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曹操之謀,志才之殤
「主公可已想好要攻入濟南?」
曹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郭嘉,一臉正色道:「官渡打不起來,東郡濮陽又被項敖防得死死的,不攻濟南當如何?」
郭嘉微微嘆氣,沉聲道:「若是主公執意攻打濟南,嘉倒有一計。」
「計從何出?」
郭嘉正了正身子說道:「戲忠年少之時與嘉乃是好友,天下中人論誰最了解戲忠,非嘉不可。」
「戲志才善謀,不下嘉。想要讓戲志才入瓮,可不是一計兩計就可以的。」
曹操鄭重的看著郭嘉,並沒有催促,等待著郭嘉緩緩道來。
「戲志才率領炎國東軍,強渡黃河,雖然傷亡不小,但畢竟已經進入濟南地界。花費如此大的代價攻入濟南,我們若不將戲志才比如絕境,想來戲志才是不會放棄的。」
「既然如此,主公可先屯兵東郡,佯裝要以東郡為突破口,強渡黃河。」
「然後在整個陳國大肆招兵。」
「大肆招兵?為何?」曹操些許疑惑。如今陳國雖然勢弱,但是畢竟底子在那,暫時還沒有道窮兵黷武的境界。
「給戲忠一個吾陳國兵力不足的假象。」
「假象?」
「嗯!」郭嘉重重點點頭說道:「不管戲志才信還是不信,只要將這個假象擺出來便可。」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郭嘉神秘一笑:「主公不必著急,容嘉緩緩道來。」
「若是信了,自然簡單。戲志才必定會揮軍南下,越過泰山,突入兗州腹地。屆時主公只需伏兵泰山附近,便能打戲志才一個措手不及。」
「若是不行,也簡單。主公下令三軍,向青州發起猛攻。」
曹操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恍然點頭。
「然後?」
曹操見郭嘉許久不說話,還以為郭嘉又在賣關子,便主動詢問。
郭嘉輕輕一笑道:「伏擊只是表象,主公要做的是,伏擊只是顯露敗像,引戲志才進入腹地。若是全軍壓境青州,主公可將東郡的大軍再全部撤回,鄴城的項敖來個空城計。」
郭嘉說罷,曹操瞭然的點頭。計策也是簡單,虛實結合,拋出誘餌,不論戲志才上不上當,要麼決戰青州,要麼引誘齣戲志才的大軍,將項敖的的東軍給吃了。
雖然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在曹操看來,對陳國如今的局勢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曹操在軍帳之內來回踱步,腦海之中不停的思討著如何對付項敖。
「如今陳國危在旦夕,一城一池,一州一郡的得失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曹操話讓郭嘉一愣,隨後愕然的看向曹操,不甚確定的意思說道:「主公是想要引出項敖直接決戰?」
曹操淡然的點點頭,輕聲說道:「一城一池之間的爭奪,自然能夠給吾陳國喘息的機會,但是西面劉備失了益州大半領地,吳國孫策又丟了荊州,如果再不決戰,之後恐怕只有苟延殘喘,等著被項敖滅掉。」
「既然如此,我們必須要將項敖引出來。」
「如何引?」郭嘉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是不忍的詢問曹操。
「殺人!」曹操狠厲著臉龐說道:「項敖此人重情義,與麾下不少將領都有很深的私交。若是此時將戲志才斬殺在青州境內,想來項敖會發瘋吧。」
「主公...」郭嘉想要勸曹操放戲忠一馬,但是似乎自己主公現在分析得很對,現在只有激怒項敖,讓項敖與主公決戰,到底是生是死,一戰定輸贏。
「哎...」郭嘉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確定的說道:「項敖對麾下的將士可是看的緊,戲志才可是跟隨項敖良久,身邊的護衛肯定不少吧。」
看似在說事實,似乎卻是在勸曹操打消圖謀戲忠的想法。
曹操看了眼郭嘉,輕笑道:「有護衛又如何,本王又沒有打算遣人刺殺。」
