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嬙說故事
百里涵媛問柳仙姑,楚王勾踐將西施沉江的原因,柳仙姑說了句「己欲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通了其中因果關係,畢竟她是文科高材生嘛。
勾踐也經不住西施美貌的誘惑,想佔為己有,卻又怕西施「禍國殃民」的名頭壞了自己剛剛樹立起來的形象,給了別人又心有不甘,只好將西施沉江,我不能得到的誰也別想得到,此心死拉死拉的壞哉。將西施沉江可以達到「一石三鳥」之效,除了達到「己欲所不欲,勿施於人」,還可提高他勾踐知名度,那麼個美女也捨得沉江,此人可信也,你看多顯擺威風啊。帝王權謀之術由此可見一斑。由此看來,西施與勾踐之間還是有故事的,百里涵媛對西施故事的好奇心不僅未減弱反而有了不究到底誓不罷休的念頭。來日方長,到時我編個巜西施勾踐韻事》電視劇出來,定讓世人大跌眼鏡,信不信由你。
「哎呦哎,我說姐姐你也太偏心了,有人說好故事聽,告訴西施卻不知會我一聲,嘻嘻。」又一女人人未進門說話聲大老遠就傳了進來。
「這下不得歇了,愛說故事的人來,百里姑娘你有得聽了。」柳仙姑聞聲站起來迎了上去:「我說王嬙妹妹,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醒了?」
「姐姐別這樣消遣我,漠北風大,此處風微,自然嗜睡了些,無傷大雅。」進門來的王昭君倒是能自我排解,話音如人,是個豪邁直爽的角。
「娥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百里涵媛雙手一拍說道:「你是王昭君!」
「姑娘何以認得在下?」王昭君一臉驚訝。
「你穿漠北匈奴閼氏服,柳仙姑娘娘又叫你王嬙妹妹,我猜你肯定是王昭君了。」
「百里姑娘眼力不差,她便是王昭君。」柳仙姑把王昭君的手拉過來搭在百里涵媛的手上道:「這下好了,一位好問,一位好答。我便是多餘的了。」
「姐姐可不能走,你走了誰給我點心吃呀?」王昭君給柳仙姑扮了個鬼臉。
「就你嘴饞,我不正想著上後面去看看,有咋好吃的叫她們給你端上來嗎?」柳仙姑說著就朝照壁後面走去,臨了回過頭來:「百里姑娘,你儘管問,她可能說會道了。」
百里涵媛正在想,能和二千多年前的王昭君直接對話,肯定讓世人笑掉大牙。柳仙姑說話提醒了她,可這不是在世人同一空間里,剛才柳仙姑不是說,西施的故事對天庭來說不過是八九年前發生的事嗎,那王昭君的故事也就六年前的事,這樣一設定,不就把不可能變成可能了嗎,這裡面是不是有科學未盡的味道,還是只有二次元才能解決,百里涵媛有些迷糊,可她還是有些問題非問不可的。
「說是你不給畫師毛延壽錢,他把你畫丑了,你才沒有機會讓漢元帝劉奭看上,是這樣嗎?」百里涵媛找了個世人最為疑惑又覺得合情合理的切入點。
「誰說的,毛延壽跟我是無話不說的忘年交,我畫人像技法還是他教我的。」
「這麼說來,漢元帝劉奭見不到你,不是因為畫師的關係。」
「我跟劉奭見面還用通過畫像?無?之談。」
「這??。」百里涵媛才問個開頭就給卡住了。這王昭君回答的跟正史野說大相徑庭,畫師毛延壽堪稱其師傅,她與劉奭並非不見面。這完全顛覆了百里涵媛對王昭君故事的看法,因為百里涵媛對古代四大美女質疑最少的就是王昭君,她是不可多得的具有正能量的古代女性形象。
「那你去和親是自願的嗎?」
「當然是自願的,不自願劉奭他能讓我去嗎?」
看來在自告奮勇去和親這點是真實的,憑這一點也當得為國家為民族和解之英雄。
「百里姑娘,你太抬舉我了,我一個小女子根本想不了那麼多那麼遠,我只是做了為自己心愛之人做件能做得到的事而已。」
「你心愛之人?」
「是呀。」
「誰?」
「劉奭。」
