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神秘男子
白須桑樹生長的不高,兩個人伸手便能夠到葉片。只是這種樹能入葯的部分只有新芽,於是挑選新葉的時間便長了起來。
挑著摘著……江辰感到哪裡不太對勁。
身邊的經漁也差不多同一時間停下了動作。
的確不對勁。
山谷中太安靜了。
一路走來雖然沒有遭遇到什麼妖獸,但風吹的聲音,樹葉摩擦的聲音,遠處妖獸的叫聲還是比比皆是。
可是此時,就彷彿頭上帶了一個隔音耳罩,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沒有風,甚至似乎連空氣都停滯了流動。
安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經漁二話不說,收起手中的白須桑葉,已經向後猛然退去,只說了一句:
「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辰也不猶豫,跟著往伯陽學院的保護陣法中奔去。
可當二人下一步便要踏入陣法內時,事態急轉直下。
在二人的面前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生生擋住了他們的腳步。
「是陣法。」人在此地布下陣法,提前等人到來。江辰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此時他才知道剛才經漁的謹慎是多麼有前瞻性。
「也許是誤闖。」經漁低聲道。
他們其實都十分清楚,誤闖的可能性十分小。誰會就貼著伯陽學院的保護陣外面布置陣法,還剛好就在他們要去採摘的白須桑樹四周。
江辰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經漁已經將黑錘握在手中,警惕望向四周。
頭頂上空,鬼車正在盤旋,焦急想下落幫助他的主人。然而他們的上方也像是四周一般,都被看不見的牆遮擋住,出不去,也進不來。
這時候,江辰才反應過來,自己連一把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他突然覺得自己警惕心實在是太弱了,明明知道自己時刻處於危險之下,竟然都沒有找一把稱手的武器。
只能將之前從伯陽武器庫中挑出來的匕首握在右手,左手掐了個初級法術訣。
只是這匕首依然沒有刀刃,只光禿禿一桿刀柄,而開學時日尚短,他還未接觸許多戰鬥技巧,此時難免心裡發虛。
八尺原本在他衣服里睡覺,可從剛才開始,這傢伙似乎十分不安,緊靠他們腳下陣法的邊緣,俯低了身子,瞪圓了眼睛,不發一言。
江辰無心故它,背向經漁,屏息等待,將臨大敵。
無論是誰在此處放置陣法,一定是有所目的。
希望求物不求命。
片刻,也沒有等到有人現身……二人緊繃著的身體似乎有些麻木。
「鋥——!」
猛然!尖利的破空聲倏地鑽進耳中,還不待反應,那聲音已經貼到腦後,夾雜著說不出的氣息讓江辰渾身一寒。
長時間的體能和布庫訓練,讓他的反應能力提升不少,此時大腦還沒有思考,身體條件反射向下一蹲,手掌撐地,翻到一邊去。
身邊的經漁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便已經掄起鎚子,越過江辰頭頂,向一個方向猛砸過去。
緊接著,掀過一陣強風,響起巨大金屬碰撞聲音,震得人耳鳴久久不退!
