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蕭謹看著蘇雪黛顧著他的感受不再開口，心中莫名一陣欣喜，看來，自己與雪黛是越來越有心有靈犀了。
一旁的千面人看著面前相攜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笑意，這南王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這般作為吧？
不過…
想到以往蕭謹的表面上看的玩世不恭，對任何事都不曾有過注意，一心只想著要將北漠平復，他有時候還真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也與他的父親一樣…
恐怕也是看出蕭謹心中的念頭，所以蕭帝才會百般阻撓他出京，也是百般想要誘他繼承皇位，這樣也好讓他心中顧全大局一些，只可惜…
好在，現在他終於真的有了一般人該有的情緒念頭，這樣也很好，希望蘇雪黛能…
想到這裡，千面人面上微變，為何他想到這裡，會讓他的心如刀割一般難受？
千面人搖了搖頭，可能是被面前蕭謹與蘇雪黛相攜的情景刺痛了心，若是當年他沒有逃避，若是…
可惜，到底沒有任何的若是，失去了便是失去了，而他能做到的便是…幫她報仇！
千面人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抬首又望向窗外遠方，隨即回頭對著蕭謹與蘇雪黛拱了拱手道，「既是事已成，膳食亦用過，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南王望著千面人，點了點頭道，「稍後本王送雪黛回府後，再去尋你。」
千面人聞言心中一陣苦笑，雖說很欣慰蕭謹終於有了普通男子的模樣，但是…這吃味用得著這般大嗎？
不過，千面人到沒有在面上表現任何的情緒，相當坦蕩地拱手彎了彎腰便轉身離開了雅間。他可不敢再看蘇雪黛一眼，免得一會兒還得被瞪。
蕭謹很是滿意千面人的知趣，然而俯首望向懷中人兒時，見她一直盯著千面人的背影久久不回神，心中的不悅又是一陣湧起。
「他便那般好看？」蕭謹也不知道怎麼了，鬼使神差般就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想要再收回已是無法。
蘇雪黛聞言回過神抬頭望了過去，滿眼疑惑，面上一副不明所以。
蕭謹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言，隨即攬緊蘇雪黛的腰間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府。」
蘇雪黛點了點頭，正好她現在亦有些急著回府，有些事要去證實一番。
看著蘇雪黛毫不猶豫的點頭，蕭謹的心中又不是滋味了，她便就那般迫不及待要回府，不願與他多待一會兒嗎？再加上要走出屋外時，蘇雪黛掙開了自己的懷抱…
「我長得能比他差？」沒頭沒腦的蕭謹又脫口而出這麼一句。
蘇雪黛又是賞給蕭謹一記莫名的瞪眼，隨即便急步往外走去。
現在哪怕是對李詠的下場如何，她都沒有太大的興趣，她的心緒全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
……
「究竟是怎麼回事！本王不是命你們將他看守在房內？為何卻會在長樂坊找到？」並且找到的還是一個四肢不全，滿身狼狽之態？寧擎心中很是憤怒，原就因為今日的諸事不利而心情不悅，現在竟然又遇到李詠這般樣子，更讓人堵心的是，這事竟是發生在他暗中設在大景的長樂坊中！
這說明什麼？說明對李詠出手之人，對他很是了解，亦說明那人竟是能清楚知曉什麼才是對他最大損害。
李詠死了嗎？
並沒有！
但是…被砍去最為重要的雙手和失去一雙眼睛，他又如何能夠再為他行兵布陣，又如何協助他？
想到這裡，寧擎便是滿身的戾氣，恨不能立即命人將李詠給處理掉，他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
可是…
他不能！
哪怕李詠已經是個廢人了，他還是依舊得繼續留著他，不僅僅他是大寧右相的獨子，更因為他腦子裡的東西還在，只要他能將那些東西教於他人…
