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慘痛的真相

跟柳青煙聊完，叮囑他好好休息之後，顧盼兮又拉著鐵木子到一旁，仔細地問了一下柳青煙、木風揚和趙忠三人的情況。

確認他們三人的狀況都的確有所好轉，而且再過些時日，就會全部恢復過來，不會留有後遺症，顧盼兮就大覺安心。

鐵木子見機會難得，連忙開口問顧盼兮：「臭丫頭，這段時間，你和狄丹青到底在等什麼？看你們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在積極備戰啊！」

顧盼兮側著頭掃了狄丹青一眼，笑道：「老鐵，你怎麼突然對這些事情這麼上心？」

鐵木子不滿道：「什麼叫突然這麼上心？為師關心自己徒弟的前途命脈，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顧盼兮搔了搔臉，覺得自己這問題問得似乎也確實稍顯不體面，連連改口，說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老鐵，我和老將軍，對於眼下的情況，都心中有數，你就放心吧。正所謂，欲速則不達，有些時候，不是我們要等，而是時機未到，我們不得不等。」

「時機時機，為師整天聽你們念叨這些神神叨叨的詞語，心裡都煩了。到底什麼時候，這個時機才到。難不成它會跑出來敲你們的門，大喊一句『我到了』不成？」

顧盼兮揚了揚眉毛，忍不住贊道：「老鐵你這個調侃還挺有意思啊，還有沒有？再來一個，讓我開心開心。」

鐵木子一把抓住顧盼兮的手，沉聲道：「呸！為師是天下第一神醫，又不是天下第一逗樂子！臭丫頭，你給為師認真些、嚴肅些、端正些！今天你不跟為師說出個子丑寅卯，好好解釋解釋這個時機是什麼時機，你就別想走！」

顧盼兮見鐵木子一副肅穆模樣，試著擺了擺手，見掙脫不開，想來鐵木子是真的認真了，只好說道：「好了老鐵，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行吧。我們換個地方說。」

顧盼兮帶著鐵木子往外走，鐵木子狐疑著跟在她的身後，發現顧盼兮，赫然是徑直往議事廳中走去。

鐵木子暗暗吃驚，心道這個臭丫頭看來是終於要認真跟為師坦白了，高興之餘，又有些緊張，不知道顧盼兮到底會跟自己說些什麼。

進到議事廳中，顧盼兮幾個大步就走到沙盤邊上，拍了拍，說道：「老鐵，你過來。」

鐵木子依言走近，看見顧盼兮已經一手指著了皇宮。他也就將頭伸了過去，看顧盼兮會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老鐵，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皇上的癥狀嗎？」

鐵木子點了點頭，說道：「聽過。怎麼，你是終於生出了跟隨為師學醫的心思，要來聽聽為師的心得了？」

顧盼兮忍不住白他一眼，說道：「你別東拉西扯地打亂我的話。我是想跟你說，皇上的病，很有可能，不，應該說肯定不是病。而是有人對他老人家，下了黑手。」

鐵木子張了張嘴，露出了一副驚愕至極的神情。

顧盼兮扇蟲子一般擺了擺手，說道：「你也別這麼驚訝。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應該能夠猜得出來，皇上的病，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下毒？」

鐵木子兩眼眯起，不知不覺就握緊了拳頭。

顧盼兮察覺到鐵木子這個小動作，表面上沒有聲張，

但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人心終歸是肉做的。雖然鐵木子跟時問政關係差到了極點，彼此之間連半句好話都不曾有過，但到了關鍵時候，鐵木子還是會為時問政的遭遇感到憤怒。

「是時非正和時非篤兩個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做的？是他們兩個？！」

鐵木子就連聲調都拔高了不少，顯然怒火中燒。

「八九不離十吧。」

顧盼兮兩手一攤，說道：「老鐵你想想，現在皇上身中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所下的毒，肯定是岌岌可危了，但這兩個人，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問鼎中原，安坐那金鑾殿中的九龍寶座，務必還要得到皇上的首肯，獲得他的一份親筆聖旨。這就逼迫他們兩人，要儘快決出生死，然後再對皇上實行威逼利誘，要他就範。我和老將軍在等候的，正是這個契機！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一旦發作，我們就趁亂殺入樂安府，制住兩人之中的勝利者，救下皇上！」

鐵木子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顧盼兮和狄丹青，明知道情況緊急，但還是在乾等。因為如今能夠左右局勢的，不是他們二人，而是時非正和時非篤兩個。

一山不能容二虎，自從時非清出局之後，幫助他們維繫聯盟的脆弱平衡就此被打破，因而無論出於什麼考慮，他們兩人，都必定會尋求一個速戰速決的方法，解決對方。

只是鐵木子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臭丫頭，你別說為師挑刺。你說他們兩人必須在時問政這老不死駕崩之前，從他手上娶得欽點自己為新皇的聖旨，這是不是太過武斷了一些？要知道，如今朝中，他們兩人風頭最盛，即便時問政乾脆地一命嗚呼，一樣阻礙不了他們繼承大統。他們何不幹脆先殺時問政，再花時間解決對方？」

