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凶卦
端木瑾年的事情,鬧了個不歡而散的下場。
鳳璃毓舊疾複發,提前啟程回京。
而此時,鳳昭然看著對面神態落魄的華華楚宥,問了一句:「後悔嗎?」
男人搖頭,看著被鳳璃毓帶走的端木瑾年,馬車從眼前慢慢消失,華楚宥才徹底釋懷,他要的大概不是一個說法,也許內心深處早就已經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可他還是來了。
從七王府的人找上他開始,知道端木瑾年會變得落魄,可他還是來了。
他愛的是那個未入宮之前的年兒,而不是現在這個心狠手辣的人。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便是一生,多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無礙,你先回去吧。」鳳昭然揮了揮手,讓人護送華楚宥離開。
她沉沉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小丫頭,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著不太開心啊。」楚雲輕走過來,靈川洞周圍的景色也不錯,等待眾人收拾好形狀才會上路。
春色盎然,楚雲輕抽空在這邊散步。
「也不是。」
「又跟宋渺鬧彆扭了?」楚雲輕撞了她一下,兩人對眼一笑。
鳳昭然搖頭:「當然沒有,他寵我還來不及呢,只是這幾日,時常有人提起,說我年紀不小了,是該找個駙馬爺了。」
鳳昭然愁的很,皺著眉頭,她有喜歡的人,可那人卻是護國寺的僧人,哪怕是還俗之後的宋渺,想要迎娶公主殿下還是很難。
「怕皇上不答應嗎?」
楚雲輕愣了一下,似乎沒有這樣的顧慮。
「不是,是怕文武百官反對,世俗不會理解的,只會說我荒唐,可我荒唐無礙,我只想跟他共度餘生,皇嫂,你說我該怎麼辦?」
鳳昭然握著楚雲輕的手,面色焦灼,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向大夏子民交代。
「你的愛,未免太沉重了些許。」
鳳昭然不一樣了,與從前比起來,成熟了很多,若是從前那個任性的公主,肯定不會有這些顧慮。
在跟沈鏡衣的婚事上,她便一直隨了自己的性子,可是被傷的遍體鱗傷,不得好。
如今在宋渺的身上,鳳昭然絕對不允許再出現任何差錯。
她怕害了宋渺。
「要忌憚、要顧慮的事情很多,愛被上了一個枷鎖,很沉,很累。我也不想讓他知道這些。」
「宋渺是有慧根之人,他怎麼會不懂呢,你倒是把他看傻了。」楚雲輕抿唇淺笑,「這事情好辦的很。」
「我就知道皇嫂有法子。」
鳳昭然轉而笑了起來,挽著楚雲輕的手,兩人往前面走去。
不遠處,閑暇下來在溪流邊垂釣的硯秋,站起身來,這裡的魚不比天池上的笨,放了那麼久也沒有魚上鉤。
想他天池上那些魚,哪個不是他一甩杆子,就急急忙忙過來吃魚餌。
硯秋嘆了口氣,看到小徒兒走過來,忙走了過去。
「何時回去呀,這地陰冷地很。」
硯秋裹了裹蓑衣,之前下了會小雨,他就去農家借了一身蓑衣,穿著倒也是合身的很,可現在嘛,他記著趕回去。
「等到隨行官員都準備好了,咱們才能走。」
楚雲輕倒也沒什麼大事要做,也不過就跟鳳昭然提起怎麼讓宋渺迎娶她的事情。
「只需要給宋渺一個身份,足以配得上你公主地位的身份就可以。」楚雲輕提醒了一句。
鳳昭然愣了一下。
「小帝姬這是情竇初開呢。」硯秋低聲道。
鳳昭然輕輕點頭,算是應做。
硯秋這輩分,算起來是師祖了,她倒也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師祖好。」
「嗯?」硯秋愣神,「這是什麼輩分?」
「昭然曾經是我的徒弟,也就是師父的徒孫,沒什麼不妥的。」楚雲輕笑著道,硯秋一下子便明白了,走過去,拍拍鳳昭然的肩膀,甚至滿意。
「可是什麼身份,除卻王孫貴族,基本很難能入他們的眼。」鳳昭然急得很。
卻聽得硯秋擺了擺手。
「這還不簡單,正巧我要去一趟古蜀國,把你那小傢伙叫過來,讓司痩給他一個小皇子噹噹,再不濟,也弄個外姓王。」硯秋不以為意,「就是司無涯,他不喜歡別人叫他司無涯,非得自稱司風緊,我懶得理他,直接喊他司痩,瘦的跟普包穀似的。」
「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楚雲輕低聲道,只是古蜀國那麼神秘,輕易怎麼可能讓他們與大夏接觸。
「古蜀?」鳳昭然蹙著眉頭,似乎不是很清楚古蜀國是什麼。
聽到硯秋提醒了一句,她才明白。
