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291 蝴蝶飛不過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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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蝴蝶絢爛奪目,迷人眼目,在她翩躚而自由地飛舞的時候,沒人不愛她。品書網滄海博大深沉,日復一日地沉澱著歲月留下的滄桑,活了千年。
蝴蝶終究飛不過滄海,只因滄海那端已沒有了等待。可蝴蝶彷彿被燙痛的孩子仍然愛火,即使弱小,即使絕望,也努力地執著地向著彼岸飛去,直等到,沒有力氣墜入海中的那一刻,再也飛不起來,再也無法綻開她漂亮的蝶翼。
當隨淺看見顧景桓的時候,心中就在想,蝴蝶死了,她終其一生都飛不過滄海,不論海的那一端,有沒有等待。
因為,註定。
隨淺清傲冰涼的神色有些空了,她緩緩地笑了。
笑幼稚的蝴蝶,笑深沉的滄海,笑這時光輪轉歲月無情,笑這弄人造化紅塵宿命。
顧景桓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隨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微微一滯,看著隨淺的眉目深遠無波。
「你終於來了。」隨淺開口道。
「齊灝呢?」顧景桓掃到地上漸漸凝固的讓人觸目驚心的大灘血跡,以及兩隻孤零零躺在地面上的手臂,沉沉地問。
話落,有些事情已經清晰。
「他自然有他該去的地方。」隨淺淡淡地答,她抬起腳,緩緩地走向站在門口的顧景桓。
羊皮小短靴鞋跟輕輕敲在地面上,輕得像是琴鍵叮咚,悅耳好聽。
「等你好久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隨淺停下腳步站定,熟稔地語氣如老友話家常。
顧景桓仍舊不語,只是他那雙漆黑的鳳目卻一刻也未曾從眼前的人兒身上離開。
「來得正好,正好。」隨淺輕飄飄地呢喃著。
然而下一秒,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面前清貴深沉的男人的眉心。
「我剛才問齊灝,幕後主使是誰,他沒說,要不,你說吧。」伴隨著「咔噠」一聲上膛的聲音,隨淺看著顧景桓的眼神異常空明晶亮。
而就在槍上膛的瞬間,顧景桓帶來的人,隨淺帶來的人,紛紛掏出手槍,對準了對方。
清脆而此起彼伏地「咔噠」聲,讓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異常令人窒息。
二人帶來的都是精英,而他們兩人,似乎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又或者早就想過會有今天。
顧景桓的人明顯要比隨淺的人更加緊張,這從他們剛才跟著顧景桓進屋,看到隨淺的時候就開始了。
因為這位女主人的心思太過莫測。這對夫妻之間的感情又太過複雜。他們完全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沒人敢保證,顧景桓在隨淺的心裡,不是第一位。但也沒人敢保證,隨淺不會開這一槍。
血光廝殺一觸即發。
「不說。」顧景桓又往前站了一步,痞氣又不羈地勾起唇角,邪氣地輕笑,「我就賭,我在你心裡比顧少清重要。」
話落,隨淺握著槍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你篤定,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么?
隨淺心裡清楚,顧景桓絕對不是幕後主使,他不會指使人從她身邊帶走小不點兒,但她也清楚,他一直都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並且在她面前替他打著掩護。
「那你輸了。」忽然,她扯起一個笑容。說時遲那時快,她握著手槍的手忽然向下,扣在扳機上的手指穩且准地扣緊——
「砰!」
只見顧景桓肩膀上立時多出一個血窟窿,鮮血順著窟窿一股又一股地汨汨地湧出來,源源不斷,純黑色的手工西裝上迅速開出一朵燦爛絢爛的深紅色花朵。
「老大!」
顧景桓帶來的人立刻衝上來一左一右將顧景桓架住,其餘人均是虎視眈眈地望著隨淺,只是沒有顧景桓的命令,誰都不敢動手。
「你打偏了。」顧景桓將嘴角地鮮血抹去,嘲諷地笑著看隨淺,「應該沖著這兒打。」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得越發邪魅,「這樣就有人去陪你的顧少清了。」
「不需要你陪。」她冷冷的說著,平靜地將槍重新放迴風衣的口袋。
「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分量?是不是這世上死了一個顧少清,你隨淺就想要全世界都陪葬?」顧景桓硬朗清傲的俊臉蒼白如紙,一雙眼卻出奇得桀驁。
隨淺沒回答他,她走出了這間窄小逼仄的地下室,扔下了一句話。
地下室里,寂靜地讓人心慌。
所有人都聽到了隨淺最後那句話,顧景桓更是聽得清楚。
「顧景桓,離婚吧。」他聽到,她走前這樣說。
兜兜轉轉,終究繞不開那唯一的出口。
人說,婚姻像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想出去。有時候,並非你真的想出去,你只是,不得不出去。就好像,蝴蝶終究飛不過滄海。
顧景桓,隨淺,終究是兩條道上的人。
……
隨淺他們從地下室回來不久,SG集團就發布了聲明稿,董事長顧景桓談生意的途中偶然出了個小車禍,不嚴重但是需要靜養。隨後還附上了一個顧景桓本人的短暫視頻,用以證明他確實只出了個「小」車禍,人沒嚴重到說不出話來。
盛丹和路子遇都是陪著隨淺看報道的人,盛丹聽路子遇說了,顧景桓的傷是隨淺造成的。此時聽著這則新聞,看著身旁面容沉靜的隨淺,盛丹心裡卻無比地發慌。
她很想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又怕戳到她痛處,所以躊躇著不敢問。
氣氛尷尬之際,隨淺的電話響起來。
是莫文霆。
「淺淺,在忙么?」莫文霆溫溫淡淡的聲音響起,讓隨淺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這個語氣輕鬆地問候她的人,是那個已經不在世間的男子。而她彷彿也還只是個高中生,每天腦子裡除了學業就是學業,顧少清也只是像尋常一樣,問她學業忙不忙,周末做社會實踐要不要他幫忙。
隨淺眼眶一下子就熱了,她立刻低下頭裝作批閱文件,聲音也越發地低沉。
「還好。」
「想問問你,今晚有沒有時間?」莫文霆的語氣躊躇中帶著小心。
他自然是知道顧少清的事情,當初的追悼會他也是有去的,彼時見到隨淺仍舊如往常般一臉平靜,他的心就刀割一樣疼。他太清楚,隨淺是打算將顧少清記一輩子,無論好壞,一切一切。可越是這樣,隨淺就會越痛。
所以,他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怕擾著她。
「今晚?」隨淺眉頭微挑。
「對啊,今晚,你不會忘了吧,隨氏年會之後緊接著就是莫氏年會了,我們家那幾口子可全都從國外回來了。今年莫氏幾經大劫,如今不但翻過身來,還更上一層樓,還不多虧了你?再說你現在可是莫氏第二大股東,我們家人都想當面見見你,感謝你。」
「都回來了?」隨淺挑了挑眉。
「莫氏年會這麼重要的時候,父親每年都會從美國趕回來。更何況今年,他也想看看我把莫氏折騰成什麼樣了。小叔,大姐可都回來了。」莫文霆不好意思地笑。言語間無意透露出的情緒讓隨淺稍微有些羨慕,那是真正被寵溺的人才能有的語氣。
只是想起今天下屬報給她的近期入境的熟人名單,隨淺冷了臉色,莫世勛,莫氏亨兄弟兩人都回來了,還有莫文瀾……
思忖片刻,她緩緩地答,「好,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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