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世
薛朗站在門口，硬生生止住了腳步，他能看到正被壓在化妝台上的宋橋，以及徐東波臉上顯而易見的喜悅。
他其實是有些不太明白，宋橋於徐東波而言，至多算個金主，還是個沒什麼助力的金主，或許徐東波能拿到不少的錢，但他本身是一個演員，想要往上走，還是要有片約做支撐。
徐東波演技也不錯，從宋橋身上撈一筆錢，帶資進組就行了，只是看徐東波黏糊的勁兒，顯然不止於此。
薛朗惡意的揣測著，是不是宋橋表面上看起來矜持冷靜，背地裡也跟他之前遇上的那些人一樣，是另一幅瘋狂的模樣。
徐東波是真的高興，但他也知道劇組是個什麼地方，激動下來之後，只是滿臉傻笑的看著宋橋。
他以為這次要再等上幾年，至少也要幾個月，他已經做好了長期努力的準備，沒想到宋橋這麼快就開竅了。
於旁人而言，這只是宋橋的一次探班。
可徐東波深知宋橋性格，這次並非是單純來看他，而是宋橋來宣誓主權的，甚至於宋橋有願意把他們關係公開的意思。
徐東波開心的拉著宋橋溜走了，壓根沒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薛朗。
薛朗更恨了。
「薛哥，肉烤好了，要試一試么？宋總這回叫的是影視城附近的師傅，口味真是絕了。」助理適時的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笑意。
他的話又在薛朗心頭扎了根刺，薛朗掩下眼底的冷意，他再討厭宋橋，也不可能在劇組裡表露出來。
溫柔的假面再次掛在他的臉上，薛朗輕聲回著，「這就過來。」
助理等薛朗離開之後，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找了個號碼把簡訊發了出去。
徐東波的開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連拍戲的時候都差點笑場。
好在拍完這一天，眾人就要收拾東西去另一個人地方了，戲份也並不重，下午的時候就拍完了。
徐東波收拾著東西打算直接回家，他這邊的行程都跟宋橋說了，接下來進組兩個人也是在一起的。
感情的突飛猛進差點讓他忘記了頭頂上還懸著一把刀。
直到私家偵探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徐先生，我們換了個方向查，或許有了點進展。」
「或許？」徐東波看了眼正收著東西的宋橋，自己走出了卧室，朝陽台上走過去。
「薛朗目前還沒有什麼異動，我們猜測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助理私下裡做的事情，跟他交往過的幾位都調查過了，確實是跟宋先生沒有關係。」
「所以，我們猜測可能跟宋先生的身世有關。」
「他只是個孤兒，哪裡牽扯到那麼多事情？」徐東波雖覺荒誕，還是仔細聽了下去，畢竟更荒謬的事情他都有耳聞。
「但是我們查到了那一年福利院的記錄，宋先生送過來的時候，身上還有塊玉跟紙條，後來紙條和玉都不在了。」
對面的聲音平穩，說完之後就停了下來，等著徐東波的下一個問題，又或者是終止合作。
事情年代久遠，但那個時候宋橋身上有玉，就足以證明，他不是什麼貧苦人家的孩子。
徐東波嘆了口氣，「繼續查吧。」
若真是這樣，那針對宋橋的人，顯然有著一股龐大的勢力，而且是知道宋橋的存在的，只是今年才剛剛找到，或者說是確認。
「出什麼事情了么？」宋橋穿過客廳走過來。
陽台的玻璃門隔絕了徐東波的聲音，他只能聽到幾聲低低的談話，分辨不清楚，只是看徐東波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不是什麼大問題。」徐東波不打算把自己調查他的事情說出來，他想知道宋橋這邊的進展，猶豫了一下，也沒問出口，只是又發了條簡訊，讓那私家偵探把查到的東西匿名發給宋橋。
至少能給宋橋一個警醒。
宋堯眨了下眼睛，把心頭的疑惑壓了下去，「那就不要擔心了。」
「你看看我裝的衣服可以么？」
兩個人正理著明天出發要帶的東西，絲毫不知事情又悄然發生了改變。
薛朗接到陌生電話時，下意識的就點了掛斷。
掛了電話之後，反而收到了那個號碼的簡訊，自稱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他願意幫忙，那人就很樂意跟他分享一下。
最重要的是，那人手中有能離間徐東波和宋橋的東西。
薛朗盯著簡訊看了許久，把電話回撥了過去。
片刻之後，兩邊都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氤氳的浴池中，男人聽著水池邊上那人的彙報，嗤笑了一聲，「蠢貨。」
不過正是因為蠢，對他來說才更有用。
九月末，同城已經步入了秋天，比京市涼爽不少。
