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偷酒賊
剛到茶閣處,便聽到江洵憤怒的聲音從里傳來:「簡直是痴人說夢!慶掌柜,我還有事,請回!」竟是下了逐客令。
「好說好說,江掌柜還有事忙,慶某便不打擾了,我剛說的話,還請江掌柜多琢磨琢磨考慮下。」話罷,江小白便在門口處見到了正走出來的慶雲起。
慶雲起身著一身紫色錦衣,與他兒子一樣也是個胖子,腦滿肥腸,皮膚白皙,手中帶著四五隻玉戒指,都是成色極好的上等貨。
慶雲起一見江小白,先是一怔,隨後哈哈笑道:「江公子氣魄呀!犬子要能有你一半,老夫也就滿足了。」
慶雲起說出這番話,自然是知道了今早卧雲樓中的事,只不過與慶西門憤怒不同,他是懷滿笑臉,在江小白眼裡,慶雲起絕對算的上是真正的笑裡藏刀之人。
江小白一拱手,笑呵呵道:「慶掌柜過譽了,不過打了兩條不長眼的狗,談不上氣魄兩字。」
慶雲起本以為江小白斯文儒雅,說話多少會含蓄些,沒想到不僅直白,還直白的很難聽。他臉色很不好,但還是笑道:「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凡事都有個度,過了的話好事沒準就變成喪事了,你說呢?」話罷,再未理會江小白,笑了幾聲,大步走出了江府。
「好事變成喪事?」江小白嘴角一笑,轉身入了茶閣。
進了茶閣,江小白先是為江洵斟滿了杯中的茶,見江洵怒氣未消,皺眉問道:「老爹,慶雲起來我們江府做什麼」
江洵一拍桌台,杯中的茶水即灑了出來,他一臉怒容:「這慶雲起好大的口氣,居然說要買下江氏酒坊,以作我的壽辰壽禮,簡直荒唐!...」說到激動處,身體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慶匯酒坊近年來的確發展很快,但要與底蘊深厚的江氏比起來還是差上了不少,慶雲起敢這樣登門挑釁,無疑是狂妄至極。江小白回想起今日卧雲樓一事,難道說這慶雲起囂張狂妄的背後還有著王桀在撐腰?但細細一想,似乎不太可能,釀酒業不是什麼暴利行業,王桀身為郡守之子大有別的手段去賺取銀子。但不管怎麼說,江小白有理由相信,只要與張家達成長期合作的關係,即便是慶匯酒坊控制了整個東城區的釀酒業,也都無法再威脅江氏半分。畢竟,張家不單單隻在嶺南郡,而是全國六郡中都有其產業的商業巨頭!
江小白為江洵遞上茶,起身幫江洵拍了拍後背,道:「老爹你又何必跟那暴發戶一般見識」
「暴發戶?那是什麼東西」江洵疑惑道。
嗯...江小白一懵,這才想起這世界還沒有暴發戶一詞,隨意地解釋了一番,之後便向江洵說起了今日與沐小雙洽談的情況。當然,打人的事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江洵聽后,那疲憊病態的臉終是有了些紅光,接連說了三聲好字,一拍手掌哈哈大笑道:「好啊!要真能與張家聯手,酒坊再無後憂,慶雲起還想打壓我們,做夢!」他一臉欣慰的看著江小白道,」做的不錯「
江小白謙虛道:「打鐵還需自身硬,主要還是萬里香的品質好,要不孩兒縱然是有三寸不爛之舌,也難說服張家。」嘻嘻一笑,又道,「所以老爹別跟那慶雲起一般見識,安心養病,這風寒雖不是什麼大疾,但也要注意。」
「好好好,我就不跟那什麼暴..暴發戶計較了」江洵笑呵呵道,想起江小白自從三月前溺水醒過來后,突然就成熟長進了許多,辦事也沉穩,心中甚是寬慰:「這段時間你長進了不少,爹很是欣慰,這下我便可安心養病,放心的將酒坊交給你了。」
兩父子又說了不少話,直到江夫人的催促聲響起「兩人還要不要吃飯了,有什麼不能飯後再說,真是的!」這才停住,相繼露出無奈的笑容。
這一夜很平靜,江小白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次日一早,尚在夢中的他,就被阿七焦急的聲音喚醒:「少爺!少爺!不好了,有人在西院偷酒!」
江小白睡眼朦膿,起身問道:「什麼人,捉到了嗎?」開酒坊的,時不時便有些買不起酒的酒鬼來偷酒喝,不算是什麼稀奇的事。
阿七苦著臉,道:「是個老頭,沒捉到,還在那喝著呢」
老頭?江小白狐疑地看了阿七一眼,西院那麼多下人,連一個老頭都捉不住么...又問:「我老爹呢」
阿七恭敬地道:「老爺一大早就帶著夫人還有江伯去廟裡上香了」
江小白點了點頭,萬里香不久便要出窖販賣,每當有新酒出窖時,江洵都會去廟裡上香以求生意興隆。
...
