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新學說
「是。」泰勒莊重地向首腦K行了一個軍禮，「因為戰爭的影響，美洲板塊的量子平衡遭到嚴重的破壞。」
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地球版塊構造學說有了延伸與發展，指出任何板塊皆可用量子來衡量與定義，即量子板塊構造學說。其中的一條EP值等價理論為重點，既適用於整個板塊也適用於板塊的局部，而兩者相互關聯，又相互影響。理論指出，如果一座城市或者一座山脈的數值超過或者低於它該有的界限值，就意味著，它會與地球分離開來，變得支離破碎，最後徹底從世界上消失。此時紐約的情況便是如此。
該學說首先由美國第二研究所的第二小組創立，因為顧慮其影響並未對外公布。
辦公室內共站著十人。其中六人的身份和K一樣，是國家的首腦，他們的國家也成立了相應的科研小組來研究地球的板塊，進度有慢有快，慢的需要半個月，快的則需5天就可以將成果投入到實際的運用中。而事實卻是，美國比他們足足提前了一個月。
儘管這個結果是在一個被動的局面中出現，他們的內心卻仍然被一種因為競爭落敗而帶來的羞憤所佔據，「作怪」了好一會兒。
剩餘的二人是美國的某部長和某副官，以他們的職位，對量子板塊構造的一些事並不會覺得陌生，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到來的那麼早，所以多少有些吃驚。
泰勒在K的示意下重新調出美洲板塊，上面定點浮現著許多城市、山脈和海峽的實景圖像。其中，紐約最為顯目：它在原有佔地的基礎上，囊括進了整個弗農山和新澤西州東邊的半島區域，共計8298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積；以海平面為參照，整座新城市的地殼向上抬高60米，龐大的地下交通網路因此暴露出來，各條河流的水位下降到原先的三分之一，給它披上了一份蒼涼。
「這就是美洲板塊量子失衡后的模樣，說是慘不忍睹也不為過。」K說道，而他的聽眾正是其他六位首腦，「不瞞各位，早在四個月前，南北美洲許多城市出現了EP值不穩定的現象。紐約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嚴重的一個。為防止情況惡化，我方在紐約秘密建造了『紐扣』，一種能量平衡裝置。但根據現在情形看來，它卻成了綁在我們身上的一顆炸彈，引線就是這場戰爭。」
聽到K的話，那位部長和副官立刻想明白了什麼，眼睛因此軲轆地轉動了一下。
「在這次行動中，各位慷慨出力，我方表示感謝。出於情義，我願意把量子板塊學說的所有研究成果無償地分享給各位。」K接著說道。他打量其他首腦們，有意地去觀察他們的反應。
一個聲音隨即在K的話落下、眼珠滑動到右邊時冒了出來，而聲音源頭是梳著背頭、神情柔和的年齡大約在四十五的英國首腦L。
「我方就不客氣了。」L如是說道。
有了L的帶頭，其他的首腦們不再矜持，紛紛作出表示。G國首腦W最後一位發言，而他的答案也是當中最簡單和唯一不同的：只是「不了」兩個字而已。
「你情我願的事，我不強求。」K說道。
此時，雅各伯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然後側身對K說道：「回歸正題，該繼續啟動『多洛斯』了。」
K沉吟片刻，不咸不淡地說出「可以」兩個字。接著，他和雅各伯一同伸出右手，手掌朝下，落在重新擺好的長方體儀器上完成比對，但他們等待的結果卻遲遲沒有出現。
一旁的直播畫面中，阿格利亞飛船仍完好無損地懸停在紐約的正上空。
L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麼就必須說或者問出來。就在他微微張開嘴唇時，辦公室自動垂直簾后的玻璃突然被震碎，擊打在帘子上面，發出「嘩嘩」的聲音，一些玻璃碎片通過地面與窗帘之間的縫隙滾到他們的腳邊。同一時刻，在畫面中，天空上方亮起一抹刺眼的暗黃色的光，隨後兩股驚天氣浪先後從南北兩側刮過，帶來的浪沫和飛沙碎石把紐約和阿格利亞飛船披上一層的厚厚的紗。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L率先問道。
