和緊張,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她的思緒。看四周,划船的門農女人與男人結伴而過,進入她的視線又走遠,她感覺緊張。對於那個門農男人的模樣,她已經記憶不清,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那個男人,可每當有穿著門農民族服裝的男人走過時,她都莫名其妙地緊張與感覺到無助以及危險。
而遊人不斷地從碎石馬道上經過,也讓她無法心境平靜地去寫下文字,越來越麻木與困惑。也許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應該去思想與反思,應該就像流水,怎樣的來去,全由自然好了。
太陽逐漸向著山的後面隱去,金色的光帶在遠山上纏繞成耀眼的錦織。
她在矛盾的困惑中,期盼阿天出現在她的視線中。而他真的出來了,在此時,就坐在岸邊的石階上,她就好像喝了一口甘露,內心寧靜下來。
蘇惠其實已經出不去山區了,在5月的這個季節。全國都懼怕著一種病毒,所有的交通航線,都布滿了檢查體溫的儀器,每新到一個地方,都要進入專門的隔離區,與外界隔離10天左右。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於是,她便安心地居住在阿天的旅社裡,過著田園淡泊無味的生活。她發現,當沒有選擇留走問題的時候,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阿天讓廚師煎著麵餅,他招手讓她過去坐在他的身邊,遞給蘇惠一雙新筷子,告訴蘇惠這是紅杉木做的。他笑著遞了過去說:「做個記號吧,我們以後用自己固定的筷子,是屬於你的。」
蘇惠伸手接了過來,等著阿天在自己的筷子上刻上一個記號,然後接過小刀,也在自己的筷子上刻上。她想,一家人是不是就是這樣?自小就沒有過家的感覺,竟然在這裡找到。
他們開始像一家人,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她開始快樂,每天清晨,她都是這樣的快樂著,簡單的快樂著。
看著他,她就覺得溫暖,在他面前,她變得很乖巧,像一個小女子,一個有滿懷甜蜜的小女子。
他高興起來,很興奮地和牆壁那邊的小妹對歌,她開心地大聲笑,她知道如果她開心,他也很開心。
她喜歡他這樣輕浮的快樂,他在快樂,她也快樂。
蘇惠穿著阿天的紅襪子,坐在他旅社門口的涼棚下。他翻開的英文書里有他做的筆記,她隨手拿了起來,她喜歡看他寫的字,他的字體很漂亮。看著他,她總有絲惋惜,他應該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子,在現代的都市裡都應該算是的。
而他在這裡,氣質已經與本地無異,他在短短的半年裡,被本地人同化得很厲害。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帶他走,可他說,被教化的應該是她。
蘇惠胖了,夜晚和著風與月,她可以坐在凳子上冥想,想著想著就會笑,笑自己好吃,守在枇杷樹下找熟了的果子吃。
阿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抓了四隻娃娃魚和一隻螃蟹養在玻璃瓶子里送給蘇惠,蘇惠加了幾條水草進去,很是漂亮。娃娃魚的肚皮是紅色斑紋的,蘇惠用手摸了摸它的肚皮,很軟很軟。
她早晨起床之後,會自己去廚房用柴火煮兩隻土雞蛋吃。白水蛋,加了點蔥花和豬油。這樣讓蘇惠愁苦的面容在短時間內就舒張開來,阿天在撫摸她的臉龐時,輕聲地笑了起來,說:「丫頭,知道嗎?看見你的第一眼,你好像是個假小子,一下衝到我的眼前,嚇我一跳啊。」
蘇惠便假裝生氣說:「哦,原來你不是看見我一見鍾情啊?我受騙了。」阿天便會一把抱住她,說:「媽咪啊,那是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