「這??。」又一次卡殼了。一個愛國故事變成了愛情故事,那些老學究們不把你罵得狗血淋頭,說你缺乏常識胡編亂造才怪呢。可是當你聽到王昭君直呼漢元帝的名諱,看到她說劉奭時那動情的樣子,就會相信她說可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輩子我愛了個該愛之人,做了件為愛之人所能做之事,此生無憾。」王昭君說這話時,雙眼含淚,非常動情。
「那你真的要給我講講你們的愛情故事,否則打破頭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真想聽?」
「當然。」
「好吧,我便揀重要的說,要把全部過程都說出來,三天三夜也不定說的完,你聽著煩,我說的累,不划算,你說是吧。」王昭君也真是能自我排遣之人,也只有她這種性格的人,才會有如她所說的故事,才會相信她說的就是真實的王昭君。
王昭君說,她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了劉奭的。
王昭君入選掖庭之後,就要學琴棋書畫,她一個平民家的女子,缺乏這方面的基礎,但她好學苦練,遠比那些來自達官貴人家的女孩子進步的快。畫師毛延壽就是看到她勤學苦練,才對她另眼看待,特別用心地教她畫人像的技法,經常拿一些他畫的人像讓她臨摩,有一次他就拿來他給劉奭畫的像讓王昭君臨摩,這是冒殺頭之罪的舉動,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毛延壽是非常看重他與王昭君之間的關係的,另一層意思是不是為王昭君偶遇劉奭創造條件,這毛延壽沒說過,事後王昭君沒問,但她一直有這想法。當然在王昭君不認識劉奭之前,她不知是劉奭的畫像。
王昭君最快上手的樂器是琵琶,她也最喜歡彈琵琶。有一次他在掖庭門口一棵大樹下練琵琶時,有幾個人站在她背後聽了半天她也沒發現,其中一個人走過來對她說:「你的勾音太重,工音又太輕了。」來人並未看她,而是從她手中把琵琶拿過去,把她剛才彈奏的曲子重彈一遍給她聽,彈完之後他就走了,他走時她才發現,毛延壽給她臨摩的畫像里有他。
「老師,這畫像上的人是誰?」
「你見到過啦?」
「昨天見過,他教我琵琶。」
「他是當今皇上。」
「啊??。」
王昭君知道了那就是漢元帝劉奭,就一連幾天在那大樹下練琵琶,結果還真的把劉奭給引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來的。自此以後,劉奭就經常一個人來聽她彈琵琶,還帶來他自己寫的曲*她彈。一來二去,倆人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由此,王昭君知道了劉奭一直深愛著司馬良娣,沒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劉奭並不愛王太后給他選擇的皇后王政君,在他眼裡世上再無女人比得上司馬良娣那樣值得他去愛。當劉奭認識王昭君后,把對司馬良娣的愛虛化到了王昭君身上。這一切王昭君非常清楚,但王昭君被劉奭識多才廣的才華所折服,被劉奭那不盛氣凌人、雍容閑雅的氣度緊緊吸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一切有一個人是了解之後大光其火,這個人就是毛延壽,他認為劉奭跟王昭君在一起就得給她名份,這樣不明不白會耽誤王昭君一生的。
「他就是懦弱,不敢得罪外戚。」
「他心中放不下司馬良娣。」
「放不下一個死人,就可以這樣無視你這活人?」
「我就是愛他。」
「他總有一天會失去你!」
