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一百零五章

109 第一百零五章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

山道上隱約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

看守山門的青城派弟子揉了揉眼睛,那馬車上有本門派的標誌,只是趕的這樣急,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大事。

車裡坐著的正是失蹤已久的少主,他自回來以後,性情大變,武功也精進許多,或許是有了奇遇。他懷裡摟著個人,看不清臉龐,只隱隱露出纖細雪白的脖頸,無端使人心頭髮癢。他低低□□一聲,竟有些許妖嬈婉轉的韻味,令守門弟子不禁紅了臉。

正出著神,就聽餘人彥斥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讓開!」那名弟子連忙低下頭,羞愧不已。

餘人彥低下頭,懷中那人眉頭微蹙,似有解不開的愁,雙唇被咬的血跡斑斑,卻更讓人有凌虐的*,難怪方才那守門弟子看他入迷。想到這裡,不禁狠狠捏住他下頜,恨聲道,「沒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還能勾引得旁人,還說不是賤人。林平之啊林平之,莫非你骨子就是這麼**不堪么?」

「你……滾!」林平之如脫力一般,咬著牙恨聲道。

餘人彥明知他稟性,卻極喜用葷話輕賤他。林平之於他,便是那枝頭含苞的薔薇,他已經無法滿足於凝視他的美,只有把他握在手中,哪怕刺傷雙手,鮮血淋淋,也是好的。餘人彥更加緊握著他的手,心裡卻空落落的,好像只有作賤他折辱他才能填補那空虛的寂寞。

林平之此刻四肢百骸就如被火焚燒一般,四散的真氣如滾燙的熔岩,將他的血肉燒成灰燼。他強忍住不發出聲音,便是不想輸給了他,現下餘人彥這樣出言輕辱,卻再也隱忍不得,抬掌扇了過去。

只是這一掌早已沒了力氣,被餘人彥堪堪握住,親了又親,末了還在他耳邊喃喃道,「娘子,這麼快就投懷送抱,看來竟是為夫冷落了你,讓你已這般急不可耐。」他故意誇張的嗅了嗅他髮絲,柔聲道,「來日方長,咱們還有一輩子的可以親熱,何必急在一時。」

林平之一口鮮血自心頭涌了上來,卻被他強壓下去。他咬緊牙關對餘人彥吼道,「你……無恥!」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餘人彥連忙查探他脈息,便覺那真氣四下衝撞,似有離絕之勢,不免心中暗暗後悔,明知他生性倔強,卻還要拿話侮辱他,現在這副模樣,兇險之極!

「若你軟和一些……」如果你肯放低身段示弱討好,我自會待你如珠如寶。為什麼你偏不肯對我笑一笑,就算是目光多停住在我身上也好?

可那樣,那便不是林平之了吧。他這人就是這般固執倔強,寧折不彎。所以才會更加叫人放不下,想去摧毀去破壞這份堅持,在互相傷害的過程中,去體會痛到極致的甜美。

餘人彥低下頭,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林平之的唇,那裡早已被咬得鮮血淋漓,許是有些疼,懷中那人微微皺起好看的眉,發出幾不可聞的嗚咽。

他就是這樣,明明痛的要死,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不管他的身體多麼渴望著自己,卻寧肯自傷也不願自己碰他一下。那時如果他肯委身相就,或許這傷便不會這麼重,重到自己險些失去了他。

也罷!餘人彥輕輕親吻他的額頭,如今人就在懷裡,橫豎再也逃不開他的手掌,朝夕相對耳鬢廝磨,總有他離不開自己的時候!

余滄海看著院子里燈火通明,僕從忙進忙出,不免有些氣悶。長子身弱多病,餘人彥這個小兒子又被他寵的不務正業,如今他武功大進,做為父親本該高興。可自打他回來后性情大變,不但變得囂張跋扈,整個人也有些陰鬱,如今青城派上下盡在他掌控,自己這個一派之主,不過徒有其名罷了。前些天,餘人彥不知是何緣由下山,如今帶了個人回來,卻不向自己稟明,益發目中無人。余滄海有些焦急,他好像有些看不透這個自小帶大的幼子。他招來僕從,氣急敗壞問道,「這樣勞師動眾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僕從道,「聽說是少主帶了新夫人回來,如今正在給她療傷呢!」說著,他捧著錦盒就要往院子里走。

余滄海目光如炬,自然認得那盒子里裝的是青城派療傷致寶回還丹,因這藥材珍貴難得,統共只余這麼兩顆,餘人彥好大的手筆,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讓他這般掛心。這小子平素慣會眠花宿柳,莫非積習難改?不行不行,他還年輕,可不能在女色上失了分寸!