又是一番調查。原來，「多洛斯」啟動的前2秒，一顆超空泡離心彈從威尼斯蝸牛府急速升空，在大西洋北部戴維斯海峽上空擊中它，使它發生爆炸，其威力在大氣層上方蔓延開來，波及位於北極上空的「二啟鏡」。幾乎是同一時刻，南極上空的「二啟鏡」也發生爆炸，從而引發氣浪。
發射超空泡離心彈的只可能是阿格利亞。如此，問題便又來了，黑手黨掌控著整個威尼斯，阿格利亞要在他們眼皮底下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事先沒有得到對方允許的話不可能辦得到，也就是說，雙方之間必定交換了除金錢之外足夠大的利益。
「我們想淺了。」K說道。他本想用「技不如人」一詞，但覺得這一詞用起來太重，於是立即改換掉了，「變回成一隻乖順的小羔羊，再想逃離虎口就很難了。況且，那隻老虎一定不會剛瞪眼看著。」
「你想怎麼做？」W問道。
「不，我沒有想怎麼做，只是在向大家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我認為，我們該適當地作出一些讓步了。」K鄭重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從炮口扔出來，擲地有聲。
在場的人包括泰勒在內無一不感到詫異，因為沒想到一向以強勢著稱的K會委屈就全地說出如此一番話來。但另一方面，阿格利亞人不動聲色地在歐洲鬧出動靜是不爭的事實，這不禁讓首腦們的心左右擺動，再也無法安定下來。
「各位，各位首腦們，聽我說一句，我們不能就此作罷……」雅各伯連忙出言，想以此把首腦們放出去的心思拉回來，然而，剛說到一半就被一條通話申請的提示音打斷。首腦們的注意力也被它吸引過去。
申請方是博阿基耶。K通過其申請，博阿基耶半身虛擬人像慢慢地在桌台中央完整地浮現出來。
「大家好呀！現在的局面一定不是你們樂意看到的。老夫深有同感，同時也頗為意外，沒想到『二啟鏡』會如此不堅實。」博阿基耶譏笑一聲，接著說道，「老夫還有三個點和你們說說。第一點是一個友情提醒，如果你們還想著跟老夫一較高下，那麼請儘早打消這個念頭，除非你們想親眼看到你們賴以生存家園走向毀滅。第二點，老夫是一位講究禮儀的人，如此被你們『照顧』，自然是要回禮的，稍後請查收。第三點，也是最重中之重的一點，關於先前提出的條件內容老夫要稍做更改：談判對象由美國變更成世界所有擁有主權的國家，允許老夫代表的阿格利亞在大西洋上建造屬於自己的國家，且擁有一切主權國家的特性。國名就叫阿格利亞。為表達友好，我國可以出力幫助穩定美洲板塊的量子平衡。作為尊重，你們有48個小時的考慮時間。告辭。」博阿基耶的人像逐漸消失。
在博阿基耶人像徹底消失的一刻，美國和中國的一處秘密軍事基地發生規模性的爆炸。在場的人立刻明白過來這你們指的是誰，禮物指的又是什麼。
最高國際軍事會議結束的一個小時后，美方將量子板塊構造學說的基礎理論發布到各大門戶、論壇以及新聞網站，讓全世界的人們明白美洲板塊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同一時刻，他將量子板塊學說的運用程序加密打包發給了英國等六個國家的特情部。（全球只有美國和G國兩個國家完成量子通信研究並進行全面鋪設——進度上G國要比美國快上一些——這也是美國在傳輸程序時沒能用量子通信傳輸的原因。）
因為氣浪的破壞，地球變得滿目瘡痍，無數城市的樓房發生損壞或是爆炸，多處公園和自然森林起了火，處於高緯度國家的情況尤為嚴重。根據災害的輕重緩急，人們陸續開始大大小小的治理和修繕工作。