江府西院內,七八個下人正手中持木棒,沖著房頂叫道:「死老頭,你趕緊下來!」
江小白望去,只見一老頭在房檐頂上躺著,懷中抱著一壇酒,正悠哉地喝著,全然不顧江府下人的大喊大叫。
下人們見到江小白,先都恭敬地喊了聲「少爺好」,隨後說起了老頭的情況,一人道:「少爺,這老頭一大早就在那躺著,也不知道是怎麼進的江府,我們誰也沒看到啊」
「是啊,是啊,這前後門都關的緊緊的,誰也沒看到是怎麼進來的。」另有幾人附和道。
江小白一打量,這房檐少說也有七八仗高,也不知道這老頭是如何爬上去的,道:「不會拿梯子上去趕下來嗎?」
那人愁著臉,道:「拿了,那老頭搗亂,架不上去」
江小白心想這老頭還挺頑皮,但見他的穿著與一副悠然自得的式樣,也不像是來偷酒的,便道:「老人家,有什麼事下來再說,上面危險。」
老頭喝了口酒,撇了江小白一眼,道:「你就是那個江小白?」
「喂!你這死老頭,怎麼跟我家少爺說話的」江小白尚未開口,已有下人嚷嚷道。
江府的下人都起的很早,這老頭能瞞過所有人的視線進入江府,還進了庫存房拿了酒喝,肯定不簡單。江小白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安靜些,微笑道:「正是晚輩,不知前輩登臨江府是為了何事?我看前輩衣著不凡,逍遙自在,不像是偷雞摸狗之人。」
「你小子倒是有點眼力」老頭眯著眼嘆道,「我聽小雙那丫頭說萬里香很好,便想來嘗嘗。唉,誰知道找來找去都是些壽酒。」
江小白聽后心中暗笑,江氏酒坊與其他酒坊不同,釀酒的作坊並不在東城區中,萬里香還未出窖,如今西院中有的只是些江洵壽辰上要用的壽酒,這老頭饒是有通天大能,那也找不著。聽他喚沐小雙為丫頭,那應該是張家裡長輩級的人物,江小白恭敬了些,笑道:「萬里香過兩日便可出窖販賣,前輩大可在市面上喝到。」
老頭一喝懷中的酒,他酒量極大,一口便是大半壇,道:「那丫頭說的天花亂墜的,我心頭痒痒,等不了!等不了!」
江小白心中一楞,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個老頑童,笑道:「前輩,這西院中沒有萬里香,前輩要喝的話,不妨先下來,我讓人給你拿去。」
「好啊」老頭眯著眼笑了笑,身體一躍,便從那七八仗高的房檐上跳了下來,懷中還抱著一壇壽酒,穩穩落地。
阿七似乎看出了點名堂,悄聲對江小白道:「少爺,這老頭不簡單」
江小白點了點頭,廢話!這要是正常的老頭,能從七八仗高的地方說跳就跳嗎!?
下人們顯然也是看呆了,回過神后,大叫道:「快捉住他」,隨即七八個人一擁而上。
老頭兒好像是喝醉了,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他左一搖,右一晃,那七八個下人竟是沒有一人能捉住他。這一眨眼間,老頭已走到江小白跟前,笑道:」小友,我下來了,酒呢?
「酒當然有,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前輩身手不凡,可否指點指點晚輩一番」江小白敬佩地道。
老頭兒眯著眼,微一沉吟,哈哈笑道:「嘿!什麼身手不凡,那只是老頭子喝醉了,走不穩路,你當是什麼武林秘籍呢」
江小白才不相信這老頭的鬼話,剛那步伐看似踉踉蹌蹌,搖搖晃晃的,但卻是恰到好處的躲過了下人的捉捕。江小白自認換做是自己,也不能如此輕易的躲過,他愈發得覺得眼前這老頭不簡單,嘻嘻一笑,笑得像只小狐狸般,道:「既然前輩喝醉了,那這萬里香還是過兩日再嘗為妙,畢竟這酒喝多了,傷身...」
「唉唉唉,告訴你不成問題,但你得先給我酒」老頭子急忙一擺手嘟囔道,」真是頭小狐狸「
江小白笑眯眯道:「還請前輩到東院一坐,我讓廚子燒幾個好菜,晚輩陪您一起喝。」
...
江府東院後花園的石亭中,一老一少正暢懷大飲,桌上擺著的兩壇萬里香,正是江小白帶去卧雲樓中的兩壇,台上還有鹵牛肉、花生米、燒雞等下酒好菜。
老頭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開懷大笑道:「暢快!暢快!丫頭說的不錯,這萬里香的確是好酒」
「既是好酒,那就請前輩多嘗一杯」江小白為老頭斟滿酒,微微笑問道,「我聽前輩喚沐小姐作丫頭,不知前輩身份?」
「哦,我呀是那丫頭的...」老頭兒話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眼睛一斜,壞笑道,:「少打聽別人的事,這可是江湖大忌,來!喝酒」
江小白尷尬一笑,沒想到這老頑童心機還挺重,也笑道:「那晚輩便不談其他了,咱兩就喝酒」
一老一少你來我往,兩壇萬里香很快便喝見底了,江小白見狀嘿嘿笑道:「前輩,這菜也吃足了,酒也喝夠了,你看是不是該...」話未說完,卻見老頭兒已站了起來,一臉狡猾的看著自己。
江小白心中念道「不好,老頭要賴賬」剛要說什麼,卻聽老頭兒已笑道:「小子,我現在酒也喝了,你還能拿什麼要挾我,小狐狸啊小狐狸,可惜呀!我是老狐狸」他哈哈一笑,縱身一躍,一晃眼間,已消失在江小白眼前...
江小白回過神來,無奈一笑,沒想到今日讓一個老頭給耍了,同時內心對這世界的武學又增添多了幾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