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婚期延後
菱王府與皇宮是相通的,早年皇帝身體健朗時,特意讓人把菱王府建在皇宮旁邊,把好好的牆給拆了弄出條通道來,可見皇帝對於菱王有多重視。
皇帝病危,菱王掌權,權傾朝野,百官俯首,尉遲皓寒一直閉門不出,他不急,但是太后替他著急。
婚期是太后所定,本來在下個月初,可是今日不知為何,竟然傳出了拖后三個月,氣得她都快把整個暮慈宮砸了。
「菱王到!」
太監的尖銳聲響起,太后握著最後一個茶杯滿懷憤怒地看著門口。
旁邊的宮女塵雨連忙伸手去摳她手裡的茶杯,「太后息怒,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原因,菱王若是不能給太后一個滿意的答覆,太后在從中反駁就是。」
太后深吸口氣,將手裡的茶杯塞給塵雨,一甩袖子坐下。
尉遲天菱大老遠就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進來看了這滿地的碎塊,並沒有太多的表示,直入主題,「母后在為婚期延後的事生氣?」
「明知故問!」太后撇過頭看他,「菱王有何解釋啊?」
「百官進言,兒臣不得不批。」尉遲天菱答得輕巧,太后譏諷笑道:「你菱王還有不得不的時候啊?」
「莫說我,就是皇兄在場,百官一同進言,皇兄也得重新審視一下。」
「呵!」太後起身,眸光含著濃烈地不滿,「所以說,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菱王手上,菱王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讓百官一同進言,真是讓哀家,大開眼界了!」
「我知道,母后肯定會認為是兒臣所為,兒臣說再多也無用。」尉遲天菱對於太后的敵意視若未見,語氣溫和,「但是百官之意,兒臣覺得可取,因為順應的……」
「順應的是菱王的私心!」太后冷言打斷,「這屋檐下都是你與哀家的心腹,菱王大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過是怕國公府站到太子這邊影響到你,太子從不觸碰朝政,就是太子登基,那你也還是攝政王,你有什麼好怕的,你當真,要趕盡殺絕!」
尉遲天菱神色平靜,對於太后說的話感覺跟沒聽見似的,從容說道:「兒臣話已帶到就不叨擾母妃了。」
這麼多年來,太后本來是暗地裡看尉遲天菱不順眼,但是自從菱王府建立,太后就明著給他難堪了。
可是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尉遲天菱就是無動於衷,禮節周全,讓旁人無刺可挑。
這太后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兩人見面就沒一次能好好說話的。
婚期延後三個月,愁的是太后,但是開心的就有許多人了。
國公府中,最為開心的莫過於這千二小姐千琴。
「娘,你說,這既然能延後,那麼,廢除婚約也不是不可能的對吧?」
千琴滿懷期待,薛楚霞沒有她那麼樂觀,一冷水就澆下去了,「這是太后親下的懿旨,菱王有本事延後,但是想要廢除,估計還得費一番功夫。」
「菱王想做的事,可沒有一件是做不到的。」千琴得意地翹起唇角,薛楚霞又道:「是啊,他要奪位更是易如反掌。」
聞言,千琴那得意的神情瞬間僵住,薛楚霞握住她的手道:「聽娘一句勸,不要把心思花費在太子身上,真想當皇后,你應當從菱王下手才是明智之舉。」
「太子足不出戶的,見過的人估計兩巴掌都數得過來,你恐怕連太子的面都沒見過,幹嘛就在他一棵樹上弔死啊!」
「誰說我沒見過!」千琴抽回手,反駁道:「我就是見過,才對他一見鍾情,直到如今。」
千琴抬頭看著上空白雲隨風而動,如同她當年看著他,就隨著他的眼眸心動一樣。
「五年前那一次宮宴,我見過他……」
當年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女,情感之事並不太懂,她只是想再次見他,再次跟他說說話,因為有了牽絆,所以就成了盼望,成了如今的執著與喜歡。
可是自從那次之後,她並沒有再看到他,她是國公之女,她進入皇宮許多次,找了許多的理由去東宮,但是那大門始終緊緊閉著。
當年她是貪玩然後找不到回去的路,稀里糊塗就走到了東宮,大門關著,她蹲在台階上哭,這裡沒有人經過,天色已晚,她更不敢亂走了。
哭著哭著,那個大門竟然打開了,他安慰她,帶她吃好吃的,然後給她帶路。
後來她打聽了那個地方,方知那便是東宮,卻冷清得勝過冷宮,而出現在那裡的少年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太子——尉遲皓寒!
