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讓人嘆息的宿命

徐州戰場的幾次大變，讓徐州和兗州戰場的局勢越發明朗了起來。

而此時的益州戰場之上，諸葛亮硬生生的憑藉這自己的個人能力，將趙雲和龐統抵擋在成都城外數月之久。

至於被困在葭萌關之上的法正，得不到任何援助之後，被迫率軍投降，被遣送到了鄴城。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此時還只有三十齣頭的諸葛亮，已經幾乎快要滿頭白髮。

並非什麼惡疾纏身，而是劉備的不作為，將諸葛亮累的。

諸葛亮不是沒有想過投降，眼睜睜看著項敖一統天下。但是即便是諸葛亮此時率部投降，不僅要背上不忠的名分，進入項敖的陣營之中，恐怕再也不會得到重用。

心高氣傲的諸葛亮，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餘生，過得如此狼狽，沒有價值？

想來想去，諸葛亮還是打算在成都決戰，壯烈的死在沙場之上。

諸葛亮不僅快要滿頭白髮，眉頭之間也出現了皺紋。諸葛亮看著眼前的三位屬國大將，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漢升將軍、仲業將軍、文長將軍，你們要是想要投降，就走吧。」

「丞相不是想和炎軍決戰么？為何...」同樣已經滿頭白髮的黃忠萬分不解，疑惑的盯著諸葛亮。黃忠的滿頭白髮，可不是愁出來的，而是確實已經年邁了。

至於稍顯年輕的文聘和魏延，神色有些不定。

「自然是要決戰。」諸葛亮堅定的說道：「亮之歸屬，只有與如今的蜀漢共存亡，便再無其他路可走。」

「可汝等不同，汝等乃是沙場戰將。按照項敖的脾性看來，若是現在投降項敖，在炎國之中也能受到重用。」

「既然主公都已經放棄了他自己的基業，各位將軍沒有必要再捨身就義了。」

黃忠聞言，恍然點頭，然後大笑道：「哈哈哈...丞相既是如此，吾一將逝的老將又如何？」

「既然丞相願意馬革裹屍，吾黃忠黃漢升便陪丞相走上一遭。」

諸葛亮看了黃忠一眼，原本還想勸解，但是看見黃忠的眼神，諸葛亮還是沒能說出口。

一人上路，或許確實有些孤獨。能夠有這樣一個好友陪同，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諸葛亮如此想著，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看文聘和魏延二人，輕聲道：「仲業將軍和文長將軍的心思亮也明白，事已至此，兩位將軍也無需猶豫，做好選擇就去吧。」

魏延和文聘相視看了一眼，然後深深的嘆了一口，同時對著諸葛亮抱拳作揖。二人似乎都不知如何開頭，盯著諸葛亮看了許久，然後無奈的搖搖頭，沉聲道：「丞相保重。」

「兩位將軍保重。」

隨後，魏延和文聘轉身離開。

「漢升將軍，明日吧家事安排一下，後天就動身吧。」

黃忠聞言點點頭，抱拳朗聲道：「末將明白，丞相放心。」

兩日後，成都內外。

趙雲和龐統親率一萬白馬義從、三萬涼州鐵騎和三萬炎國西軍，對成都發起了最後的猛攻。

魏延和文聘此時已經在炎軍的軍營之中。

「仲業將軍、文長將軍，諸葛孔明果真打算死戰？」

魏延想了想，沉聲道：「稟太尉，諸葛亮會不會死戰末將不知，但是肯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戰。」

龐統聞言，點點頭，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孔明啊孔明，何故如此？仍舊放不下那所謂的驕傲乎？」

嘆罷，龐統站起身來，搖著頭走出軍帳，向戰場的前方而去。

魏延和文聘不明所以，跟隨著龐統而去，同行的，自然還有趙雲。至於統帥西涼鐵騎的馬騰，雖然已經有些年邁，但是作戰經驗也是豐富，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趙雲和龐統都很放心。

至於魏延和文聘，雖然投效了，但是如此決戰，趙雲和龐統可都不敢大意，暫時沒有給二人軍權。

魏延和文聘也明白其中道理，能夠被龐統封為五品將軍已經是很大的恩德了，二人也不敢再多想。況且項敖滅了自己昔日的主公之後，肯定還要平叛益州和南蠻，到時候立功的時候也不會少。

