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有客西來
?風在吹，夜太黑，天邊孤月星亂飛，楊柳岸邊，一泓秋水共天色。
杜康晃晃腦袋坐了起來，看著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不由得皺起眉頭，手抓著後腦勺，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這是什麼地方。
驀地一陣清風起，腳下不穩，杜康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片竹筏上，一根竹篙就橫在腳邊。
「怎麼樣，這裡的環境喜歡嗎？」一個有些冰的聲音順水隨風而來，杜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襲黑衣如將夜色披在身上，赤足站在水面上，腳下漣漪層層，一步步踏水走來。
「公子羽！？」杜康這下明白了，原來自己是在夢境中。
「怎麼，不想見到我？」公子羽緩步走到竹筏邊，薄薄嘴唇勾起，笑吟吟問道。
杜康轉身坐到竹筏一邊，兩條腿垂在水中，雖然身在夢境，可這裡一切都是如此真實，水很涼，也很清，風暖暖，讓人醉，仰頭看著公子羽被兜帽遮住大半邊的臉，笑了笑，「沒什麼，只不過你每次出現總是莫名其妙。」
「有嗎？」公子羽腳尖輕點竹筏，竹筏滴溜溜轉了個圈子，橫了過來，公子羽側身坐下，同杜康背靠背而坐，伸手捧起一拘清水托在掌心，仔細看著水中倒影，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出現的莫名其妙，而是你遇到的事情莫名其妙。」
「你這話什麼意思？」杜康轉過身，雙手撐在竹筏上。
「沒什麼意思啊。」公子羽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杜康糾結什麼，將捧著清水的雙手送到杜康眼前，「喏，你看看水裡有什麼？」
「水裡？水裡除了影子還能有什麼？」杜康在笑公子羽的幼稚，低頭看去，突然怪叫道，「哎呦喂，你這手好小啊，而且…我說你是不是女的啊，這手…」
杜康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說不下去了，一雙小眼睛瞪得滴流圓，一眨不眨地看著公子羽掌心裡的一捧清水，抬手用力揉了揉，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公子羽，手指清水說道，「不，不是，這個…這個你…」
清水漣漣，一圈圈細微波紋蕩漾，一個年輕人摟著一個漂亮的清純女孩兒，站在一棟依山傍水的小樓前，小樓潔白，遠山蒼翠，流水叮咚，花木芬芳。
那個年輕人就是三年前的杜康，眉宇間沒有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憂愁，眼中都是璀璨的陽光還有蓬勃的希望，杜康伸手在門邊一欄茶樹上掐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輕輕插在女孩子鬢角，仔細正了正，抱著肩膀打量起來，看的女孩子低下頭去，白嫩臉頰上飛起兩朵紅雲，低聲嗔怪道，「老流氓，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兒啊？」
「你就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杜康手指挑起女孩嫩嫩的下巴，低頭看著她純潔不帶一絲雜質的眸子，深深對視著，女孩兒眼中有一泓秋水在緩緩波動，融化，沸騰…
杜康暗暗咬牙，深深吸氣，抬手托在公子羽手背上，嘩啦一聲，掌心中一捧清水被杜康直接潑了出去，灑在竹筏上，濺濕一片。
「這是你的夢中最甜的一個。」公子羽歪著頭看著杜康，手指上還沾著點點水珠，伸進嘴裡細細吮吸后，吧唧兩下嘴巴，說道，「甜甜的，有草莓的味道。」
「草莓？估計葡萄都紫了！」杜康眼睛眯起，呼吸粗重如同一頭髮怒的公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竟然一腳踩在剛剛那片水漬上，扭頭盯著公子羽，沉聲說道，「你這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有話直接說，別跟我故弄玄虛！」
「你很暴躁。」公子羽倒也不惱，抱著肩膀同杜康並肩而立，遠眺一望無際的湖面，清風吹來，漣漪片片，吹起公子羽黑袍衣袂，掃過杜康眼角，不經意間帶起一點水跡。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公子羽問了個似乎毫不相干的問題。
杜康沒有回答，公子羽扭頭看了眼，輕笑一聲，抬手在杜康肩頭輕輕拍了下，「你不是自己總說往事隨風，有緣無分嗎？」
「畢竟愛過。」短短四個字，杜康說出口來，卻覺得心頭一塊巨石壓下，喉頭滾動兩下，千言萬語一時間都堵在嘴裡，偏偏又不想說些什麼。
公子羽手指波光粼粼的湖面，說道，「這裡叫夢湖，有這世間一切生靈的夢，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都在這裡，一滴水就是一個夢，美夢甜蜜好像草莓葡萄，噩夢驚悚如同砒霜劇毒，而你剛剛那個，算是春…夢吧，一夢無痕，是香蕉，青澀中裹著濃濃的甜膩。」
「你不覺得無聊嗎？」杜康語氣加重，有些不耐煩，大步走到竹筏一端，倒背雙手看著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嘲弄淺笑，「每天看著這些無聊的夢，你會覺得很開心？美夢就是噩夢，噩夢就是人生，夢越美…」
杜康話到嘴邊卻是說不下去，公子羽抬手輕撫湖面，說道，「夢越美，痛越深，就好像你，你的夢從那以後就越來越苦，而且越來越乏味，你的理想只充斥著一樣東西，金錢。」
「沒錯，不過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做夢了。」杜康自嘲說道，轉身看向公子羽，調侃道，「也許是夢太貴，我連夢都已經做不起了。」
「不是夢太貴，而是你的心太輕，你小的時候要可愛許多，白白胖胖的，還有點兒傻傻的，輕輕一碰都會哭，我想想你都想過什麼，嗯，跟四驅兄弟一樣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迷你四驅車，像齊天大聖一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像阿姆斯特朗一樣到月亮上看看到底有沒有嫦娥姐姐和玉兔，還有…」
「還有很多很多，都是些小孩子幼稚的夢。」杜康粗暴地打斷了正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細細數著的公子羽，「如果這次來你只是要跟我說這些無聊透頂的話題的話，那對不起，恕不奉陪。」
「哎呦，小胖，你還生氣了，嘖嘖，至於嗎？」公子羽看杜康沉著一張臉也不說話，只好改口說道，「好啦好啦，你這人真是的，我這次來找你是要你幫我一個忙，帶我去玄陰鬼穴里找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