毛延壽這話到王昭君去和親時才曉得他說到做到了。一個文人犟起脾氣來好可怕,他可以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北方匈奴單于呼韓邪主動來漢請求和親,中書省著毛延壽將掖庭宮女畫像送往備選。劉奭傳毛延壽見駕,特別交待毛延壽在王昭君畫像上做些手腳,「勿使選中,切記。」結果毛延壽沒照辦,呼韓邪自然選中貌美如天仙的王昭君。
「無名份在此,何不去胡做回正宮,有何不可?」
「老師為何不問我同意與否?嗚嗚!」
「此行可成大義,勝過在此侍候懦弱之人。」
劉奭聽說呼韓邪選中了王昭君,就急忙找到王昭君。
「決不能如此。」
「事至此,別無法。」
「悔之,著其另選。」
「不可,我大漢不可失信,否則戰端又起,你不是又要為難了嗎?我不想你為我一人而負天下人。」王昭君還有一層考慮,她有二月未來月紅,疑自己可能已有身孕,若此事敗露,劉奭將會壓力山大,王昭君不願意看到他為了自己弄得焦頭爛額。去和親也許是她能為他分憂的唯一可做之事。
「那??,伊屠智伢師是劉奭的骨肉?」百里涵媛懷疑地問道。
「不是,在去漠北路上滑胎了,四個多月了,滑下來我看到如小鼠般大了,假裝月紅才避過呼韓邪疑慮。」
百里涵媛想,從長安到漠北路上要走一年多時間,傷心過度加上路上顛簸,滑胎在所難免。
「哎呦,看來是說到傷心處了,你二人眼泡泡都腫了,快歇會吧,再說下去都無法出去見人了。來來來,把葡萄給他們端上來!」柳仙姑領著侍女從照壁走出來,翡翠般的葡萄端上案幾。
「哇!我口水都流下來了,快吃快吃,吃了再說!」王昭君馬上抓了串葡萄狂吃起來,她還真能修復傷心,百里涵媛都還沉浸在傷心情緒之中。
「百里姑娘,你看她那吃相,好像這輩子沒吃過水果一般。」
「姐姐你不知道,剛到漠北時吃不慣那些半生不熟的東西,我就靠吃水果填肚,由此養成了吃水果的嗜好。哦,好吃!」
「呼韓邪對你好嗎?」
「好啥好,一個糟老頭。」王昭君捂嘴一笑說:「跟你們二位沒見過男人味的亦是道不清。」
百里涵媛一邊吃著葡萄一邊想著劉奭遠送王昭君十里,去謨北和親那依依惜別的傷心場景。若無王昭君所說的倆人相愛而別離,一位君王就為發現錯過一位美女而遠送十里就有些牽強,再說歷史上都記載著漢元帝劉奭因司馬良娣之死而怨恨天下所有美女,即使發現王昭君之美貌也不可能一反常態地遠送十里。同樣若是劉奭不為天下美女所動容之人,何以為一位出塞和親之女子而遷怒宮庭畫師,以誅殺毛延壽等人為快,人格上也是極其矛盾不可信的。
「誰能幫搭把手不?」一位高大美貌的女人,肩上背著一筐荔枝果,手裡還提著一大籃子的桂圓果,正吃力地走進門來。
「姐姐,你怎麼來了?」柳仙姑扔了手中葡萄急忙迎了上去。
「姐姐,讓我提籃子。」王昭君快步上前從來人手中接過一籃子桂圓果:「這麼重啊!」
百里涵媛正想著這柳仙姑和王昭君對一位做粗活的女人這般客氣,這才是正常人過的生活,哪像影視劇里演的對待下人喝五吆六地當牛馬使喚,那種生活是刻意編造出來而不可信的。
「百里姑娘,快上來搭把手,看把姐姐累的,我一個人都提不下來。」柳仙姑想幫來人拿下來肩上籮筐不成,就喊還在發愣的百里涵媛幫忙。
一番忙碌之後,大家才又回到案幾前品嘗果點。王昭君忙著往嘴裡塞剛送到的桂圓:「哦,真好吃。」
「剛摘,送來你們嘗嘗鮮。」
「姐姐你老不閑,還親自送來,讓妹妹好生過意不去。」
她們對話中,百里涵媛發現送荔枝桂圓來的女人特別美,高大的身軀,勻稱的身材,端莊的儀錶,秀麗的五官,要是我是男人,喜歡的肯定是這種類型的美女,骨是骨,肉是肉,擁在懷裡特別有美感。瘦得皮包骨弱不經風的樣子有什麼好,擁在懷裡如抱著個病秧子似的。
「這位姑娘是??。」
「喲,姐姐來我一高興,竟忘了給姐姐介紹了,這位是百里涵媛姑娘,剛到一會。百里姑娘,這是我們這裡的大姐,嫘祖。」
