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冥湯暖閣
這一席話,更顯現出了織雪作為正妃的涵養和手段,既安撫了魔界的妃嬪,又抓住了柳筱筱不放,一箭雙鵰。
「那便依王妃所言,將她打入……」
伏冥的話,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疑惑的看了看伏冥有些獃滯的眼眸,那雙總是帶著淡淡憂鬱的眸子里,竟然閃過一絲欣喜,對,就是欣喜,那是眾人自入冥王府以來,從未見過的欣喜。
順著伏冥欣喜略有些獃滯的眸光看過去,盤膝坐在地上的女子終於濾清了萬千髮絲,雖只是隨意的放在腦後,卻露出了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容顏,白皙如同羊脂玉一般,泛著點點殷紅,如同盛開的牡丹,雙眸似水,帶著淡淡的慵懶和疲憊,兩片薄唇不描自紅,如同點上了一層淡淡的硃砂,兩隻纖纖玉手拖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伏冥話說到一半,目光定格在大殿之中席地而坐的女子身上,薄唇之中吐氣冰涼,極為溫柔的呢喃了一聲:「柳兒!」
柳兒!
這兩個字,如同滾燙的開水潑進了在座每個人的心中,燒灼的燙傷感,使得心尖都冒起了白色的煙塵,難言的傷痛,自是不必言說。
柳兒!沒錯,是柳兒!
王上最終呢喃的是柳兒,柳兒,這兩個字,實在涵蓋了太多信息,眾人面面相覷,心下明了。看來這大殿之中的女人,非但不會死,還會活的很好。
果然。
下一瞬間!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伏冥如同脫兔一般,身形一晃,激射而出,卻在電光火石的下一瞬間,伏冥寬大的雙臂已經緊緊抱住了盤膝坐在大殿中央的那個凡間女子。
且不說那女子此刻如同落湯雞一般,臉上因著一張一弛的變故,慘白色的脂粉還有些略微的殘留,隨即又被半桶水洗禮的臉上,掛著一層薄薄的水氣,衣衫濕透,怎一個狼狽了得。
就說冥王乃一界之尊,身份何等尊貴,就不該如此不管不顧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
但,卻無一人敢發聲喝止。
伏冥緊緊地抱著柳筱筱,薄唇不停的呢喃著:「柳兒,柳兒,真的是你嗎?柳兒,一千年了,我等了你一千年,你終於回來了嗎?柳兒。」
此刻,伏冥不似從前,像是突然間有了生命一般,以前的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然而,這一刻的伏冥,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像是一個孩子重新獲得了心愛的玩具,喜極而泣,語無倫次。
「咳咳!」
說實話,被伏冥略有些冰涼的大手保住,柳筱筱心頭竟有一瞬間的溫暖,甜蜜,還夾帶著難言的酥軟和緊張。
但是,任誰落入這樣緊緻的懷抱,終於都抵不過三秒,便會被勒得喘不過氣來,瞬間破功。
聽到懷中人兒輕微的咳嗽聲,伏冥這才回過神來,眸中仍舊掛著晶瑩的熱淚,定定的看著懷中的佳人。
緩過來的柳筱筱,卻伸手輕輕一推,身前寬闊的身軀巍然不動,她臉上露出一絲煩躁的神色,不知死活的說了一句:「咳咳,大哥,你想勒死我嗎?」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皆是一跳。
這柳筱筱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同高高在上的冥王酆都大帝如此說話,用不知死活這樣淺薄的形容詞,已經無法形容她的無法無天了。要知道,平日里眾嬪妃,包括外表尊貴無比,光鮮亮麗的正妃織雪,在冥王伏冥的面前,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卻在眾人替這位凡間女子,惋惜其空有一張好皮囊,卻沒有一個好腦子的同時,伏冥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眾人跌破了眼鏡。
只見,伏冥聞言微微一愣,之後,那張英俊的臉龐竟然破天荒的浮現出一絲邪魅的笑意,那一抹笑,是千年以來,眾人見所未見的,發自內心的,攜裹著幸福與寵溺的微笑。
他的大手輕輕摸了摸柳筱筱仍舊滴落著水珠的髮絲,笑道:「是伏冥不好,是伏冥弄疼了柳兒。」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狂跳。
是伏冥不好!是伏冥弄疼了柳兒!
我的天啊,沒有聽錯吧,向來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尊貴無比的冥界之主,酆都大帝,竟然說出這樣溫情,這樣伏低做小的話,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眾人深覺世界觀破碎的同時,柳筱筱卻仍舊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道:「算了算了,我原諒你了,對了,有沒有熱水,我好想洗個澡,還有,好餓啊,有沒有吃的。」
對上柳筱筱這一番索求,伏冥並未回話,而是雙手一環,輕輕抱起了似乎沒有絲毫重量的柳筱筱,柳筱筱一驚之下,「啊」的喚了一聲,本能的環住了伏冥那修長堅韌的長頸。
「哎,大哥,你幹嘛?」
伏冥仍舊一言不發,朝著身邊一個身著紅色宮裝近身太監道:「傳令下去,開冥湯溫泉,本王要與柳兒一同沐浴,再為柳兒備上她最愛吃的糖蒸酥酪,一併送往冥湯暖閣。」
伏冥說完,溫柔的看了一臉懷中略微有些獃滯的柳筱筱,柔聲道:「柳兒,為夫的安排,可還滿意?」
柳筱筱整個一個懵B臉,完全不知道這位英俊的大帥哥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覺得雙面緋紅,心跳加速,耳朵滾燙,延綿至耳根。腦子裡只覺得這個大帥哥十分眼熟,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滿座的人,卻都已經呆在了原地,甚至於跪地拜送都忘了。
這冥王府中,年年新人入,卻是個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這樣的事情,更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如今日這般,冥王一見便愛不釋手的,還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眾人心中各懷鬼胎,都在猜測,這位新貴會被封個什麼尊位。
正宮娘娘織雪,一向雍容華貴,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青筋迸發,儼然承受著極大的怒氣,單手握拳,修長尖銳的指甲順著肌膚陷入細胞之中,沁出絲絲鮮血,她卻絲毫不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