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想再騙自己了

大緊老師看著林平之倔強的臉，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既然不願意簽馬桶，人家自然不會幫你免費闢謠是吧？」

電視節目上採訪的主持人正是馬桶台的。

「沒有利益，人家憑什麼幫你，是不？」

「可我還是節目組的選手啊，難道就這樣隨隨便便任由別人黑我……是不是我不簽約，他們就不會在乎我的演藝價值，只想拚命炒作熱度，提高收視率？老師，這公平嗎？」

矮大緊瞥了瞥周圍的環境，沒敢說話。這是馬桶台演播廳下，隔牆有耳，何況他是受人之約，過來勸說少年的，怎麼可能去黑東家？

林平之一直看著矮大緊的眼神，大緊不自在往身邊張望，良久。

「我知道了，老師。」林平之向矮大緊鞠了一躬，獨自走開。

……

「你需要的，是一個爆點，你才能夠火下去，足夠火，火到選秀名次對你意義不大……」

這是當初提攜他的工作人員，趙繼紅的話。當時他讓自己進全國賽的時候能夠創造出爆炸般的效應，也不算白來選秀一趟。但是結果比他想象中好得多，他根本沒創造什麼爆點，就已經火了，趙繼紅老師以多年的經驗，仍然低估了外貌協會的會員人數。

不久后將會舉辦全國十二強比賽，但林平之需要一首過硬的歌曲，或者創造眼球效應，這樣他才不會被淘汰，既然沒有簽約，馬桶台自然不會力保他過五關斬六將。

「去問問喜歡你的女生們，她們為什麼喜歡你，哪一個契機，讓非常多的人喜歡上了你，小夥子，你去琢磨琢磨！」

除了鐵粉，很多人並不會關注開心男聲海選階段，而是直接從全國十二強開始看，因為前面的選手實力參差不齊，說實話有的人聽起來實在辣耳朵，自此每往後堅持一期節目，他能夠吸引到的粉絲就越多，這種初期人氣積累對於林平之實在是非常重要。

本來想裝作不知情擺拖字訣，但馬桶台真的對他很看重，這才三十強，矮大緊都親自來了，電視上的詆毀新聞滾動播出，糖果巴掌一起來，就是要他識相點！

歷史上，大多數是衝到前面的選手幾乎無一例外都簽約天宇，可是除了05屆那幾個女生，以及第一屆快男，剩下的都撲街了啊，風評又不好，難道自己也要跳進這個火坑。

後世的選秀一屆比一屆撲街，冠軍都沒存在感了。

林平之冥思苦想，還是決定不去天宇，《一起來看隕石雨》是一個系列片，馬桶台嘗到了甜頭，上馬的自製片不少，總有一個雷得里焦外嫩的角色找上他，而且馬桶台在演員上，規劃真的很有問題。

媽的，沒了金剛鑽，爺還就要攬瓷器活兒！

……

如何整出一個具有爆點的舞台，這是個問題，往好了說，技壓全場，鴉雀無聲，往壞了說，失誤連連，鴉雀無聲。這和那些三線女明星走紅毯跌倒甚至抽筋是一個道理，能火就行了，正面還是負面有啥關係。

范美人有代表作嗎？正兒八經的人人豎起大拇指的片子，有嗎？

那人家不還是火。

但是林平之不屑於用如此low的方式，他想要用作品說話。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林平之雖然唱功很一般，卻是真有幾分才華，正如矮大緊所說，他的想法天馬行空，是個搞事兒的人，舞台效果極好。《咱們屯裡人》雖然火得意外，那也是他改編的啊。

南京中學，自習室。

林平之母親是教師，父親在死黨家開的公司裡邊兒當會計合伙人，業務能力不錯，不過兩個人都是嚴肅古板的人，剛一回家，呆不了多久，就被趕到學校補習去了。

其實他有個愛好，一直沒給父母說。

也不算是愛好，咳咳，這事兒說來話長，當年學校舉辦元旦晚會，班上要選人上去表演節目，那幾十雙眼睛是齊刷刷瞪著林平之。就這長相，上去人氣可不要太高，最低也能撈個二等獎。