「蠶聖嫘祖!」百里涵媛這一驚非同小可。在她的印象里,嫘祖是一位相貌極為醜陋的女子,是黃帝公孫軒轅的原配正妃。由於她吃苦耐勞,發明了蠶桑織錦技藝,改變了人類獸皮樹草遮體的狀況,把人類文明推進了一大步,史稱先蠶聖母娘娘。百里涵媛幾步跨到嫘祖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嫘祖的手說:「你真是嫘祖嗎?」
「如假包換。」嫘祖笑笑說。
「你一笑更漂亮了。」
「我原來不漂亮?」
「我原以為你是??」
「我本來就不漂亮嘛,五大三粗的,漂亮個甚。我還是聽你第一個說我漂亮,嘻嘻。」嫖祖說著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臉泛紅暈。
「姐姐的漂亮自不當說的,就如楊柳樹是綠的玫瑰花是紅的還當說嗎?」柳仙姑見嫘祖說她漂亮竟臉紅就打圓場似地說了句。
「是,是,是!我要是男人第一個衝上去抱住姐姐不放手,就憑她那身結結實實的肉,也讓人喜歡的心裡痒痒,嘻嘻。哦,好吃。」王昭君把嫩白的荔枝肉塞進嘴裡后也這樣說了句。
「就你會說話,是茘枝好吃還是我好吃啊?」嫘祖這話剛說完,王昭君噗嗤一笑把剛塞進嘴裡的荔枝肉噴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陣開懷大笑之後,百里涵媛就問這新鮮荔枝桂圓是哪來的,嫘祖說是她自己種的,說著還把手掌伸到百里涵媛眼前,你看我這手老繭就信了吧。百里涵媛用手去摸那繭,不知道怎麼地一雙眼淚唰的流了下來。她想到了那些一生下來就註定要過臉朝黃土背朝天生活的女人們,並不是她們不漂亮不美麗,而是她們根本沒有時間去談論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那樣的生活距離她們太遙遠了,她們中間也有許多人掙扎著想脫離她們本來的生活軌跡,跑到大都市去夢想尋得一席之地立腳,結果是大多被打回原形,重新拾起畚箕扛起鋤頭,跟在男人身後去磨厚一層又一層的手繭,晚上偶有閑時便打開電視機,看著那些花紅柳綠之下卿卿我我的人們,一面漠然地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噫,百里姑娘怎麼流淚?」
「我想多了。」
「你不用去想,姐姐生來就喜歡種這種那的,一天不讓動彈幾下她就不自在,你若去她住處看看,除了床底下沒法種之外,到處都是植物。」
「人嘛,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強求不來的。你讓我彈古箏琵琶就不行,我拿鋤頭挖地模樣極好的,換西施拿鋤頭就不是西施了,她只有拿著古箏才是西施,換你王昭君也一樣,讓你吃著荔枝彈個琵琶挺相配的,若是杠上鋤頭就不是王昭君。」
「說的也是啊,我王昭君十六歲進宮就一直生活在帝王身邊,你讓我吃荔枝還行,要說讓我摘荔枝還不知荔枝樹長什麼樣呢?」
「你等看看,平日里姐姐不愛言語,今日百里姑娘來到,她言語便風趣的很了。」柳仙姑見嫘祖說了這番話后就這樣打趣起嫘祖說道。
「說的也是,我來此如此之久,嫘祖大姐的言語加起來也未見得有今日之多。」王昭君接著柳仙姑的話也這樣說了句。
「我本便是悶葫蘆一個,見著百里姑娘討人喜歡便多言語了幾句,倒讓你等逮到機會取笑於我的不是?」嫘祖似有點臉紅。
「我等怎敢取笑於你,若是得罪了你,何來荔枝可吃?」王昭君邊說邊把荔枝往嘴裡塞。
「哈哈!有荔枝吃怎地不叫上我呀!」王昭君的話音未落,門外又響起了一個女人甜美的聲音。
「你們聽聽,有人聞到荔枝味便上門來了。」柳仙姑說著就朝門口迎了過去。
百里涵媛心想,這來的又會是誰呢。只見一位非常豐潤的女子穿著紅衫的美女跟著柳仙姑身後飄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