「呃?」郭嘉一愣,不解問道:「那主公的意思是...」
「誘殺!」曹操沉下臉,陰厲說道:「將戲志才引入兗州境內,來個瓮中捉鱉,然後...」
曹操說著,舉起右手在自己喉嚨前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眼神之中的殺意,讓郭嘉都為之一驚。
或許是曹操被項敖的威勢壓得快要發瘋,決定之後,曹操不顧後果,開始調遣大軍,對青州濟南國中的戲志才動起手來。
而此時青州濟南國治所東平陵(今山東章丘以西一帶)。
「太尉大人,炎王來信。」
戲忠眉頭微皺,從護衛手中拿過信件,仔細讀了起來。
片刻過後,戲忠將信件放到火燭之上,將信件燒成了灰燼。
「傳令三軍,東進齊國(今山東臨淄市、淄博市及臨朐一帶)。」
「諾!」
護衛領命而去,將戲忠的軍令傳遍了三軍。很快,戲忠率領的大軍,發兵齊國。
曹操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率軍準備引誘戲忠走出青州的時候,戲忠的大軍竟然東進朝齊國殺了過去。
得到消息之後,曹操差點沒有笑出來。
既然戲忠率領大軍東進齊國,曹操立馬將之前的所有計策都放棄了,沒有在東郡佯攻,沒有在官渡做任何異樣的動作,用最快的速度,將齊國佔領,然後出兵樂安國(黃河入海口周圍數百里)。
奪下齊國和樂安國之後,曹操立刻在黃河沿岸設下重兵,將炎國的軍隊抵擋在了黃河對岸。
「父親,不好了!」
項平衝進項敖在鄴城的官邸,滿臉擔憂的大吼。
「慌張什麼?」
「曹操突然出兵,佔據了齊國、樂安國,將太尉戲忠包圍在了青州境內。」
「什麼!」項敖一聲驚呼,猛的站立起來:「本王剛剛才下了軍令,讓戲忠東進,怎麼曹操就出現在了齊國?」
「有內鬼?」
項敖此時的臉色非常難看,同樣也非常狠厲。
「應該不是。」項平眉頭緊皺,帶著擔憂說道:「似乎曹操本來就打算出兵齊國,只是恰巧遇見太尉戲忠的大軍東進。」
項敖聞言,微微一愣,然後趕緊來到輿圖之前,來回在輿圖之上看了良久。
「速速傳令高順,攻打東郡!」
項敖此時神色焦急萬分,甚至恨不得自己衝上前線的樣子,有些驚慌的說道:「曹操的目標並不是志才率領的大軍,而是志才本人。」
「什麼?」
「曹操可是這個世界原本的界主,歷史之上數不清的人評價過曹操是當世雄主。曹操在黃河兩岸與本王對峙數年之久,沒有絲毫寸進,如今吾炎國的大軍隨時都是一副能夠一副輕鬆取得天下的模樣,曹操必然會狗急跳牆,逼迫本王與其決戰。」
「想要逼迫本王,平兒以為曹操會選擇什麼方法?」
項敖的分析,讓項平臉色難看。項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變現出超出常人的武力和智慧,讓人記憶猶新的,便是重情重義。
想要惹怒項敖,那就之斬殺項敖身邊最親近的人。比如戲忠。
項平不敢遲疑,急聲道:「父王別著急,平兒親自領軍,攻打東郡,一定讓曹操撤軍回援。」
項敖沒有說話,低沉的臉,凝重的點點頭。
而此時的青州之中,曹操的十萬大軍,已經將戲忠不到五萬的精銳團團圍住。
「志才兄,可否出來搭話?」
郭嘉策馬在軍陣之前,朝著戲忠率領的大軍大聲吼道。
良久過後,戲忠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之下,緩緩走出了軍陣之中。
「志才兄,好久不見。」
戲忠輕輕一笑,對著郭嘉作揖:「確實好久不見,看來奉孝的身體養得不錯。」
「托志才之福,嘉之頑疾已經盡去。」
「那就好!」戲忠欣慰的點點頭,隨後臉色一正朗聲道:「不知奉孝將軍陣前喊話所為何事?」
兩三句的敘舊,戲忠便結束了談話,將話題拉回了戰場之上。
雖然奉孝不忍,但是還是公事公辦的對著戲忠拱了拱手,朗聲回道:「吾主曹操,乃仁德之士,以一己雄心,想要匡扶漢室,還百姓安泰。志才兄乃是當世俊傑...」
「呵呵,奉孝將軍何必如此虛偽,都如此境地了,還要匡扶漢室?」
呃!戲忠的打斷,讓郭嘉一愣,然後微怒說道:「吾主曹操可是帶著誅殺志才兄的決心而來,嘉念及吾二人昔日乃是好友,不想看見志才兄英雄殞命,志才兄難道如此不領情?」