隨著經漁的動作,便看見一個泛著寒光的物件沿著擊打的力量疾飛而去,眼看要沒入森林。
如果沒有那隻,樹叢中突然出現的手。
那是一隻白凈修長的手,如果不是在戰鬥,如果不是他正接住一把武器,江辰都會誤以為,那是一支少女柔軟的手。
然而,那手穩穩接住了由於慣性依然高速運動的物件。
這一接十分隨意,就像是隨手捏起一支美麗的花。
然而他握著的,卻是一把布魯。
那是一把武器,像迴旋鏢的形狀,沿著外圈是鋒利的刀刃,纖薄卻寒氣四溢。
想到剛才就是這個東西從自己腦後削髮而過,江辰滿身的冷汗。
他不是個可以任由其他人嘲弄的人,但此時有一種極強的直覺在不停告訴他:
這隻手的主人很強,強到想殺死他彷彿捏死一隻螞蟻。
這種感覺十分尖銳,只扎到他腦海里,讓他腦仁跟著生疼。
在他入學伯陽學院之後才知道,修行界雖然有不同的修行境界,但並非如同文學作品里那般,高境界的人一眼能看出低境界人的修為。
事實上,如果沒有特殊的設備來檢測『靈』能的話,個人很難通過觀察來判斷別人的修為——除非像現在這樣,對方不僅比自己強很多,還故意施展給自己看。
江辰他們現在所受到的,便是這種所謂「威壓」的感覺,如肩抗千斤重擔,雖然還站著,但是雙腿不自覺微微顫抖。
經漁額頭也有冷汗流下,他們都十分清楚,目前的敵人並不是兩個初出茅廬的學生可以靠一己之力戰勝的。
只能求和,先問清楚對方的訴求。
「這位前輩。」江辰盡量讓聲音平穩:「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
說不害怕是假的,之前的人生,那都是生在新九州,長在紅旗下,在文明社會茁壯前行,最多也就是跟社會上的混混打個群架的程度。
這還是第一次,讓他無比明確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
原來人在極端狀態下,反倒會超乎尋常的冷靜。只可惜,如果最後的結果不如所願,那便拖累了經漁。
想到這,不由得帶著歉意的看向身邊的同伴:如果能回去,無論如何都得向他坦白部分事實了吧。
如果能回去的話。
那樹叢中的手捏著布魯,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武服,頭上帶著巨大的斗笠,整張臉都包括在一張黑色的面罩當中,看不清容貌。只從身材上可以推斷,應該是個男性。
對方看起來十分輕鬆,背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武器:
「真可惜。」他說,聲音壓得低沉。
可惜?什麼意思?
江辰和經漁不語,等他繼續說下去。
沒有人注意到,在角落裡的小八正死死的盯著這個靠在樹上的男人,渾身瑟瑟發抖。
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抬手將武器指向他二人:「如果不是他,剛才你已經死了。」
這句話江辰聽懂了,這個人指的是,如果剛才不是經漁,那麼自己已經死了。
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嗎?
經漁聽了這句話卻沒有反應,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遞向江辰,只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那個神秘男子,從江辰的角度看去,經漁的後背已經徹底汗濕了。
「我也沒想到。」那男子又嘆了一口氣:「有一天,我會對兩個剛入門的小輩觸手。」
那人不緊不慢說著,語氣似乎根本就不擔心他倆會攻擊或者逃走,聽起來就像一隻貓在玩弄兩隻奄奄一息的老鼠。
江辰的心已經徹底涼了下來。
夏小麥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身處危險之中,而且伯陽學院的確給了自己庇護。不然何至於剛踏出學校範圍一步,立刻便迎來這樣的滅頂之災。
「為什麼?」江辰還是想問。他內心抱著最後的希望,如果知道了對方的訴求,也許自己有勸服的機會。
「為什麼?」那個神秘男子也反問道:「你是在假裝,還是真的不知?」說罷似乎覺得好笑般搖搖頭:「問你又有什麼用?」
江辰左手手指背在身後,平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隨著他的話剛落,那神秘男子突然手指一彈,手臂粗細的布魯如閃電飛出!
經漁一直關注著男子的一舉一動,此時飛身而起,再用鎚子去砸!
可那彎折的武器卻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半路生生轉了個方向,直直向著江辰而來!
對方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這是最壞的情況。
說時遲那時快,江辰左手的法訣猛然甩出,腳下發力,身子再次向身邊竄去!
一陣落雷隨著他的動作噼里啪啦甩出,擊打在布魯上。
初級法術,落雷術。
這法術太弱,打在布魯上只使得那武器些微震了震。
但就是這非常微弱的一陣,使得那飛來的寒光終是偏了一寸,擦著江辰的脖頸飛了出去。
他顧不上頸間被布魯的風刃切開的細小傷口,蹲在地上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