徐東波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到了鎮上，才跟劇組匯合，而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著車朝山村裡行進著。
地方是劇組考察好的，也給他們看過照片，可真到了實地，徐東波才知道所謂的條件艱苦是什麼意思。
信號時有時無，住的地方是農家土炕，儘管打掃過，看起來還是十分破敗，彷彿來一場大雨就能把這裡下垮。
徐東波不僅有些後悔讓宋橋跟著進組了，等到夜裡更是費勁心思的想讓宋橋睡好一點。
宋橋反而覺得挺有意思，還攔了徐東波再去買被子的行為，他也不是什麼豌豆公主，不至於嬌弱到這種地步。
徐東波在山裡的戲份就比較少，只是偶爾補幾個鏡頭，還有些交易的畫面，宋橋願意待著，他卻是沒辦法忍受。
轉天就找了導演，想把他的戲份壓縮一下，早點拍完。
這幾天劇組裡的人也是叫苦不迭，原本兩個月的劇情已經壓了再壓，而徐東波戲份本就不重，基本上這半個月就能拍完。
導演只把安排跟他說了，再壓也沒辦法了，畢竟劇組還有幾位女演員在。
徐東波只能作罷，他折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兒，上午沒拍戲的演員，都在院子里待著，這會兒已經圍城了一團，還能聽到些喧鬧的聲音。
他走近了，才發現被圍在中間的正是宋橋和一個村民。
那村民正哭嚷著讓宋橋賠錢，而宋橋坐在一邊的地上，額頭上也撞破了。
徐東波擠進去，把宋橋扶了起來，厲聲質問著那村民，「怎麼回事？」
「他把俺家豬砸死了，我們就這一頭哎，都指著這頭豬過年賣了好攢上錢。」那村民被他凶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更是哭天搶地。
「多少錢？」徐東波急著帶宋橋回去看看他身上的傷，聞言只想儘快解決問題。
「不是宋總砸的，這豬衝進院子里就出事了，宋總出來看情況，被賴上了。」姚貝貝撇了撇嘴，這可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是欺負俺不懂文化是不？你們要是不賠，俺就讓你們出不了村子。」
村民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不忿了。
「把錢給他。」徐東波臉色絲毫未變，只是沖著姚貝貝說了一句，直接帶著宋橋回屋子裡去了。
萬幸的是，宋橋除了額頭上撞到的一點之外，旁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傷口。
等打理好傷口，宋橋順手在口袋裡摸了一下，臉色才難看起來，「手機丟了。」
再去院子里找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裡有沒有監控，單憑眾人口口相傳，想知道手機被誰拿走了，並不容易。
徐東波也反應了過來，這顯然是一場精心謀划的事件，甚至連宋橋會出門看都算到了。
他往後幾日更是連拍戲都要帶著宋橋，寸步不離。
離開的那日，兩人都是鬆了口氣。
徐東波跟方成打了電話，聽到接下來半個月並沒有安排日程，便打算回徐家一趟。
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就又被薛朗給堵住了。
薛朗這回是來參加他上一部電影的首映儀式，順便約了徐東波，宋橋那日丟手機和出意外都是他安排的，而他把手機交給未露面的那人之後，也順理成章的拿到了威脅徐東波的東西。
「你應該不想讓宋橋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吧？」薛朗的聲音有些低啞，他的戲份最多，這回請了一天的假，可是拍了一整個通宵擠出來的時間，等回去還要繼續拍。
但是這些都抵擋不了他知道徐東波身份的興奮。
「我能有什麼身份？」徐東波心下一緊，隨口回了薛朗一句，就掛了電話。
他確定自己偽造的身份不會暴露，不然他也不可能安穩到現在。
只是薛朗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薛朗被掛了電話，並不惱怒，他把手頭上列印出來的資料燒掉，帶上帽子又出了門。
就再給徐東波一段時間吧，等他這回拍完戲，就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徐東波回來的還不到一周，宋橋丟手機的後續問題便出現了，縱使他補了卡，又找回來備份。
但公司正進行著的幾個項目，無一例外的，都泄露了消息。
宋橋的公司雖是鐵板一塊，但也頂不住外界的壓力，他只能儘力的跟各方解釋著，卻仍是有幾家公司已經被別的競爭對手給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