15點15分，K首先發表政府聲明：以不侵犯其他國家領土為前提，美方同意阿格利亞在大西洋建立自己的主權國家。許多國家陸續發表了類似的聲明。15點20分，阿格利亞飛船飛離紐約上空，降停在坐標為「北緯77度45分，西經54度77分」的大西洋海面。
由此，紐約解除警戒，市民們從避難所離開，城市的清理工作也得以開展。
奇怪的是，因為「二啟鏡」的爆炸而恢復正常的白晝時長卻又足足多出2個小時，22點30分時天才真正黑下來。
吉爾站在酒店的窗前，欣賞著紐約霓虹斑斕、喧囂不止的夜景，同時在想，如果城市像人一樣有生命，有七情六慾，那它此時應該算是強顏歡笑吧。
他剛和伊娜通過電話，相互報了平安。紐約的對外交通中，航運受到的破壞最小，但最早也得到後天9點才能恢復正常運營，而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多出來」的一天把JA公司董事會的事做一個掃尾。
21日如期而至。JA的董事會上，索朗的意外現身，不覺讓吉爾心間升起一股不安來。但至始至終，他觀察到，不管別人如何爭論，索朗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端坐著。
董事會結束后，吉爾和貝克特像約定過似的，沒有起身，都留在了偌大的圓形會議室內。
「為了把我趕出JA，你還真捨得下血本啊。」貝克特說道。
「我現在、此時此刻就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吉爾刻意停下來去打量貝克特，「我只不過想讓你切身體會到，被別人指手畫腳的感覺可不好受，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你想得那樣理所應當。」
「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說大道理了。」貝克特輕笑一聲，說道。
吉爾起身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丟出一句話來：「我這個人並不喜歡說什麼大道理。」離開大樓，他坐上諾迪亞的車，前往定好的餐廳。
一同約好還有伊娜、費爾南多和李莎三人。這頓飯由諾迪亞來請，是朋友之間的聚餐，也是給吉爾準備的踐行餐。
「為什麼要那麼老遠地跑去中國杭州？美國有那麼多美麗的城市，隨意挑一個都好啊。」諾迪亞一邊向左打方向一邊對副駕駛上的吉爾問道。
「我親生母親是那的人。我想去她生長的地方看看。」
「她還活著？」諾迪亞壓低了一些音量。
吉爾搖頭：「她已經去世了。」
「那，你還打算回來嗎？」諾迪亞換了話題，接著問道。
「不了。」吉爾說道，「有空你們可以去那邊旅遊，順便看看我。」
「行，到時發地址給我。」
車停在一個小的十字路口，等待紅燈的跳轉。
「費爾南多跟我說，他已經離開JA另謀出路了。你呢，就不考慮一下回家繼承家業？老艾倫可一直期盼著你回心轉意啊。」吉爾笑著說道。
「都啥時代了，早就不流行什麼家族企業。」諾迪亞鬆開剎車，又把腳放上油門，踩下去，「上面早有削減JA用度的打算。現在阿格利亞飛船從紐約撤離，上面就抓準時機動了手，而研發部是最吃錢的，自然得從它開刀。只是可伶小費爾了，明明構建量子通信是他的功勞，最後卻連個職位都保不住。不過，他是技術大拿，到哪都會吃香的。我就不一樣了，還是繼續呆在刀鋒小隊，發揮餘熱吧。」
「刀鋒小隊的裝備和福利指不定能提高不少呢。」諾迪亞又補充了一句。
「我還不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知我者莫若你啊。」諾迪亞大笑起來，但很快又被愁容佔據，「哎，可她總是對我忽遠忽近的，太難琢磨了。」
「給你透露一個消息。前幾天，伊娜告訴我，在對你的事情上，卡洛琳鬆口了。」
諾迪亞側過頭望著吉爾，眼睛中裝滿了期待：「她說了什麼。」
「她說考慮一下。」吉爾用食指點了點諾迪亞。
「真的啊！」諾迪亞高興地拍了拍方向盤。
「喂，留意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