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重水複
三個人收拾好后,劉氏一家子便迫不及待的前來圍觀。雖然曲以嵐和櫻花的衣服被淋濕過,但卻並沒有什麼髒的,她們洗了臉、梳好髮髻之後立刻讓人耳目一新。蕭衍華換了清爽的新衣服,那張俊秀的臉更加奪人眼球。
劉氏看著他們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這一家子樂的合不攏嘴。尤其劉絮兒的丈夫,雙眼一直瞄著身體發育了一些的櫻花。如果這不是老丈人家,他恐怕是想跟阿合一人一個瓜分了她們。劉絮兒當然注意到丈夫的目光了,她忍不住翻白眼瞪了櫻花好幾次。
曲以嵐心裡惶然,總覺得這些人看著她就像是挑貨品牲口一樣。蕭衍華拉著她的手道,「多謝各位款待,我們要趕路了。」
劉氏恍然回神,「是是是,姑爺你快去把車趕套上,孩子著急回家呢。」
蕭衍華一手拎著包袱,一手牽著曲以嵐,三個人就出了門直奔院門口的木板馬車而去,劉氏一家子全都熱情的送到門。劉氏姑爺跳上馬車,然後對著他們咧嘴一笑。
劉氏出了門之後就一直拉著曲以嵐的另一隻手,到了現在也沒放開,所以蕭衍華就先將櫻花扶上車。那男人一直偷瞄著櫻花,尋思著反正也是要送妓院,路上佔佔便宜也沒關係了。
櫻花坐好以後蕭衍華也爬上車子,他回頭沖著曲以嵐伸手,但劉氏忽然彎腰將她抱了起來。「一路上太勞頓了,我看這小丫頭恐怕撐不住啊。要不你們去見了她家人再過來接吧,我實在是心疼小姑娘。」
蕭衍華拒絕,「不了,太麻煩你們了。」
劉氏笑的詭異,「不麻煩。」她說著轉身就要抱曲以嵐進屋。劉氏姑爺忽然一拽韁繩,車軲轆就動了起來。
就是這個時候,三個人同時有了動作。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櫻花忽然暴起,一雙長腿從後面伸出,一下子就將這個大男人掀下馬車。蕭衍華則是一躍跳到車尾。曲以嵐忽然伸手拽住了劉氏的耳環,她的手勁兒之大讓劉氏耳朵瞬間崩血豁開,然後在劉氏的嚎叫聲中跳到地上。
劉絮兒見丈夫被櫻花襲擊,尖叫著拚命一樣向櫻花撲過來。劉老頭緊緊跟隨女兒撲過來抓蕭衍華。櫻花輕描淡寫的將劉絮兒也掀翻,她以為蕭衍華不會什麼功夫,正要去幫忙,卻見他一拳砸在劉老頭肚子上,把老頭子砸的彎腰叫喚。
劉氏捂著耳朵哀嚎的時候,阿合第一時間不是去看劉氏怎麼樣,而是彎腰去逮他的小媳婦。雖然曲以嵐最小,可起碼是個清宗少掌門,習武幾年不至於連一個坡腳都對付不了。她對著阿合那隻好腿的膝蓋猛踹一下,然後雙手反抓他的耳朵用力一撕。阿合本來已經抓到的手不由得痛的鬆開。
這些都發生的特別快,馬車軲轆也才滾出去兩圈而已。曲以嵐得手以後快步跟上,蕭衍華在車尾上,彎腰抓住她用力一帶就把人抱在懷裡了。櫻花取代了劉氏姑爺車夫的位置,更加快速的抽著馬屁股。
曲以嵐趴在車尾看著劉氏一家追來的身影越來越小,忽然開懷大笑,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瘋笑,原來收拾圖謀不軌的人是這麼暢快。
櫻花駕著車,哼著歌,蕭衍華和曲以嵐就躺在車板上看天,舒適又愜意。不多時,就聽蕭衍華嘆道,「原來你們身手這麼好啊。」之前他還以為只能自己動手呢。
曲以嵐得意的道,「在清門就算是端茶的丫頭也要會一點啊,但是你好像也會哎。」
蕭衍華的眸子眯起,「只是幹活練出來的。」
「這樣么?」
坐在前面的櫻花歡快晃著兩條腿歡呼,「想想真是太爽了!這些壞人不光沒撈到好處,還搭了兩頓飯和一套新衣一輛馬車,估計後悔死了哈哈。」
蕭衍華涼涼的插嘴,「你們也要記得長心眼了。」
櫻花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她確實是太疏忽了沒保護好小姐。曲以嵐去拉蕭衍華的袖子,「我們有馬車有盤纏,是不是很快就能到玉留山了?」
「應該吧。」
「那會不會走錯路?」
「有可能。」蕭衍華繼續逗她。
「別啊~」曲以嵐大叫一聲,撲到蕭衍華身上開始撒嬌。
——
此時,在通月江清宗山門的偏院里,蘇文遠沉著臉坐在椅子上,手裡捏著的紙張一直在抖動。屋子裡只有花月盈驚魂不定的坐在床上,懷裡抱著兒子蘇昭。
「你前幾天做了什麼?」
「我……就讓他們跟著嵐兒去看看。」
「你是不是瘋了?」蘇文遠忽然用力將紙拍在桌上大聲質問,「我給你雙龍令是用來保命的,不是讓你去對付自家人!要是被查出來我這掌門搞內鬥,我的位置就一天別想再坐了!」