可是從那之後,那冰冷的宮門,並沒有再為她敞開過。
去拜訪東宮的人,諾大皇城,也就只有兩個,一個是為尉遲皓寒掏心掏肺的太后,另一個就是東菱國最有權威的菱王了。
尉遲天菱去了太后的暮慈宮后就來了東宮,東宮的大門不輕易打開,但是他來,自然得開。
「真是稀客啊!皇叔日理萬機,竟然有空來我這冰冷的東宮。」
「我來,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么?」尉遲天菱坐在他對面,神色依舊溫和,「小寒,婚事延後三個月,你應該知道了吧。」
尉遲皓寒輕笑一聲,「你沒來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而事實是,他尉遲天菱剛應下時,他就已經知曉了,為此十分不滿。
本來想著把那丫頭接進來,然後就不用跑來跑去的了,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研究就好,如今被尉遲天菱這麼搞,又是一個麻煩。
「小寒,你可在怨皇叔?」尉遲天菱明明大他不過五歲,但是總搞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尉遲皓寒頗為不滿,「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寒!」
尉遲天菱唇角含笑,「不好意思,習慣了。」
說著,他輕聲嘆道:「曾幾何時,我們叔侄倆,這麼生疏了。」
尉遲皓寒冷笑道:「那就得問問皇叔了。」
尉遲天菱沒有再接下去,話鋒一轉,回到了婚事上,「我曾問過你,對這樁婚事怎麼想,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吧。」
「記得。」尉遲皓寒撇過頭,「我自己說的,可有可無,無所謂,你愛怎麼弄怎麼弄!」
「你後悔了?」尉遲天菱問道。
「沒有!」尉遲皓寒突然起身,厲聲吐了這兩字,尉遲天菱神色依舊平靜如寂寥的夜色般,靜而透著點點的冷清,又總用溫和的語氣來掩飾。
他,是個很複雜的人!
尉遲皓寒對待尉遲天菱有一個死心眼,那就是從不在他跟前低頭,說一個後悔,嘆一個惋惜!
尉遲天菱抬頭看他,「我現在再問你一遍,這樁婚事,你要,還是不要?」
尉遲皓寒想應要,可是又不想讓他恥笑。
最後冷笑道:「皇叔,這樁婚事,並不在你掌握中,你也無權讓它成,或不成!」
他尉遲天菱若想搗亂,他尉遲皓寒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尉遲天菱點頭起身,「知道了。」
說著,他便轉身離開,待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過頭看他,「小寒,不管你怎麼想,我還是那句話,東菱的以後,要靠你,差不多,就走出這個東宮吧!」
「呵!」尉遲皓寒笑中帶著譏諷,並沒有多說什麼。
婚事的延後,有人不滿,有人開心,而這樁婚事的女主角她屬於後者。
「如此一來,我就有時間把爺爺醫好了,實在是太棒了!」
柳靈來說時帶著不滿的語氣,見千尋竟然開心成這樣子,一時間只能抬頭看天。
「怎麼,你不開心啊?」千尋蹦到她身邊眼睛眨啊眨。
柳靈說道:「我跟公子一樣不希望大小姐進入皇宮那層圍牆中,但是這麼一來,肯定又有人在背後議論大小姐了。」
「那又如何!」千尋對這些倒是看得淡,「我如今這情況,也不缺這個議論。」
「大小姐。」新來的丫鬟走過來好聲說道:「外頭有一個明康醫館的大夫,說是小姐邀請他來的。」
「哦,你讓他進來。」
千尋轉身回了屋子,也不知道唐忘初怎麼跟他說的,那人好不好配合。
來人跟著丫鬟的腳步走入這尋芳苑時,忍不住打量了下四周。
這裡很安靜,數梨花最多,一走進來就有淡淡的梨花香,小橋流水,涼亭邊的梨花樹開得很好,再過去,便是幾間屋子了。
這裡,才像一個大小姐該住的地方嘛!
跟著丫鬟走過小橋,穿過涼亭,再到屋外時,丫鬟輕聲稟告,只聽屋內傳來清靈的回應聲,他適才走進去。
「怎麼是你?」千尋看著走進來的人愣了愣,隨之一喜,連忙起身。
那人朝她一笑,「大小姐,別來無恙。」
來人可是個熟人,素心庵山腳下的穆彥霖!
千尋真沒想到會是他,如此一來,事情會更方便許多。
千尋招呼著他落座,隨之問道:「穆大夫怎麼會過來,你不是在素心庵山腳行醫么?」
穆彥霖輕嘆一聲,「我曾以為我醫術精湛,可是自從對師太的病狀無從著手時,我才知道,我學的不過是鳳毛麟角,就想到處走走,向一些老前輩請教。」
穆彥霖是個葯痴,千尋看出來了,但是沒想到竟然因為那件事而離開。
「明康醫館十分有名,對待大夫也很好,我就想來應聘,然後順便跟裡頭的前輩學習,聽說大小姐要找大夫,所以我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