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酌
千正宇看著附加協議的第四條，身體有些發涼。
「附加協議四：甲方一切需乙方履行的職責需在乙方工作時間內執行。」姜蘇赫緩緩地念出了記錄得明明白白的白紙黑字。
在場的理事都不是第一天工作了，這樣的補充協議在這種場合下說出的意味大家都瞭然於心。
「很抱歉，我是個自由職業者，我的工作時間由我自己決定。」姜蘇赫將協議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巨大的響聲令在場的少女們和理事們都為之一驚。
看著低頭不語的眾人，姜蘇赫有些想笑。
「另外，我想跟你們分享一個哲學問題。」
「上帝能不能創造出一個他都搬不動的石頭？」
「這個問題我想你們都聽過。」
「很難回答吧，對嗎？」
「當上帝能創造的時候，他便搬不起來這個石頭；而他創造不了的時候，他的創造能力就有缺陷。」
「這樣來說，上帝並不是你們所信仰的全知全能。」姜蘇赫輕笑著，毫不在意自己的話語是否會侵犯台下人們的宗教信仰。
「但在我看來，他可以。」他斬釘截鐵般的話語回蕩在眾人的耳畔，他們看著氣場十足的姜蘇赫。
「他想創造的時候，就可以創造；當他不想的時候，就不能。」
「因為我，是個唯心主義者。」
「所以你們聽懂了嗎？」
「您是在說上帝也會有力不能及的地方，所以您犯一點錯誤沒什麼大不了？」一位理事若有所思地詢問著。
姜蘇赫讚許地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不，我的意思是——」
「老子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幹，不需要你們同意。」
在場的人們還沒緩過神來，姜蘇赫已經邁出了大門，離開了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
千正宇看著姜蘇赫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還是沒多說什麼。
「跟我斗，我玩這套路的時候，你還在大學里談戀愛呢。」姜蘇赫坐在車上，輕蔑地搖了搖頭。
「對了，崔助理，幫我問問韓警官最近有沒有搗騰炸彈的。」
崔助理看著口是心非的姜蘇赫，偷偷抿嘴笑了起來。
此時的姜蘇赫表面上似乎很得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有多苦澀。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他從未想過的事，但還沒看到前景就已經胎死腹中。
「我做錯了嗎？」
姜蘇赫獃獃地注視著桌上的協議，白紙的角落姜蘇赫瀟洒的簽名還在反著光。
霧霾悄悄地散去，月亮浮現在了遙遠的天邊，他還是熬過了這渾渾噩噩的一天。
站在樓梯口，姜蘇赫看著相對的兩扇門，「也許以後就像這兩扇門一樣，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吧。」姜蘇赫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JYP公司的那幾個小時，他明白了自己的生活發生了什麼樣的轉變。以前，他的生活是灰色的，每天都是相同的顏色，相同的安排，就連人也沒有大的變動。
律所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讓他活得充實，卻也讓他活得疲憊不堪。
姜蘇赫很想像其他人一樣擁有多彩的人生，而他的顏色似乎恰恰來源於隔壁的她抑或是她們……
紛雜的腳步聲傳來，姜蘇赫連忙收回了思緒躲回了屋子裡，外面一位少女看著緊閉的大門眼中閃爍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色彩。
姜蘇赫再次拎著酒來到了陽台。
今天和那天不一樣了，星星早就隱藏起光輝藏到了緩緩飄蕩的游雲之後，唯有月亮還在安慰著寂寥的大地。今天，只有他一個人。
內心的想法無處可寄，姜蘇赫能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喝醉，「喝醉了或許就不會再煩心了。」他低聲喃喃著。
「大叔！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呢！不許喝酒！」
姜蘇赫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剛打算回復，卻嘆了口氣，「我竟然會想念一個小丫頭的嘮叨。」
「大叔！」
「誒？似乎不是幻覺呢。」姜蘇赫抬起頭看見一位俏生生的少女站在隔壁的陽台上正氣鼓鼓地看著他。
姜蘇赫笑了，發自心底地笑了起來。
「子瑜啊，穿這麼少不冷嗎？」
「大叔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一看到拿自己身體當兒戲的姜蘇赫，周子瑜氣就不打一處來。
「沒關係，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姜蘇赫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周子瑜冷哼了一聲，目光向下一瞥，看到了散亂一地的酒瓶子。
「你…為什麼要喝酒？」
「心裡煩。」
「是因為我們嗎？」姜蘇赫沒想到一位十八歲的少女竟能如此敏感地感受到他的心事。
「不是。」姜蘇赫迎著輕輕吹過臉頰的晚風，笑著搖了搖頭。
看到眼前男人故作輕鬆的神態，周子瑜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大叔自己喝酒不寂寞嘛？」
「寂寞啊，那也沒辦法。不過有你在，我也挺知足的。」
「是嘛？」周子瑜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突然跑到陽台靠近姜蘇赫家的那側，撐起了自己的身體，輕輕一翻就跨過了兩個陽台之間的縫隙。
姜蘇赫看到如此莽撞的周子瑜，趕忙起身去接應她。
「哈」一聲嬌呼響起，周子瑜站在姜蘇赫面前得意地看著吃驚的男人，「怎麼樣？本姑娘身手矯健吧。」
姜蘇赫聽到少女的炫耀，狠狠彈了她一個腦瓜崩，「矯健你個大頭鬼，你知道這多危險嗎？萬一掉下去怎麼辦？」
少女捂著吃痛的額頭，一臉委屈地嘀咕道：「還不是為了大叔嘛。」
看到周子瑜這樣的神態，姜蘇赫心裡有些暖意流動，「下次不許這樣了。」
點了點少女的額頭，姜蘇赫無奈地回到了原處，繼續拿起了酒。
「大叔，我也要喝。」周子瑜捧著雙手滿臉期待地看著姜蘇赫。
「你成年了嗎你就喝？」
「又是這個原因。」少女不滿地噘起了嘴，感覺上面能掛個醬油瓶。
「好吧好吧，下不為例。」姜蘇赫看到周子瑜可愛的眉毛皺了起來，不忍心地拿起一罐啤酒遞給了她。
「咔」看著眼前冒著泡沫的啤酒，周子瑜眼睛都放起了光，抿上一口，她滿意地呼了一口氣，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像個小孩一樣。」姜蘇赫將她梳理好的頭髮揉亂，笑著對她說。
「我本來就是小孩。」
「好好好，你就是小孩，周初丁。」
「誒？大叔會講中文嗎？」
「當然了。」姜蘇赫用一句字正腔圓的中文回答了好奇的周子瑜。
「不僅會說，我還會背詩呢。」
姜蘇赫直視著她含笑的眼睛。
「周郎二十四年少，蓋世功名隨一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