寧擎望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李詠，心裡思考著如何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將他所學東西盡數教授。此時在他心裡，沒有什麼事能比這事更為重要，就連那設局之人他都暫且可放過不查！
「抬下去，好生醫治！」半晌后，寧擎還是未曾想到好的法子，但又不願再看到李詠這副模樣在自己眼前晃蕩，「讓長樂坊的殷娘將他平日里喜愛的那些送過來好生伺候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滿足他然後安撫他的情緒再做其他打算。
「啟，啟稟王…王爺。」就在這時，為李詠醫治的大夫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實在是眼前的寧擎太嚇人了，而他身為大夫，秉著醫者父母心，卻不得不上前阻止一些對病人不益的行為。
「何事？」寧擎陰沉著臉問道。
大夫聞聲下意識又抖了抖身子，好一會兒后才敢發出聲音道，「這位公子除了表面上的傷，更是傷及男子尊嚴，所以…」
寧擎眉頭一挑，男子自尊？他管了他的傷勢，管了他的性命，還要管他心裡那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的自尊心裡嗎？
而被寧擎那瞪了一眼的大夫，再也不敢將話繼續說下去，只好顫顫巍巍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醫德和小命相比，還是自己的命重要些，畢竟他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幾房嬌妻美妾…
寧擎見大夫不再說話，眉頭皺的更緊，一個眼神掃向了一旁的暗衛。
暗衛會意立馬上前，湊近寧擎的耳邊輕聲低語了一番，隨即低下頭又退回了原處。在他看來，這個李公子完全便是罪有應得，活該這般下場！
老人常說，莫要多做虧德之事，免得最終沒有善報，並不會是沒有道理的，這不，李詠便得到了他的報應？
據說…這右相之子妻妾成群，卻一直未有一個子嗣，現如今…呵呵。
聽完暗衛的低語，寧擎面上的臉色更陰了，對那出手之人越發的記住，隨即又很是憤恨地瞪了眼李詠，對著大夫的方向揮了揮手，表示也算是知曉了之意。
大夫見狀立即心中鬆了口氣，如今他的心中可不是記掛李詠會不會怎麼樣，而是想的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嬌妻美妾還會是自己的不會改嫁他人。
好，很好，非常好！
當寧擎走出屋內，抬頭望著天，面上陰沉的已能滴出墨汁般。
好一個大景，他絕不會放過！
……
馬車停在蘇府，蕭謹從馬背上下來，正欲開口表示要去拜見蘇清明。
「今日多謝王爺，王爺慢走。」蘇雪黛有禮的對著蕭謹福身說道。
「……」面上差點掛不住笑容的蕭謹。
蘇雪黛抬首望過去，面上淺笑嫣然。那眼底意思便是在說她恭送他離去，否則便不進府般。
蕭謹眼底閃過無奈之色，微搖了搖頭后便依了蘇雪黛的意思先行離去。左右…他晚上也是可以來的。
再說，今日半天時光都在外奔波，這般去見蘇府中人，不是失了禮？既然是有意欲要娶了蘇雪黛，他在蘇府眾人面前總歸要好好表現的。
而蘇雪黛在蕭謹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后，便轉身往府中走去，那先前還在面上的嫣然笑容，早已換成凝重之色。
蘇雪黛並未直接回雪黛閣，而是往蘇老夫人的大院走去。
大院中，蔣嬤嬤正欲要扶著蘇老夫人去午歇，聽著外頭傳來腳步聲便又坐了回去。
當蘇老夫人看到那抹倩影走了進來，面上的笑容便開始濃郁揚起。
「哎喲，今兒個是吹了個什麼風，竟是有個縣主來看我老婆子。」蘇老夫人調侃笑著對一旁的蔣嬤嬤說道。
蔣嬤嬤聞言亦是兩眼眯成一條線道，「可不是…老奴就說今早兒鳥雀叫的那般歡，莫不是有什麼大人物來，可不就來了個。」
「……」面色凝重的蘇雪黛，在踏進屋內時，便面色變成了如同先前蕭謹對她的那般模樣。於是，她便停駐在門口原地不動地抬眸望著那前方的主僕二人。
「快，快過來讓老婆子瞅瞅，我蘇府的縣主好不好看。」蘇老夫人見蘇雪黛站在門口不再往裡走，又是開口哄著說道。
