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六個月
煙波江愁，點露成霜，滿城新綠上銀裝。孤帆遠盡，斷橋殘雪，寒水訴衷腸。舊年素手執玉傘，今來不見雪花簪，隔江尤見伊人笑，春風一曲如江南。
太白山上銀裝素裹，一望無際的白，在這冰雪世界之中，偶爾傳來幾聲狼嚎，為這冬日的長白山平添幾分寂涼。一個滿面白髮的老人在這冬日的長白山上，拾一些柴火回去燒。一人一背簍，走在這銀白之中。一深一淺的走在雪地上，和以往的路線不同的是今日老者，想去更遠的山谷之中看看，能不能運氣好拾些松茸回去換錢。在年關將至的時候給家裡置換點衣裳，這一走就是小半天。
到了山谷之中，老者卻駭然的發現這冰天雪地之中有一個少年人赤膊的站在山谷中一座瀑布之下。這瀑布是長白山上有名的瀑布『長白山瀑布』這瀑布位於長白山天池北側的天文峰和龍門峰的中間的一個缺口，這個缺口就是天池的出水口，被稱為「闥門」這瀑布終年不結冰，在寒冷的冬日之中還水面之上騰著水霧。在瀑布下方不遠處的地方有一整片的溫泉群，要不是地處深山，平日勞作之後來泡一次便可疲勞盡除。
這個光膀的少年人就是，已經消失半年之久的天一。自那日心魔戰勝自己之後就被劉半仙給背會這座長白山上。在這座瀑布下面打了個草屋一住就是半年。這半年時間內，天一接收的是地獄一般的修鍊。白日練劍，夜晚在瀑布下面練心性。日復一日的念《清靜經》天一已經對著『天地玄門』的聖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倒背如流也不為過。越理解的多，就會發現裡面的奧秘深不可測。原本稚嫩的身體，在經過半年的磨練敲打之後變成了健康的顏色，身高也是高了不少。
還記得當時天一入魔之後，被劉半仙帶到這裡的那幾天，每次醒來都是狂暴地和劉半仙對戰，每次都被虐得體無完膚。後面的天一對劉半仙似乎有陰影了，不敢與之對戰。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一的意識才真正的醒過來。
「你想被心魔控制還是控制心魔，被心魔控制的話將來你就是一個殺戮機器，沒有人性可言，如果你能控制好心魔那你就能可以掌握這份力量！」劉半仙抓著天一的領子，將其舉在空中不顧天一的掙扎冷酷的說道。
「我要力量，我要力量！！」天一的聲音沙啞，和原來的聲音判若兩人，神情之中帶著嗜殺的神色，心智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天一剛剛說完就被劉半仙甩了一個耳光。『啪』只見天一又冷靜了一會兒，劉半仙繼續問道「如果你願意掌握這份力量，就要好好使用你之前得到的《清靜經》，在你覺得快要迷失的時候就默念經文，這樣你的意志力就會越來越強，只有你的意志力變強了才能壓制住心魔才能掌握身體的主動權。」
天一面露凶光，但是還是聽進去了，默念《清靜經》，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
最後天一的面目變得安詳了，劉半仙就將其放下，只見天一慢慢將腿盤起，淡淡的青光將其包裹。身上的血色之氣也被這青光所消散。接下來的每天都是白日隨劉半仙練劍，夜晚在瀑布下念經。不愧是有玲瓏劍心的人，劍技修為都在這段時間都是一日千里，對劍道的理解也是不同往日。隨著意志力的增強，慢慢的將心魔壓在心中，任其反抗依舊不動如山。這六個月時間是天一最辛苦的時候，也是有生以來面臨最大挑戰的時刻。劉半仙以為他這個狀態能夠維持三個月已經不錯了，畢竟年少，這修鍊且單一，艱辛。但是天一一直堅持了六個月，似乎還有餘力。不愧是從燈下黑基地出來的人，對自己的狠勁駭人聽聞。
這六個月時間劉半仙白天指導天一練劍，每當傍晚都會拎著他的酒壺晃晃悠悠的下山。長白山下有個長白縣，人口不多但是縣城是長白山最近的一個縣，很多進山的人都會在此歇腳，進山尋寶，採藥，還有獵物的人都會在進山前，在長白縣一處石碑下拜山鬼。長白山上風萬里，山鬼坐槐予鼻息，進山就等於把性命栓在腰帶上。山高路遠，蒺藜叢生，野獸漫山，異獸作亂。即便是身懷絕技的江湖人，也不敢輕易進山。唯有那些貧窮窘迫之人，無奈進山碰碰運氣。很多人就此就斷了陽間路，當然也有少數人一夜巨富，人生的際遇不同，多少愁緒豪情，也就只能借著山風說與山鬼聽。
