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晃三年

第六十五章 一晃三年

建嘉帝的鬱悶江崖霜全不理會,回到東宮后,告訴妻子:「還是些朝上煩心事!」

「萬事開頭難,過些日子就好了!」這段時間,建嘉帝父子演雙簧來掩蓋他們執政上的幼稚和疏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秋曳瀾壓根沒懷疑,反而溫言安慰了他一番,「何況今春雨水足,恐怕是個豐年,卻是吉兆!」

這種靠天吃飯的年代,豐年是上上下下都盼望的大好事。

江崖霜聞言神色也緩和下來:「還沒入秋,只盼望接下來不要出什麼事吧!」

……怎麼可能不再出事?

像是故意要磨礪戰戰兢兢的執政者一樣,雨水充足的春季之後,跟著就是舉國兩個月不下雨的乾旱!

南方水草豐茂地也還罷了,北方多少河流斷流小溪乾涸,各種的災民餓殍——乾旱帶來逃荒,逃荒帶來餓殍,餓殍帶來瘟疫……

當然,最要命的還是謠言:「絕對是江家做了虧心事!篡了前瑞幼帝的位不說,還把幼帝趕到呂地去——去了呂地都不肯手軟,好好的呂王說沒就沒了,天知道怎麼去的!如今這又是災又是禍的,說不是上天在罰江家誰信?!」

從建嘉元年到建嘉三年,大秦上下的事情基本沒斷過,朝野上下莫不忙得焦頭爛額——這前後兩三年裡,秋曳瀾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夜半三更聽到丈夫住的屋子裡忽然傳來動靜,她迷迷糊糊的問守夜宮女,宮女跪在殿下小聲卻惶急的稟告:「回太子妃娘娘的話,是某地來的八百里加急,據說陛下那邊也已起身,如今太子殿下是去福寧宮議事!」

後來次數多了,守夜宮女都懶得細說前因後果了,只講:「回娘娘,太子殿下又去福寧宮了!」

再多幾次,秋曳瀾自己問:「去福寧宮?」

宮女:「是!」

這種情況雖然頻繁到了差不多每晚來一次的地步,秋曳瀾每次被吵醒,卻也都是睡不著了:「又出了什麼天災人禍?要緊不要緊?十九跟公公處置得了嗎?這次會派誰去?」

……站到高處的代價,是摔得也重。由不得她不跟著擔心!

兩三年下來,秋曳瀾簡直都記不得上次好好睡覺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只覺得始終是很緊張的過著。

以至於有一天宮女提醒她該準備搬去跟江崖霜一個房裡時,她竟然都沒反應過來。

「娘娘,敏柔皇後娘娘的孝已經滿了,您不跟太子殿下住一起嗎?」宮女愕然問。

秋曳瀾這才驚覺,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出孝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孝除服也除去了大秦的種種晦氣,熬過建嘉三年的春夏后,從建嘉三年的年中起,倒是風調雨順,逐漸恢復著之前折騰掉的元氣。

而秋曳瀾也在建嘉三年的年末,發現懷上了第五個孩子。

已有三子一女,夫婦兩個盼望能夠再添個女兒,也好給江徽瓔做伴——只是他們帶著膝下子女、以及與東宮親厚的侄子侄女們給這個還沒落地、還不知道男女的孩子擬名字時,建嘉帝卻著人把秋曳瀾單獨召到福寧宮,和藹的問起她的身孕,以及東宮的日常事務。

寒暄完了就擺出體貼兒媳婦的架勢建議:「朕看你這些年來獨自支撐霜兒的後院也真是不容易,尤其除了你們自己的孩子,惠王跟敬王的嫡齣子女也差不多都是你照顧的……」

好吧,就算秋曳瀾跟公公沒長談過,不知道公公喜歡七拐八彎的暗示,但聽到這話也明白,公公這是在代行婆婆……不對,是普通婆婆的職權,示意她給江崖霜納人了!

秋曳瀾心裡那個吐血,簡直沒法描述——我婆婆、您髮妻在時都不會幹這事好不好?!果然她討厭這個公公是對的!

雖然不知道建嘉帝插手兒子媳婦後院,純粹是從政治角度考慮,但秋曳瀾即使知道,她也不會體諒公公建立大秦不容易、難免對江山格外看重什麼的。所以她強按住怒火后,笑盈盈的道:「父皇謬讚,媳婦愧不敢當!其實這些都是媳婦該做的,怎麼敢要父皇賞賜?」

「……」建嘉帝默了一默,看齣兒媳婦是明白自己的暗示、而且跟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太子一樣不打算聽話了,要說媳婦到底是別人家的女兒,罰起來他還真不是很心疼。但不說這媳婦現在還懷著孕,就說她把自己兒子哄得那麼好,真處置了,兒子肯定不依,就是個麻煩!