魏延和文聘投降之後見到趙雲，才發現當初在蜀漢之內數一數二的猛將張飛，是怎麼戰死的。

在趙雲面前，魏延和文聘竟然興不起一絲的戰鬥慾望。趙雲手中拿隨意提著著的長槍，讓文聘和魏延感覺，趙雲隨時都能取下他們的首級。

鏖戰兩日，炎國大軍已經數次登上城牆，成都隨時都有可能被破，然而諸葛亮卻沒有絲毫想要投降的意思。

尤其是城牆之上那個率軍抵禦的老將，每日都如同連射弩一樣，不斷的收割著炎軍將士的性命。

龐統不想在如此消耗下去，也不想徒傷炎國精銳將士的性命。

「孔明兄，可否上城一敘？」

龐統在城牆之下朗聲大喊，並沒有立刻攻城。

沒有讓龐統失望，諸葛亮的身影出現在了城牆之上。

那是那一身白色的儒士著裝，還是拿整齊的羽扇。雖然看不清諸葛亮的面龐，但是龐統能夠感覺到，即便此時已是絕地，諸葛亮臉上仍舊帶著自信的微笑。

「士元兄，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龐統微微一嘆，有些不忍的說道：「孔明兄才智勝過在下，對於天下局勢，統看來，恐怕沒有人能比孔明兄看的清楚，可是孔明兄為何如此固執？」

「固執？或許吧！」諸葛亮朗聲長嘆：「吾等皆有各自堅持，為此而拼盡全力。不過目標不同罷了。」

「士元兄此次喊話，恐怕不僅僅是敘舊吧？」

龐統並沒有反對，帶著些許嘆息的口吻說道：「天下大勢已明，吾主項敖不日便會一統天下，孔明兄為了一己私慾，讓成都內外的將士死於非命，恐怕並非聖人所為。」

諸葛亮似乎早都知道龐統會如此說教，沒有絲毫生氣，淡淡道：「不怕告知士元兄，這兩日費用作戰的，都是與亮有同樣追求的勇士。難道士元兄沒有發現，這兩日城牆之上的勇士，不及吾城內勇士的一半之數？」

龐統聞言，眉頭微皺。

成都城內的軍備，正規軍不到兩萬，預備軍也只有兩萬出頭。若是諸葛亮所言屬實，沒有參戰的肯定是預備軍居多。

那麼這兩日與炎軍作戰的，幾乎是諸葛亮手下的精銳。兩日的鏖戰，炎軍損失將近五千，那諸葛亮麾下的將士，肯定損失也不低於八千之數。

炎軍甲胄之精銳，就算是強攻城牆，龐統有底氣如此算攻防戰損。

如此算來，諸葛亮此時能夠調動的兵馬應該已經不到一萬。

不過還是有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諸葛亮在蜀漢軍中的威望之高，若是一直這樣打下去，不免會有沒有參加城戰的士卒被士氣影響，繼續加入城防的戰鬥，那炎軍攻下成都的損失，即便是能夠接受，龐統也覺得不值。

「可即便如此，各位將士也有妻兒。」龐統繼續朗聲勸道：「既然局勢已明，天下一統之後，百姓就不會再遭受戰火之苦，為何不給這些將士與家人團圓的機會，非要以生命換取所謂的功名？」

「況且成王敗寇，即便汝等創下了威震天下的名聲，身死之後，孔明覺得將來的史書之中，又會有多少各位的筆墨？」

龐統的話，讓諸葛亮心頭一震。

自己想要就義，似乎確實忘了成王敗寇之理。龐統沒有喊話了，成都城的城牆之上，也是一片寂靜。

「士元兄果然才是大悟之人。」良久，諸葛亮的聲音在城牆之上再次響起。

「亮有一請求。」

龐統聞言，趕緊答應下來：「孔明兄直說無妨。」

「城下斗陣，一文一武。只要兩輸一局，便舉城投降，如何？」

龐統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鬆氣不已。

與諸葛亮必然是文斗，即便是龐統對自己不甚確定，但是龐統明了，若是武鬥，即便是蜀漢第一猛將關羽前來，也不是趙雲的對手。

「好！」

龐統朗聲大喝，對著趙雲點點頭，然後策馬朝城牆之下的空地走去。片刻過後，成都城門大開，諸葛亮和老將黃忠從城內策馬走了出來，衛兵都沒有帶。

文斗也是簡單，諸葛亮和龐統斗陣法；而武鬥更簡單，趙雲與黃忠來個搏命一戰。

經過不論是兇險，還是和諧，已經沒有描述的必要了。唯一不同的是，龐統和諸葛亮的斗陣，是在趙雲和黃忠的相互攻擊和防守之下進行的。而趙雲和黃忠的攻擊目標並不是對方，而是各自的同伴。

一斗就是四個時辰，文聘和魏延也終於知道什麼才叫猛將。趙雲和黃忠斗得之兇猛，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凜冽的殺氣。

四個時辰之後，戰局落幕。黃忠戰死，諸葛亮自刎。兩個威震天下的策士和武將，似乎終於完成了使命，得到了他們最想要的歸屬。

雖然這樣的『決戰』，讓整個成都城內的將士都覺得很壓抑，但是成都周圍幾個縣城的百姓卻高興得不得了，戰事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