既然鐵木子誠心誠意地發問，顧盼兮也就不厭其煩地為他解釋，說道：「老鐵，你忘記了一件事。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都是庶出，但時非正，乃是長子。一旦皇上在不留聖旨的情況下駕崩，得利者，只會是時非正。時非篤肯定不願意看到這個局面的發生，他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皇上的命，然後尋找機會，先解決時非正。」

鐵木子這才恍然大悟。

按照顧盼兮的判斷，那眼下在大武朝廷之中，時非正和時非篤，自然圍繞著時問政，展開了一場攻防。

時非正想要時問政速死，靠著自己長子的身份順理成章地繼位，但時非篤則要費心留住時問政的性命，以求有足夠的時間解決時非正。

這二者之間，儼然是又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了。

鐵木子手撫長須，沉聲道：「如此一來，時問政那老不死的境況豈不是更糟？要殺一個人，可比要保護一個人容易得多了。時非正這小崽子，是佔了大大的優勢，處於上風！」

鐵木子本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全局，可以跟顧盼兮公平對話了，不料顧盼兮聽了他的判斷，還是擺了擺手。

「老鐵，你又誤會了。時非正不會這麼草率地殺死皇上，以求換取立長的名分的。」

「這又是為何？」

鐵木子是發自內心地想不通。這又不是，那又不是。那到底是什麼？

顧盼兮說道：「老鐵你試想想，皇上身上的所謂毛病，真相到底如

何，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時非正成功弒父，你以為時非篤會就此落敗嗎？時非篤可是坐擁百官的支持。到時候，時非篤一定會就皇上的死因提出質疑，向時非正發起一輪猛烈的攻擊。到其時，即便是時非正，也不見得就能安然度過難關。」

「這……」

鐵木子對朝廷爭鬥了解實在有限，顧盼兮怎麼說，他也就只能怎麼聽了。

「那，那到底會怎麼發展？難道時非正和時非篤，會直接想辦法，殺死對方？」

鐵木子覺得倘若當真如此，那這場手足相殘，也未免太猙獰了一些。

難道都不打算遮掩了嗎？

顧盼兮卻很篤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在我看來，恐怕這個結果的可能性最大。殺死，或者栽贓陷害，直接解決對方，是對時非正和時非篤來說，最好的做法。等到除掉對方之後，無論皇上願意還是不願意，為免成為千古罪人，皇上也只能將勝利者，立為太子，讓他繼承大統。」

鐵木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現在是正午時分，艷陽高照，但他還是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手足冰冷，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窖，渾身都說不出的不自在。

鐵木子問完，輪到顧盼兮問了。

「老鐵，你是天下第一名醫，我想知道，用毒藥吊住一個人的性命，到底能精確到什麼地步？能讓對方四十天後死，他就絕對不會三十九天，或者四十一天就死嗎？」

鐵木子想都不想，毫不遲疑道：「不可能。」

「不可能？」

顧盼兮急問：「為什麼不可能？」

鐵木子冷哼一聲，好不容易話題回到了他的老本行上，他總能硬氣一些。

「你說的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傀儡。對於人體的把控，不可能精確到這個地步。尤其是對象還是時問政這個早就一隻腳踩進棺材的老傢伙。對他用毒，到底會發生怎麼樣的情況，能夠把控的事情，是非常有限的。」

明明鐵木子跟時問政年紀相仿，但說起時問政「一隻腳踩進棺材」的時候，他還真是毫不含糊，那架勢看著，倒像是在說一個比他大出去一個甲子的老頭一般。

顧盼兮捏了捏耳垂，自言自語道：「難怪老將軍說，七日左右，會得到樂安府之中的消息。看來老將軍已經通過某種方式，知道皇上大限將近了。既然如此，時非正和時非篤兩兄弟，也要抓緊時間，擺平對方了……」

時非正和時非篤兩人能儘早向對方出手，對顧盼兮來說算是好事，但時問政大限將至這件事，對顧盼兮來說又是不折不扣的壞事。

要知道，對解開斷情草毒來說，父母的血，優於兄弟姐妹的血，乃是三種血緣之中，效力位列第二的。時問政大限將至，那對時非清來說，就意味著他直接靠血液解毒的希望就小了一些，很大可能，要被迫使用鐵木子那邪門的法子了。

雖然顧盼兮口頭上說，覺得時非清只要能保住性命，即便就此失去生育的能力也無所謂，但於她而言，當然是能兩全其美更好了！

皇上，你可要好好挺著，不要這麼快就歸西啊！

顧盼兮正這麼祈禱著，狄丹青，就風風火火地進到了議事廳中，為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