想到這裡,立時奪下那錦盒,自言自語,「新夫人?沒有我的同意她休想進我余家大門!」說完,急急沖了進去。

床榻之上,餘人彥正盤膝為人運功療功,那人只著里衫,氣息若有似無,像是受傷極重。他再定睛細看,那人面白如紙,形容憔悴,但那眉目之間俊美無恃,正是該死的林平之!過去,餘人彥痴迷於他,自己不是不焦急,但這次他失而復返,卻絕口不提林平之三個字,自己便以為那不過是他少不更事而已,就像他以往寵愛過的鶯鶯燕燕,都只是貪戀她們容色鮮妍明媚——他林平之再俊秀絕倫,也比不得女子軟玉溫香。可今日親眼所見餘人彥為了他興師動眾傾其所有,他便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是真的中了姓林那小子的蠱,不然好端端的女子不愛,緣何只為了個小子著迷。

「餘人彥,你……」他待要破口大罵,卻見小兒子稟息凝神,額間全是汗水,便知他正在緊要關頭,輕易不得打斷,於是生生咽下這口惡氣,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餘人彥才收功調息。余滄海怒道,「你用回還丹就是為了他?」

餘人彥不願與他解釋,伸手欲奪,「父親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平之他傷重,可耽誤不得!」

「混帳!」余滄海高聲罵道,「姓林的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葯,讓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你用青城派的鎮山之寶來救他,回過頭來他好找咱們青城派報仇!你安的什麼心!蠢材!蠢材!」

「平弟是兒子心頭摯愛,還請父親不要為難他。況且以兒子的功夫,自可保咱們青城上下安危,還請父親放心才是。」他奪過錦盒,彷彿又想到什麼,「那時在西湖牢底,若非念著他,只怕……兒子只這麼一個心愿,還望父親體諒兒子一回罷。」他取出藥丸小心放入林平之口中,余滄海幾時見過兒子這般作小伏低服侍旁人,竟把這套心思花在姓林這小子身上,實在可恨!

餘人彥見林平之喉頭久久未動,方知他已傷重至此,連葯也咽不下去。他心中焦急,顧不得父親在旁,俯身下去以口相就,將那回還丹勉強推入林平之喉中。

「寡廉鮮恥,下流之極!」余滄海見餘人彥面無表情還要再罵,卻聽對方沉聲道,「忘了告訴父親,下月初九便是我與平弟大喜的日子,父親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林平之他都是我的人!」余滄海待要叫罵,卻見餘人彥冷臉相脅,心中恨不得將林平之千刀萬剮,方泄心頭之恨。

「他……說的對,咳咳……只要我還有……一、一口氣在……殺光你們……青、青城派!」林平之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目光中熾熱的殺意令他遍體生寒。

「也包括我,是嗎?」餘人彥自嘲的笑笑,「我還以為在你心裡,我與他們……是不同的……是我,自做多情。」他理了理林平之的發,言語間已是徹底絕望,「罷了罷了,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若真想取我性命,就要好好養傷,我……等著你!」

等著你親手來殺我,那樣,或許你便再也不會忘了我。

沒能維持太久的清醒,林平之再度陷入昏迷。

他又夢到自己如前世一般,失去一切,受盡欺辱,自宮練劍,雙目失明,手足俱殘,最後於地牢中了盡餘生。

跟如今的遭遇相比,哪種更凄慘?就算重活一世,他依然無法挽回父母的性命,那些血海深仇還沒來得及報,不能死,不能死!

迷迷糊糊睜開眼,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身上乾乾淨淨,應該是被人清洗過,熾熱的真氣好像暫時被壓制住,痛楚已不復強烈,只是全身上下沒有半分力氣。青城派的療傷聖葯果然了得,餘人彥……

林平之苦笑,方才他與余滄海之間的對話被他聽了個大概,他與餘人彥之間,本就是一筆糊塗帳。比起餘人彥,他更恨余滄海,不論前世今生,就是他害了父母性命。可餘人彥他畢竟是余滄海的兒子,看著他的臉,總會讓他想起他與青城派之間這筆血海深仇。

正想著,從屋外進來一人,正是余滄海。他見林平之醒了,有些失望,「你這小子當真命大,也罷,想來是老天爺讓我親手取你性命!」

林平之冷笑道,「我還要留著這條命殺光你們青城派上下!」

「臭小子,死到臨頭還在嘴硬!」余滄海嘖嘖幾聲,「你們林家好家教,好門風!堂堂男子甘居人下為人妾婦,無恥之尤!」

林平之聽他這般羞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待要反唇相譏,就見餘人彥急急回返,隔在二人之間,對余滄海道,「父親,我說過請您不要為難他,有什麼沖我來!」

余滄海恨不得上去狠狠打醒這個傻兒子,「沖你來!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林平之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剛才他的話你也聽見了,只要留著他的狗命,總有一天他要找咱們青城派報仇!」

「父親!」

林平之冷笑,「他說的對,不管你對我再好,我與你們青城派之間終有一場血戰!我勸你還是早點殺了我,不然……休想我手下留情!」

余滄海立即叫道,「你都聽到了!姓林的根本不領你的情,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天下女子多的是,姓林的不過比旁人標緻些,何至於為了他連自尊體統都不顧?我告訴你,你與誰交好都可以,唯獨姓林的不行!」

「父親!」餘人彥臉色泛青,似在隱隱壓制心中怒氣,「父親不必再說,我自有主張。天色已晚,我與平弟就要歇息,父親請自便吧!」語氣已是不容抗拒。

曾幾何時,小兒子的目光已然這般壓迫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看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罷,只要林平之還在青城山一天,總要辦法要他性命!思及此處,余滄海再不多言,拂袖而去。(.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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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之黃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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