蘇雪黛聞言這才動了動身子急步走到蘇老夫人的面前，甜甜的喚了一聲，「祖母，你又與蔣嬤嬤戲弄我。」
蘇老夫人被蘇雪黛這一聲甜甜的呼喚喜得面上頓時如吃了蜜一般，也是如身旁的蔣嬤嬤一般，眼睛眯成了縫。
「怎地今日想起來祖母這，而不是去照看你那生意了？」蘇老夫人拍了拍蘇雪黛的手，笑著問道。
蘇雪黛抬頭望向蘇老夫人，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說明來意，才不會讓祖母傷著心才好。可是…思來想去，似乎…只要提起那個姑姑，祖母都會…
似乎是感覺到了蘇雪黛的情緒不對，蘇老夫人面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抬首對著蔣嬤嬤望了一眼，蔣嬤嬤立即會意地將屋內其他丫鬟並她一同退了出去。
蘇雪黛回神發現蔣嬤嬤這一舉動時，心裡便是一陣懊惱。說是想要顧慮祖母的心緒，結果…還是讓祖母顧慮她的想法，還真是…蠢笨！
「來，陪祖母進內間說說話。」蘇老夫人見蘇雪黛依舊未有開口的打算，便又拍了拍蘇雪黛的手背，隨即緩緩站起身子說道。
蘇雪黛見狀，連忙將所有的想法先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蘇老夫人往內間走去。
到了內間后，蘇雪黛將蘇老夫人扶坐床榻邊沿還未來得及鬆手，便聽到蘇老夫人又繼續開口和藹地說道，「說吧，可是遇到什麼事，想要與祖母說一說？」
蘇雪黛聞言低著腦袋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對上蘇老夫人的眼眸說道，「雪黛想要再看一眼姑姑的畫像。」
蘇老夫人面上和藹的笑容一頓，對上蘇雪黛堅定的眼眸，也沒有想問什麼原由，而是又站起身子走向房內的暗格處，打開。
暗格裡面只有兩樣東西，一個便是蘇雪黛求得的婚事自理聖旨，一個便是蘇雪的畫像。
蘇老夫人望向蘇雪黛，並未打開畫卷便直接遞給了她。
蘇雪黛一愣，隨即連忙接過，又忙著先將蘇老夫人扶坐床榻邊，這才挨著蘇老夫人也坐了下來，隨後打開畫卷。
蘇老夫人沒有去看蘇雪黛打開畫卷，而是閉了閉眼睛，身子半靠在床欄上，看不出面上情緒。
而蘇雪黛此時已經完全將心緒放在了手中畫卷上的女子身上，一邊還在腦海里努力回憶著自己前世幼年時的模樣，以及腦海里可還有她前世娘親的記憶。
結果…
沒有，竟然完全沒有她前世娘親的一絲音容，可…她不是自小便與娘親是楊府的奴婢嗎？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但是，即便對那前世娘親沒有任何印象，她卻能感覺得到，前世的自己定是與當年蘇府失蹤的小姐有關！
若是這樣一來，便也能說明白了為何她前世會重生在柳黛兒的身上，畢竟她們還有著息息相關的血脈聯繫。
但是…
這一切還都只是自己的猜測，真的要與祖母說嗎？
即便…即便她有了證據，但她能真的說出口嗎？
若是祖母知曉她唯一的女兒生下外孫女死的那般凄慘…
蘇雪黛心裡根本就不願去多想這些假設。
祖母年紀已是這般大了，就…
「說吧，祖母我都活了這麼多年，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似乎也是因為血脈關係，蘇雪黛心裡所想，似乎真的被蘇老夫人給知曉了一般，在蘇雪黛不打算繼續下去的時候，她竟是開了口。
蘇雪黛對上蘇老夫人那一雙有了精神的眼眸，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蘇老夫人並不急，就這麼盯著蘇雪黛，她相信她的孫女，相信她最後一定會說，相信她…定是會告訴一些她這麼多年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蘇雪黛與蘇老夫人的眼睛盯了許久，久到最後她妥協了下來。
「祖母，你可曾想過，姑姑一直未曾被找到是因為她早已不在大景？」蘇雪黛問道。
蘇老夫人收回了放在蘇雪黛身上的眼神，望向一旁的方向略有些迷惘道，「自然是想過，只是…那時候不敢去想，若是雪兒真的不在大景，而是落在北漠人的手中…」想到這裡，蘇老夫人的心中便有著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