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章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一直到走出房間,綠蘿依舊有些心驚,端著已經空了的碗走在去往後廚房的路上,心想著蕭清月莫不是傷心過度,精神失常害了相思病。
她一路上都在想著方才見到的一幕,以至於沒有看到對面走來的徐福。
接著,「嘩啦」一聲響起,一直心不在焉的人躲避不及,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徐福,將手中的托盤都摔了出去。
而這一動靜,很快便引起了在附近守衛的注意。
這一下,不禁讓綠蘿嚇了一跳,趕緊蹲下身子去收拾,嘴裡不忘絮絮叨叨道。
「福伯!你怎麼也不出聲,嚇死我了」
徐福無奈,也不同她計較,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問道。
「你剛才在想什麼呢,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綠蘿聽到問話,緩緩站起了身子,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福伯,你可有覺得王妃這幾日有沒有哪裡不正常」
徐福聽罷不禁疑惑道,「怎麼這麼說,你不是每日都侍奉在王妃左右嗎?」
綠蘿捏緊了手裡的托盤,想了想她將剛才蕭清月的反常行為告訴給了他。
「方才我進屋,發現王妃坐在那一直傻笑,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昨夜夢見六王爺了,還說夢裡王爺同她說不久便來接她」
綠蘿不禁越想越害怕,聯想著這幾日蕭清月似乎已恢復正常,可這樣的正常在她看來卻是不正常,到更像是迴光返照。
徐福聽到這,也陷入沉思,想到昨夜看到蕭清月在府中亂逛,難不成真的是心思鬱結,精神異常了?
「說到這,昨夜我也曾見到過王妃,當時她正在府中毫無目的的四下亂逛,難不成是夢魘了?」
這一想法跟綠蘿不謀而合,「我也是這麼想的,王妃經歷了這麼多,又在懷著身孕的情況下看著王爺離去,就算是再要強的人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啊」
徐福不禁也擔憂起來不敢有多怠慢,說道,「你快回房看著王妃,我這就讓人去請蘇太醫過來」
「好,你快去」
兩人短暫的交談之後,都焦急的各自離開了,而他們的談話也落到了那些侍衛耳里。
很快這樣的消息便傳到了宮裡。。。
蕭衍知道后也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數日前見到蕭清月時,還見她口齒伶俐,怎麼會就精神失常了。
他沒有當下作出任何決定和行動,而是讓人繼續監視臨川王府,一有消息便立刻稟告他。
就這樣,在又過了兩日之後,又有侍衛回宮稟告,說蕭清月確實已經神志不清,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更是有自殘的傾向。
一聽到這,蕭衍有些坐不住了,打算親自去趟臨川王府一探究竟。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出宮,便被另外一個匆匆進宮而來的人打破了計劃。
蕭右玉挺著大肚子,在沈豫章的一路攙扶下,匆匆進了宣侍殿。
蕭右玉一臉的擔憂和痛苦,那眼睛更是有些紅腫,一看便知道是剛哭過。
一進殿內,也不等殿內的人發話,她便艱難的跪在了地上。
蕭衍見狀趕緊親自上來攙扶她起身,嘴裡更是急切的關心著,「你怎的來了,快起來,快起來」
蕭右玉卻一把抓住要扶起她的人的胳膊,凄哀的懇求道,「求父皇放清月離開建康!」
蕭衍一頓,臉色迅速暗了下來,「是她讓你來求朕的?」
蕭右玉心痛的搖著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她現在哪裡還知道要我來求你,她如今已是神志不清了」
蕭衍擰眉沉思起來,看到地上還跪著的人,再次開口道。「快起來吧,你這身子哪還能這麼跪著」
說著還讓人搬了個椅子過來,讓蕭右玉坐下。
蕭右玉只是憂傷的搖著頭,她現在哪還坐得住。
「父皇,自從六皇叔故去后,清月幾次想要尋短見,若不是我們一再勸著她多顧忌未出世的孩子,恐怕她早已跟著六皇叔去了。。。我知道她想離開,可她也說過會徵得父皇的同意再離開可如今。」
有些說不下去,更是有些悲從中來。
蕭衍見狀不禁問道,「真有如此嚴重?」
蕭右玉眼含淚花的點了點頭,「她現在是夢魘了,在臨川王府里,到處都能看到六皇叔的影子,今日更是拿刀自殘。。」
聽到這,蕭衍不禁哀婉嘆息道,「唉。將她留下來,也是為了她好,她如今孤身一人,還有孕在身,外面多有不太平。留在建康,也是為了保護她。」