可是他不會跳舞，唱歌也爛，總不在台上站幾分鐘吧？

一堆女生對這事兒相當上心，尤其是碰上男神難題，能夠近距離接觸男神，紛紛出主意。

有人問，「表演個魔術，行不行啊？」林平之默默搖頭，就他這手速，上去不是貽笑大方，準備時間也不久，更是增加難度。

又有人問，「那表演個雜技，比如雙節棍啥的，穿個功夫服，上去呼啦呼啦轉兩圈，哼哼哈哈兩聲，擺個花架子，這總行吧？」

這——當然也是不行的。

還有人出主意：「來個走秀總行了吧？就在台上走來走去，做兩個帥氣的動作，只要美色到位，下面的迷妹還不是嗷嗷的支持！」

正當李信大喜過望，就要贊成的時候，旁邊的哥們插嘴道：「你這樣怕是沒什麼心意哦，打分的是學校老師，這麼糊弄人家，過不過的了初選都是個問題。」

「男老師多過女老師，好多人對林平之有偏見，恐怕給分不會很樂觀。」

這話在理兒，當時林平之就傻了，那咋辦啊。

長得漂亮的女的男生喜歡，可女生不見的喜歡，男生同理，這是個偏理科的學校，男老師還是地位挺高的，就算看在林平之他媽的份兒上，給兩分薄面，那也不能瞎來啊，中學學校還是比較公平的，顏值在老師那一套可比不上成績給力。

等等，現在的問題是解決男老師，因為男老師喜歡看美女。那些藝術班級，妹子多的，湊足十來個，膚白貌美，露出兩條大長腿，短裙，上去一跳，台下的校領導那還不是假裝端坐，暗地裡恨不得拿望眼鏡看，初選分一出來，絕對過得了，因為男人絕不會滿足一次。

十幾雙腿啊，那不是看了又看，怎麼捨得把妹子們刷下去。

那怎麼解決男人的審美問題？當時林平之是這麼問自己的，現在也是這麼問自己的，他的女粉男粉比例太過不平衡，這就該挨罵，沒辦法。

魯迅說過，美是能夠跨越性別的，無分男女。

他有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奇思妙想，這個想法讓他後來被父母打到快吐血。

滿足男人的審美，滿足女人的審美，節目效果好，這難道很困難嗎？世界上除了男性和女性，還有一個性別叫女裝大佬。

大帥比決定為了團體利益犧牲大一點，他當時趕快聯繫萬能的死黨，叫他給自己搞來一套女性衣服來，以及質量上乘的頭套，如果可以的話，再來個化妝師。

兩個小時之後，一個足有一米八以上的高冷美人，臉上染著胭脂紅，眉目含情，俏生生出落在眾人面前。

一同來的死黨長大嘴巴，口水直流，深呼吸數次才道：

「我去，林平之，你這是逼著我知『男』而上啊！」

時間穿越到現在，旁邊聞訊而來的大批女生，多到需要保安來維持秩序，她們看著靠窗而立的大帥比，嘰嘰喳喳興奮的不行，手中的兩百萬像素初代智能機，瘋狂往林平之身上拍照。

「平之學長，我們是靈芝啊！」

人群中有女生大聲喊道，見男神轉身，更是「哇哇哇」沸騰起來。

「你們都是我的粉絲嗎？我是說，靈芝，一輩子的那種粉絲，會支持我的粉絲。」林平之努力保持高冷范兒，卻還是因為緊張結結巴巴道。

「是啊是啊！！！學長，我們永遠支持你！！！」

眾人異口同聲道，聲音幾乎傳遍整個校園。

林平之怔怔看著瘋狂的眾人，像是回到了當年女裝出場時台下的瘋狂，那真是人山人海，連附近的家長小商販聽說男扮女裝都跟著一溜兒跑過來。

我還能成為一個普通人嗎？林平之，享受了鮮花和掌聲的你，真的願意當一個普通人嗎？

他的嘴角漸漸翹起，答案當然不願意。

他要鈔票，要鮮花，要名氣，他不想再騙自己了，他就是喜歡被人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