不過要說就因為這些緣故,建嘉帝就由著這個媳婦,那也不可能。

所以他懶得解釋自己喊媳婦過來不是為了誇獎跟賞賜她,而是勸她大度點分一分寵,免得自己這做公公的老擔心她的寵愛,會給大秦日後帶來不安定——直截了當道:「朝中局勢需要,得讓十九納兩個官家女,好籠絡她們的父兄!當然,不管這兩個女子什麼來歷,你是十九髮妻,她們怎麼都不會越過你去的!你也知道十九這兩年支撐朝局的艱難,大事上你幫不了,這種小事,你就替他料理掉,明兒個拿鳳印去蓋禮聘文書吧!」

建嘉帝這番話其實說得也很內傷——他的身份,以及江家向來男主外女主內互相不過問的家風,哪裡管過這類事啊?

實在是覺得東宮一直就一個太子妃,本來就跟太子感情夠好、地位夠穩固了。如今居然又懷上孩子,就這麼放任下去,秋家往後想不發達都難!

偏偏他對敏柔皇后也是有真感情的,這位髮妻去得又那麼突兀,建嘉帝即使讓江景珩暴斃了,至今仍舊難以釋懷。所以朝臣幾次上表請他充實後宮,他都以忙於國事為由拒絕了。

再說就是納了人,地位不夠高貴,也沒資格勸太子妃給太子納人不是?地位要是給高貴了,不定往後又給東宮惹麻煩!

上頭繼母陶皇后已死,自己後宮無人,嬸母濟太妃還活著,卻懶得管這閑事——濟太妃都不管這事,濟王妃、壽王妃等早就領教過秋曳瀾脾氣的人就更加不肯沾手了!

連福慶公主這個親生女兒都拒絕了建嘉帝——悲催的皇帝不提又不甘心,不親自上陣還能怎麼著?!

「父皇您這話說的,前兩年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沒做過這樣的事,怎麼現在局勢好轉了,反而需要了呢?」不過建嘉帝的這些艱難,秋曳瀾全然無視,她磨著牙道,「何況做臣子的,忠君愛國那都是本份,居然還需要太子捨出美色去籠絡,這種人依媳婦來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還是早點處置掉的好!」

「放肆!朝政是你一介婦人能議論的嗎?!」建嘉帝對媳婦平時客氣,但頂嘴起來的耐心可沒對兒子好,當下就拍案了,「朕不跟你多說,總之這兩個女子,你想接受也得接受,不想接受也必須接受——禮聘文書你不下,那就把鳳印交上來!朕著人去下!」

見他態度這麼強硬,秋曳瀾二話不說放聲大哭:「母后!您在天有靈,看到了嗎?!當年您的教誨言猶在耳啊,如今父皇卻要媳婦逆了您的意思!父命母命都是長輩之命,縱然父重於母,可是媳婦深受母后大恩,想當年母后您在時,對媳婦何等疼愛……如今媳婦怎麼忍心您孝期才過,就做您生前最痛恨的事……嗚嗚嗚……」

建嘉帝被氣得七竅生煙——手裡抓著個茶碗,瞪著底下喊著敏柔皇后哭天喊地的兒媳婦,又怎麼都砸不下去,半晌一腳踹翻了几案,咬牙切齒的吩咐:「讓她退下!快點!」

他現在算是體會到昭德帝當年對著四兒媳婦時的心情了!

果然不是不報,報時未到啊!

建嘉帝生氣之餘又覺得,既然如此那大秦的定鼎經過以後會不會也被報復?所以說秋家就是得防著!

他這裡還在各種擔憂大秦的前途——秋曳瀾被打發回東宮后,毫不客氣的拉著江崖霜哭哭啼啼狠告了公公一狀!

然後建嘉帝這邊才在左右宮人的安慰下平復心情呢,太子就找過來抱怨了:「父皇,好端端的您提什麼納人不納人?您兒媳婦才有了身孕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兒個回東宮去就不大舒服,如今召了太醫看過,道是得休養個數日——本來說好了,過兩天除夕宴,打點精神給壽安物色個好郡馬呢!如今哪裡還有力氣?」

建嘉帝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合著朕這個君父還不如你媳婦緊要了是不是?!」

「這納人不納人原本就是後院的事兒,不說母後生前最恨這個,您兒媳婦也是謹記母后的教誨才不同意的。」江崖霜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他,反而覺得他簡直就是在胡鬧,「就說外頭人家做長輩的想過問,那也是同為女子去說——更不要講父皇您還是九五至尊!」

身為堂堂天子,親自上陣逼兒媳婦給兒子納小——建嘉帝不覺得丟臉,江崖霜都替他覺得臉紅!這是天子該乾的事嗎?!簡直就是荒唐!

「你這個不孝子!!!」建嘉帝終於爆發了,挽起袖子搶了內侍的拂塵就上來抽兒子,毫無皇帝風度的破口大罵,「老子這麼操心為的是誰?!誰叫你不聽話的,你不聽話,老子不找你媳婦還能找誰?!老子豁出臉面容易嗎?!你當老子不知道這種事情根本不是老子該管的?!偏你跟你姐姐都不肯出這個面,老子心疼你們不忍心過於逼迫,不自己來還能怎麼辦?!

「你也不想想,老子建立大秦有多麼不容易,你倒好!這裡不在乎那裡不當心……萬一日後不小心步了前瑞後塵,老子看你怎麼到地下去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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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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