蕭右玉悲涼的說道,「對清月來說,現在的建康早已不是往日里的那個建康了,柳淑媛早已不在,現在六王爺也不在了。父皇,再這樣下去,清月會死的,她活不到孩子出世的那個時候了」
一旁至始至終進來后便一直未說話的沈豫章,同樣面色沉痛,安撫著傷心的人。
「別哭了,這都是她的命,我們也無可奈何」
這話不由得讓蕭右玉越發難受,也讓蕭衍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許是不忍蕭右玉如今已快要生產,還這般奔波傷心的模樣,蕭衍不禁也出聲安慰了幾句。
「好了,此事朕會定奪,你不必太過憂心,還是要以自己的身子為重」
頓了片刻后,接著說道,「朕本也打算今夜出宮去看望她,朕也不想她有事,畢竟做了十幾年的父女,她更曾在危機之時捨命相救。朕自然是希望她有一個好的歸宿。」
蕭右玉依舊心情十分低落,悲痛的回道,「那個給她歸宿的人,已經不在了」抬起淚眼看向離自己不遠的威嚴男子。
「父皇,我們不說清月的身世如何,以前在宮裡,我看到父皇是如何的喜愛,疼愛她。當初在揚州,她自殺時,與我說過,她這一生最歡樂的時光便是在宮裡生活的那十幾年。儘管知道是你殺了她的生父,可她從未沒有恨過您,她依舊敬重您。右玉不相信父皇感受不到。」
蕭衍心下有些動容,望向她,想了想問道。「清月的娘一直瞞著你的身世,更是害的你娘自縊而亡,你就不曾恨過她們?」
這也許正是蕭衍自己心中真正的心結所在,寵了十數年的女人和那女人生的孩子,到頭來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換作誰又能接受。
蕭右玉逐漸平復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也許曾經有那麼一刻恨過,怨過,可是後來我發現我不該恨,更不該有怨。。。柳姨娘一直待我極好,清月更是不用說,事事為我著想,處處維護於我。當年之事,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命運安排。清月是個意外,而我,何嘗不是一個意外。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恨清月。。。這兩年,我時常在想,若是當年我沒有向您告密,清月說不定早已逃離出宮去過自在的日子,而不是像現在,吃了這麼多苦」
而她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在蕭清月面前又算的了什麼。
「父皇,六皇叔已經不在了,清月的身世根本就對您構不成任何威脅,您就放她走吧」
蕭衍此時面色有些凝重,雖還未立即鬆口,心中已經動了惻隱之心。這兩日,朝中已有大臣上奏,說蕭清月的身份待在京中,十分的不合適。應該將她遣出建康,遠離京城。看如今這種情形
「唉。。。」沉重嘆息一聲,來回踱起步子。
半晌后,再次開口道。「朕先出宮看看她」再做決定。
蕭右玉和沈豫章適可而止的沒有再多說下去,陪著蕭衍一同出了宮。
等到他們來到臨川王府時,便聽到後院里傳來陣陣嘈雜聲,還有女人的哭聲。
此時後院里,蘇行,蕭績,蕭統,宋衡和司馬楚凡都在,個個都是面色驚恐,而蕭玉簪和綠蘿都在一旁哭出了聲。
只因那一身素白色長裙的女子,披散著頭髮,光著腳。面色白的不像話,眼睛發紅,手中更是握著一把鋒利的刀。
而那握著刀的手背上,胳膊上都滲著絲絲血跡。
蕭衍一踏入院子,便被眼前的景象給怔住,而隨之跟著進來的蕭右玉更是當場嚇昏過去。
蕭統輕聲哄著那神色恐慌的人,「清月,我是你皇長兄,你不認識我了嗎,快把刀放下」說著移動著步子,試圖想要奪下那手中的刀。
蕭清月察覺他要做什麼,哆嗦著拿著手裡的東西往自己的手背上又是一劃,手背上立即又多出一道紅色的口子。
一旁的蕭玉簪見狀立馬驚慌尖叫道,「月姐姐!!月姐姐你不要衝動,你不要嚇我!」
綠蘿更是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面色沉重的蕭衍走了過來,他沒想到蕭清月盡真的病的這樣嚴重。
沉聲問道,「清月!你可認識朕!」
蕭清月聽到聲音,神色恍惚,目光獃滯的望向說話的人。
看了小片刻后,歪著頭嘴裡喃喃的念著,「父皇。」
聽到這一聲父皇,蕭衍心裡更是百感交集,再次開口道。「清月,趕快放下刀,不可再傷了自己」
蕭清月不禁面上一喜,往蕭衍的方向走了幾步,急切的告訴他。
「父皇,我看到南楓了,他們都不信我說的,我真的看到他了,天天在這裡看到他,他說會來接我的,可是我等了好幾天了,他還沒來。」
聽著這一番胡言亂語,蕭衍心下盡生出一絲自責來。
放緩了語氣道,「父皇相信,你將刀放下,父皇派人送你去找他好不好」
蕭清月一聽更是喜上眉梢,兩眼發光,「真的?!父皇要幫我找南楓?」
「君無戲言,父皇何時騙過你」
就在蕭清月的注意力都在蕭衍身上時,另一側的蘇行已經漸漸靠近了她,接著看準時機,疾步上前兩指點了下去,蕭清月便昏了過去。
手中緊握的刀子,也跟著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