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是她呢
「她怎麼回事?」
從墨醫生的辦公室門被踢開的剎那,她凝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有三年不曾瞧到他這副模樣,也已經有三年都在聽外界傳川城的傅公子多麼清冷無雙,如今他面色緊張地懷抱著一個姑娘,著實要她有些吃驚。
待傅斯年將顧清歌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只是一眼,墨醫生便知曉傅斯年為何有如此反常的行為。
仔細檢查后,墨醫生的眼神有些幽沉,「傅少,這位小姐的腦袋受過創傷。方才應該是聽到或者看到什麼事,刺激了大腦的血塊,才壓迫了神經導致昏迷。」
「那她......」
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著,儘管傅斯年的聲音幾乎輕如鴻毛,墨醫生還是捕捉到了那聲「清清。」
像。
很像。
方才只是一眼,墨醫生就知曉,面前這位小姐與三年前在川城消失的唐家獨女相似度極高。
她亦知道,唐清婉是傅斯年心尖上的一道芒刺,誰都無法拔開。
怕是十多年前在傅家的閣樓,那個女子就遁進了他的身心,歲月沉澱,早成為不可銘滅的部分。
「傅少,若她不是少夫人呢?」
聽到墨醫生的詢問,傅斯年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他的神情那樣悲愴,他的聲音那樣凄涼,「我不知道。」
可若是她呢?
這三年,他絕口不提任何關於唐清婉的事情。
因為她說,阿年,我們就這樣吧,此生都不要再見。
她看到他就會想起那些屈辱的過往,他不能那樣偏私地把她綁在身上,縱然老死不相往來,只要她可以幸福地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他也會隨之感染幸福。
如今她換了幅模樣再次回到他面前,他卻做不到所謂大度地放手。
匆忙地跳車是怕,就那樣錯過與她相似的身影。
望見她不認識他的模樣,借故去她家吃早飯,想要纏著她。
失憶,會不會就是老天給他和她,重新白頭偕老的機會呢?
顧清歌幽幽地睜開雙眼,她窸窣地在床上蠕動的聲音,將傅斯年從思考中拉回了現實。
先前的憂傷被溫柔代替,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他問,「頭還痛嗎?」
同唐清婉一樣,顧清歌也很極其容易害羞,俏麗的小臉染著紅暈,搖晃著小腦袋,「不痛了。」
見傅斯年一直盯著她,顧清歌咬著紅唇,「先生,您的腳......」
墨醫生順著顧清歌手指的方向,才看到傅斯年的腳踝處的血珠觸目驚人,「傅少,您先坐下等一會兒,我去上藥庫那兒拿些消毒的葯。」
「傅少?」
顧清歌望著墨醫生遠去的背影,喃喃地問。
看到她迷離的眼神,傅斯年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他的眼裡閃著星光,勾人魂魄,「嗯,我是傅斯年。」
「傅斯年?」顧清歌猛然從病床上坐起來,「傅氏的總裁傅斯年嗎?」
他低低淺淺地笑著,在他看來顧清歌此時的模樣,如十多年唐清婉從閣樓醒來時相似,汲取過去的教訓,他並不打算否認,「是我。」
「嗯......」她撓著腦袋,「那個......傅總......是你自己從車上跳下車的,跟我沒有關係。」
「哦?」
傅斯年有意拉長了語調,反問道,「若不是有個不聽話的小貓咪,故意拿包砸向我的車,我會跳下車來嗎?」
原來他跳下車,是要追責砸車的那個罪魁禍首。
顧清歌低下頭不敢看他盛氣凌人的姿態,食指與拇指不停地摩擦著,她的模樣像足了犯了錯事等待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忽然,傅斯年寬厚的大手揉了揉她的長發,「叫顧清歌?」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感受到她身體的緊張,傅斯年的笑意更加濃烈,「在川城,想知道一個人的名字,倒不是什麼難事。」
顧清歌只覺得剛剛的問題問得實在幼稚,單單憑藉他傅氏總裁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查不到她的身份?何況他的身後的傅家,川城哪一家住戶,會不知道。
顧清歌雙手合十,充滿歉意地說,「還望傅總,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這樣的小市民一般見識。」
「叫我阿年。」
傅斯年不喜歡看她與自己疏離的模樣,瞧著她瞪得滾圓的眼球,暗自懊惱自己過於心急。
他隨意扯開了話題,問道,「據我所知,顧小姐今日是想要參加FLT的練習生選拔比賽吧?」
他不提,她倒是都忘了這件事,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果然已經錯過。
她的表情起伏變化很大,傅斯年接著說,「若是,我能夠讓顧小姐成為FLT的練習生......」
「你真的能讓我進FLT嗎?」顧清歌打斷他的話,興高采烈地拉著傅斯年的手問。
「FLT屬於傅氏,想要安排一個人進去並不難。」
瞧著顧清歌滿懷期待的目光,傅斯年頓了頓,「只是——」
「只是什麼?」她歪著腦袋問。
「顧小姐拿包砸了我的車,還想要成為我公司的練習生,未免......」
顧清歌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裡也揣摩出,他是想說她,貪心不足。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車,開過來濺起的水花,弄濕了我的衣服!」
傅斯年看到她這幅理直氣壯耍賴的樣子,伸出手想觸碰她的臉,可是又怕進度太快嚇到她,以近乎秒的時速縮了回來,整理了情緒平淡應道,「哦。」
他的目光像盯著垂涎已久的獵物,要顧清歌無處可逃。
這時墨醫生背著醫藥箱走了進來,顧清歌望著傅斯年細長的腳踝那抹紅痕,從床上跳下來,接過她肩上的醫藥箱,「讓我來吧。」
倘使顧清歌昏迷的時候與唐清婉容貌相似,不足以證明什麼。
那現在,同樣的小奶音,當越來越多的條件被滿足時,墨醫生也陷入了迷惑之中。
若是三年前的車禍並沒有帶走唐清婉,只是毀去了她的容貌,那面前這位失憶的顧小姐極有可能是少夫人。
就在她躊躇之際,顧清歌已經打開醫藥箱,從中取出碘伏,半蹲在傅斯年的身前,用棉棒替他的傷口消毒。
抱著顧清歌來醫院的時候,傅斯年並沒有覺得腳踝處的傷口有多疼,現在碘伏殺菌的效果發作,不由地撕溜了一聲。
「很疼嗎?」顧清歌抬起頭看著傅斯年隱忍的模樣,「你忍一會兒。」
下一秒,她朝著那抹紅痕呼了口氣,酥酥麻麻地蕩漾了傅斯年的心。他終於抑制不住體內沸騰的血液,伸出長臂將她撈進懷裡,從墨醫生的角度看到他正壓抑著自己,無聲的口型,是在叫「清清。」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抱她了。
顧清歌越是推搡,傅斯年摟得就越緊,而後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做我的女人。」
「清清,跟著我,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他的話語極具誘惑性,只是顧清歌很難消化,因為今日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傅斯年如此迫不及待地親昵舉動,反倒讓她有些反感。
「傅總,我跟你沒有很熟吧?」她在他的胸口悶悶道。
「現在熟悉,也不算晚。」傅斯年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再次糾正道,「我說過,叫我『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