「殺吾?哈哈哈!」戲忠張狂大笑:「既然要殺吾,為何方才奉先將軍又一副勸降的模樣?可笑乎?」
「戲志才,汝...」
郭嘉被戲忠堵得說不出話,只得惡狠狠的看著戲忠。郭嘉深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沉聲道:「志才將軍就算不顧自己生死,最好還是為麾下數萬將士想想。」
「回答本太尉,炎國將士,陷入絕境當如何?」戲忠沒有回答郭嘉的話,而是提聲大喝。
「死戰!死戰!死戰!」
戲忠環視一眾將士,滿意的點點頭,轉過頭來看向郭嘉,不屑笑道:「妄以為奉孝本事了解昔日好友的知己,不想...呵呵!」
戲忠的反應,讓郭嘉真的生氣了。自己一心為戲忠性命著想,不想戲忠竟然如此不識時務。
「既然如此,那便別怪吾主無情了!」郭嘉狠厲的說罷,轉身驅馬走進了軍陣之中。
「嗚嗚嗚...」號角聲突然想起,十萬曹軍奔騰而起。
「殺!殺!殺!」
十萬曹軍發起了衝鋒,狠厲的面龐如同餓狼一樣,將一眾炎軍當作了羔羊。
「炎黃之魂,無所畏懼!殺!」
戲忠一聲大喝,一反平日在後軍指揮,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朝曹軍衝殺了過去。
戲忠的身先士卒,讓原本氣勢不低的炎軍士氣越發高漲。
「殺!殺!殺!」
炎軍將士沒有一個臉上又畏懼的神色,似乎他們才是佔據優勢的一方,義無反顧的朝曹軍發起了衝鋒。
齊國、濟南國和泰山郡的交界之處,硝煙瀰漫,爆發了今天大戰。
雙方都沒有計策可言,唯一想要獲勝的辦法,就只有殺,無盡的拼殺。只有將敵軍殺光,殺個乾淨,各自才有活命的機會。
曹軍雖然沒有炎軍堅定的信仰,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罰之下必有勇士。在曹操督戰營的監督之下,曹軍同樣無視生死,向炎軍發起了衝殺。
刀劍相撞,拳牙相錯,只要不是自己的友軍,雙方都用出了最搏命的攻擊方式。
尤其是戲忠所在的地方,無盡的曹軍向戲忠所在的方向涌了過來。
戲忠雖然是項敖的謀臣,大多時候都是在後方謀划,但是戲忠也沒有放下對劍藝的練習。上了戰場,同樣也不會有絲毫手軟。
在精銳護衛的保護之下,戲忠已經砍殺了十來曹軍將士。
「戲忠,受死!」
一聲爆喝,夏侯淵突然出現在了戰場之中,策馬朝戲忠衝殺了過去。
猶如猛虎下山,夏侯淵手中的長刀左右不停橫劈,將擋在自己面前的炎國軍士砍得人仰馬翻。
「保護太尉!」
勇猛的護衛統領一聲大喊,沖在最前,與夏侯淵交上了手。
保護戲忠的護衛,可是項敖親自訓練的精銳之師,各個堪比二流武將。統領上前搏殺,身後的護衛也不會幹看著。留下數十繼續保護戲忠,其餘百餘來人全部朝夏侯淵蜂擁而去。
「哼!螳臂當車!」夏侯淵狠厲的冷哼,衝殺的速度沒有降低半分,能殺則殺,不能殺則快速躲避。夏侯淵的人物可不是打架,而是要將戲忠斬殺。
只可惜不管是夏侯淵還是曹操,都低估了項敖給戲忠派遣的護衛厲害和勇猛程度。
沒有被夏侯淵斬殺的護衛,並沒有放棄,而是相互配合之下,穿過敵軍,朝夏侯淵圍殺過去。
「夏侯匹夫,想要靠近太尉,殺了吾等再說!」護衛統領一聲大喝,用盡生平最厲害的招數,朝夏侯淵殺了過去。
夏侯淵沒有想到這些護衛如此難纏,似乎砍不死一樣,即便是受了重傷,也會掉住自己的馬匹,甲胄,讓自己寸步難行。
護衛統領雖然比一眾護衛要厲害,但是仍舊不是夏侯淵的對手。一記對拼,護衛統領被砸飛出去,落入人群之中。看著被戲忠被炎國將士團團圍住,保護著向後撤退,夏侯淵心中一急,舉起手中的長刀,便向戲忠扔了過去。
長刀帶著呼嘯的聲音,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了戲忠面前。
「大人小心!」眼疾手快的護衛慌亂大呼,一把撲到了戲忠面前。
噗的一聲輕響,長刀沖護衛的胸口插了盡去,沒到了刀柄之上。還不等身後的護衛鬆氣,長刀的勢頭並沒有減弱,帶著護衛的身軀,噗的一聲插進了戲忠的心口。
「太尉!」
「大人!」
一眾護衛發出驚呼,面色驚懼,憤怒,愧疚!