花月盈抱著兒子眼眶紅紅,她剛要張嘴反駁,蘇文遠指著她鼻子怒喊,「要不是章雲認出木含月來,你的事兒就大了!你知道玉留山那個宋長老是什麼人物么!愚鈍、真是愚鈍!婦人之見啊!」
花月盈被罵的眼淚汪汪,蘇昭也忽然被吵醒了,嬰兒啼哭聲響徹天際。同時年僅四歲的蘇倩倩也不知從哪裡撲了過來叫娘,花月盈就抱著兩個孩子娘仨一起哭。
蘇文遠本來還要罵幾句的,可是一見這情景就頭大,頓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花月盈悲切哭道,「我這還不是為了相公你啊!我也是剛生養了孩子的母親,哪裡就捨得真去打殺嵐兒。還不是想嚇唬嚇唬嵐兒讓她知難而退趕緊回來么。相公你為了清門嘔心瀝血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給嵐兒打理清門。姐姐仙逝之前早就說了要嵐兒繼位,可嵐兒竟然還這麼心急的想要搶。妾身這是心疼相公啊!」
花月盈哭完,蘇倩倩也跟著嚎起來,稚嫩的叫著,「娘親不哭,娘親不哭。」
蘇文遠一動不動的站著,嘴巴張張合合。花月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奴家心裡不服氣,心裡疼啊!姐姐也太欺負人了,怎麼、怎麼就這樣利用相公啊!可相公你怎麼就這麼傻!」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們哭的。」蘇文遠最後妥協了,他將蘇倩倩抱起來然後攬住花月盈的腰無奈的道:「我這不是急的么!你不知道那宋老頭最護犢子,要是他的幾個徒弟出了事兒查到你頭上,咱們一家都完了。再說清門就是咱們家的,哪能用自家人殺自家人。可是……木含月也不知帶著嵐兒跑哪裡去了,或許也查不到咱們,但是他們不見了,總是讓人擔憂啊……」
「是……是妾沒考慮好,只顧著相公了,沒想到那麼長遠。」
這句話讓蘇文遠心裡一片舒坦,但焦愁還是沒散,「哎,就算你不說,我也是一直不滿清歌的決定。就算我不願霸著清門,一心為了嵐兒,可在外人看來我豈不就是個吃軟飯的,有些人在背後議論我豈能不知。再者,嵐兒和倩倩都是我的女兒,我沒道理厚此薄彼。」
花月盈眼中透出一絲精光,「相公……說的是啊,都是相公的孩子,不管姓什麼那都是一家人,誰來接管清門不一樣呢。」
蘇文遠摸索著蘇倩倩的臉,目光深遠了幾分,「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了昭兒,若是可以,嵐兒還是安安心心的做個千金小姐,想來能更幸福。」
花月盈嚶嚀一聲靠進蘇文遠的懷裡,語調還帶著哭過的哽咽,「嵐兒當然是咱清門的小姐,可這孩子怎麼這般不抗嚇,也不知跑哪裡去了。」
「沒事。」蘇文遠眸子幽暗,心中控制不住的想著,如果不回來……也許他就不會這麼為難了。
「相公,那木含月和嵐兒怎麼辦?派人繼續找么?」
「這個我會想辦法,你以後什麼事都要和我商量,別再自作主張了。這件事讓為夫很是被動。」
「人家明白了~」
雖然兩人心思都是一樣的想要曲以嵐死,可就是不明說。他們都在維持著表面上最後一絲光鮮的外衣。就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爭吵最後變成了一家子對未來的美好暢想和計劃。
三天後,曲以嵐距離玉留山已經越來越近。第四天一早他們就到達了玉留山下的青玉鎮里,準備休息一下然後徒步爬上山去。
曲以嵐離開清門的這一路變得開朗不少,陽春季節山清水秀,身邊又沒了那一群勾心鬥角的人,她變得不再陰鬱不語,甚至對於蕭衍華還有些話多,現在的她更像個小孩子。
在街上,蕭衍華用最後剩下的銅板給她買了一隻糖人,當他將色彩斑斕笑眯眯的猴子糖人遞給曲以嵐時,她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這時街角有馬蹄聲急促的傳來,十來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如風一般掠過。人群驚慌的讓路,曲以嵐手中那隻糖人被擠的掉在地上,立刻滾了一層沙土。
「哎呀……」曲以嵐很是可惜,她還一口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