劉半仙每每都是在長白縣的一家酒館打酒，據他說是這家的賣酒姑娘長得俊俏，沒皮沒臉的調戲幾句，弄得少年滿面通紅之後才心滿意足的起身返回。一路上也是一步三搖，嘴裡哼著不知名的調調，喝著新酒，唱著舊詞，這路要走近一個時辰，當劉半仙回到山谷的時候，壺內的酒水已經所剩無幾，總是抱怨這壺是不是該換了，不然剛剛還滿的酒現在卻沒多少了。
赤冰進山之後就消失了，天一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它了，不過一般都是六七天回來一次，帶有一些野味回來。偶爾身上會出現一些傷痕，天一都會輕輕將血拭去，為其包紮。前段時間在深山之中傳來的戰鬥聲響，和那滿天的焰火，估計就著這個小傢伙搞出來的動靜，那一夜長白山上百獸異動，呼嘯山林。還引發了一場大雪崩，而始作俑者就是這隻白白凈凈的小東西搞出來的。
山上的夜格外的冷，加上處於瀑布之中，天一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小麥色的肌膚之上此時已經是通紅如血，身處冰塘之中，思緒卻是比之間要靈活多，各樣念頭都在腦海之中閃過，默念《清靜經》，身上泛起淡淡的青光，這是『天地玄門』的無上法門，分為『見道，修道，證道』每個時期都有初期中期後期三個時期，見道對應的江湖上面的修為等級就是『登堂入室』修道對應的則是『道法自然』，至於證道，迄今為止都還沒有人能夠修行到這個境界，就連『天地玄門』都沒有，不然也不會被景言所帶的十萬禁軍所滅。江湖上那赫赫有名榮膺地板之人的修為境界都是『登堂入室』。而此時的天一的修為還僅僅是『熟能生巧』離登堂入室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雖說這『熟能生巧』和『登堂入室』僅僅差了一個境界，但是這個差距是非常巨大的，對於一些人是一生都無法逾越的鴻溝。只要買入了『登堂入室』這個坎，就已經在江湖上是超一流的高手了。而此時的天一對於《清靜經》的修行，也已經觸摸到『見道』的門檻了，這比他本身修為的進展還要稍快一點，叫人稱奇。之前的他僅僅用這經書來壓制內心的心魔而已，可謂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東邊的天空漸漸發白，晨間的長白山是最冷的時候，天一剛剛從池水中上岸，渾身就被冰碴子包裹了。運氣將身上的冰碴抖落，穿起放在一邊的衣物。身體有些疲憊的走向不遠處的茅屋，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劉半仙沒有叫天一練劍。不知為何天一覺得他似乎有些心事，和以往弔兒郎當樣子有些不同，目光深邃的望著東方。過了許久之後嘆了口氣說道。「該回去了！」
天一自然是知道要回去哪裡，面對這未知的一切有些迷惘。卻還是默默去收拾行李，其實東西並沒有太多，僅僅就是幾身衣物。天一還是收拾了很久，最後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這個住了小半年的茅屋，轉身離去。劉半仙則是幾個縱越，跳到了山谷之上，對著深山中就是一聲長嘯，無數的樹木震動，白雪從枝頭紛紛落下，山林野獸四處奔走，膽小的直接被這嘯聲嚇破了膽。山嶺深處雪崩像是天崩地裂一般，浩浩蕩蕩數十里。不少山林之人見此狀都紛紛下跪，求告山鬼別動怒。嘯聲不長，僅僅一聲就停歇了。沒過多久，在長白山深處就有一純白的帶著鹿角的異獸踏冰而來，帶著王者不可匹敵的氣勢，短短几個月時間內，赤冰已經是這座山脈上的王者了，沒有任何異獸敢為之較量，質疑它的此時的屍首都被分食殆盡了。聽到劉半仙的嘯聲，他就知道該走了，長白山之王『赤冰』的離去，山林之中的異獸都舒了一口氣。
二人異獸在山谷口聚集，向著谷外走去。這山谷今後不知還會不會再來，這潭深水表面平靜，內在暗流卻翻滾異常。如若不投身進去，永遠不知道這深淵下面有何物。江湖，平靜的湖面之中，投入了天一這塊石子，會變得怎樣一幅景象！未知，也正因為未知，所以才會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