「保護太尉,快,保護太尉!」一個護衛瘋狂的吼著,下令讓十來名護衛繼續保護嘴角已經流下鮮血的戲忠。
「兄弟們,殺了夏侯淵,殺了夏侯淵!」
護衛瘋狂了,憤怒的大吼,舉起手中的長刀,就朝夏侯淵衝殺過去。
速度之快,讓曹軍愕然。與各個護衛錯身而過的曹軍自然想要留下沖向夏侯淵的炎軍護衛,不停的向炎軍護砍去。
可是瘋狂的炎軍護衛似乎感覺不到背脊、肩頭傳來的劇痛,仍舊不停衝殺,數十名護衛很快就來到了夏侯淵的面前。
夏侯淵手中已經沒有了武器,驚恐之間,順手抽出馬背上箭筒之中的箭矢,當作武器,不停的收割護衛的性命。
然而一眾護衛實在是太過搏命,漸漸的,炎軍護衛突襲到了夏侯淵身旁,或用武器,或用拳腳,或用口牙,攻向夏侯淵。
雙拳難敵四手,夏侯淵很快被數十護衛給淹沒了。
「快就將軍!」驚愕的曹軍將士這才反應過來,一聲怒吼,向夏侯淵的戰團沖了過去。
外圍的炎軍護衛並沒有停止反抗,見人就砍,沒有武器就用咬。半個時辰之後,夏侯淵終於被曹軍從炎軍護衛的包圍之下拖了出來。
是的,拖了出來。此時的夏侯淵已經不成了人形。左右臉頰都被咬的骨肉猙獰,脖間的大動脈還不停的向外噴涌著鮮血。全身上下的甲胄早就被拆卸了下來,剩下的就是留有無數牙印的殘破的內衣。
「殺!」
就在戰場越發白熱化之時,戰場的外圍突然又出現了如同螞蟻一樣的大軍,而且大多都是騎兵。
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讓曹操有些懼怕的項敖。
一萬羽殺營,在項敖的一聲大喝之下,如同利劍一般,轟隆隆的衝進了曹軍的后營。
緊隨而來的,還有兩萬炎國的騎兵精銳,一萬重甲步兵和數萬炎國精銳。
躲在軍陣之中的曹操,在見到項敖率領出現的剎那,就下令撤退。
曹操不知道項敖是怎麼讓數萬騎兵如此之快渡河馳援戰場,他也來不及多想,項敖的騎兵可是威震天下。
曹軍撤退了,項敖卻沒有理會,趕緊在大軍之中尋找戲忠的身影。
「主公!」一聲大喝想起,項敖趕緊尋聲過去。
「主公,我們沒能保護好太尉大人!」
護衛砰的一聲跪了下去,帶著哭腔說道。
項敖翻身下馬,一個跨步來到被護衛半抱的戲忠面前。
「呃!咳咳,主...主公!」
「志才別說話!」項敖感激制止戲忠,轉身瘋狂吼道:「醫匠!醫匠!快給本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