「大夏先祖皇帝曾經去過的,當年先祖在外,身受重傷,誤闖入秘境,被古蜀國國主所救,也算是有來往,而且如今大夏也有跟古蜀國交易一樣煙草,他們會清楚的。」
硯秋提醒了一句。
古蜀國算是一個傳說,傳聞那個國度遍地黃金,連裡面最次的建築也是黃金所造。
至於到底是不是這樣,誰都沒有見過。
「如此勞煩師祖了,需要我做什麼?」鳳昭然心底有些激動,問了一句。
卻聽見硯秋笑笑:「沒什麼,得借你的小情郎用一陣。」
兩人對視一笑,算是了了鳳昭然心頭大事。
幾人回京之後,朝野動蕩,沒想到一出去,年妃娘娘便被廢了妃位,宮中傳聞頗多,說是七王妃善妒,借著與皇上當年的恩情,逼迫帝王廢了年妃。
也有人說是因為七王妃陷害。
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楚雲輕身上,這群人還真是閑的慌。
「小徒兒,為師此番前去古蜀,山高水遠,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面。」
硯秋凝聲,他也是為了去提醒司無涯一句話。
他們是舊友,儘管如今關係不算融洽,可是硯秋也不想這麼個老友死掉。
楚雲輕淡淡地點了點頭:「您千萬小心。」
「擔心我做什麼,一把老骨頭了,就算出事,也沒什麼遺憾,倒是你。」
硯秋看著天上星宿變化,不知道該怎麼跟楚雲輕提起昨夜入夢之前算了一個卦。
卦象顯示大凶。
指向之人是七王爺鳳晉衍。
雖說兩人命中有大劫,可是此番凶兆來得不是時候。
「我昨夜替那小子卜了一卦。」
「啊?」楚雲輕猛地走過來,滿眼關切,「是何?」
「凶多吉少。」硯秋輕聲道,「我也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你,可是我這一走,怕是沒個三兩月回不來,到時候他真出點什麼事情,我也不好向你交代。」
以前不認識,沒什麼情分,那小子就算出事,也不過是在渡劫。
可是如今有了這麼個徒兒,硯秋也不想隱瞞什麼。
「是何?」
「未知,只是卦象顯示不太好。」硯秋沉沉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跟楚雲輕解釋。
他坐在桌子一側,聽著女人焦灼的聲音。
「可有性命之憂?」
「未知,卻可解。」硯秋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楚雲輕坐在那兒,半晌才回過神來。
「師父,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可多少提示我一些,不然我這般無措,就算去了,來往也得小一月有餘。」
「是情劫。」
硯秋說了幾個字,頓住:「別懷疑為師,的確是情劫,此劫若是要破,徒兒須地去一趟戰場。」
「情劫?」楚雲輕不解,若是情之一字,與她有密切的關係,可她如今在京城,不知遠在邊疆的鳳晉衍是什麼情況。
如果此劫餘自己無關,那麼硯秋的意思很明確。
她不敢想象要面對什麼。
腦子忽的一片空白,楚雲輕哆嗦著手:「連夏,去準備準備。」
門外聞聲進來的連夏怔了一下:「何事,王妃?」
「準備收拾好,去一趟邊城。」楚雲輕凝聲,硯秋沒有阻攔她,其實硯秋也不知道究竟劫難是什麼,但是很明確,這劫難與鳳晉衍有關,與楚雲輕也有關。
那是一個扣,銜接著兩人,但是那扣環鬆開了口子。
「去吧,萬事小心,切不可莽撞為之,為師三月之後便會去邊城尋你。」硯秋心口壓著一塊石頭,明明看到了前路,卻不能說。
他起身拍拍楚雲輕的肩膀,抱了一下。
「謝謝師父。」
楚雲輕渾身抖得厲害,她這幾日睡得不好,鳳晉衍交代的千紙鶴,她從來沒有鬆懈過,越想他,越疊的多。
慢慢一屋子,掛滿了紙鶴。
「娘娘,王爺說過,不許您離開王府。」連夏依舊有些擔心,可同樣也害怕生了變故。
如果王爺出事的話,整個王府都會亂。
讓楚雲輕這樣性子的人,守著這空蕩蕩的王府,是不可能的。
「此去低調行事,切不可透露行蹤,把清塵給我喊過來。」
「是。」
楚雲輕深呼吸一口氣,等到入夜之後,桌子上的燈忽明忽暗,可依舊沒有等來今日鳳晉衍的信,她更是擔心地很。
害怕極了。
硯秋候在一側:「也沒什麼好怕的。」
「不是害怕,是心慌,正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覺得慌,覺得亂。」
「徒兒。」硯秋深呼吸一口氣,「你體內的七竅玲瓏,可在關鍵時候保你一命,切記。」
楚雲輕眨著眼,看向硯秋,他似乎欲言又止,說話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隱瞞什麼。
「師父也知道七竅玲瓏心?」
「是,這是好東西,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