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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逛得有些累了,於是在路邊挑了一家酒樓,打算進去吃些東西。他想黎穆在外有所不便,便想問店家要一處雅間,不想今日趕街,酒樓的生意極好,雅間早已是沒有了,他們只得在大堂內將就著。
靠窗的位置也沒了,他們坐在一處角落裡,身側是一處屏風,視野受限得很,那屏風也畫的很難看,好在這家酒樓的飯食味道甚好,顧淵並無多大意見,他與黎穆一面閑聊一面吃飯,大多數時間裡卻是他在說而黎穆在聽著,他們坐了一會兒,外面又有客人進來,顧淵回首瞥了一眼,那些人結伴而行,有男有女,均是十分年輕,穿著玄風宮的衣服,他一瞬心驚,匆忙轉頭去看黎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此處遇著了玄風宮的人。他見黎穆已繃緊了脊背,一動不動望著那個方向,像是已準備要衝上去一般。顧淵急忙按住他的手,一面壓低聲音與他說道:「他們只是些普通弟子,與那件事並無多大關聯。」
他不知道黎穆是否能將他的這一句話聽進去,他緊緊抓著黎穆的手,漸漸覺察到黎穆緊繃的身子緩和下來,竟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溫熱,一面壓低聲音說道:「師父放心。」
顧淵稍稍鬆了一口氣。
店夥計將那些玄風弟子帶往他們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坐下,他們中間隔著一處屏風,彼此看不見對方,卻能清楚聽到對方所說的話,顧淵此時終於沉默下來,緊張不已,不再多言,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對桌的談話。
那些人先是隨便聊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店夥計送上酒菜來,幾杯酒下肚,漸漸地倒也聊開了。
有一人說:「你們知道嗎?聽聞魏堂主的獨子被鶴山派收了去。」
鶴山派算得上是修真界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顧淵幼時曾被父親再三送往鶴山派,而後一次次在資質篩選中被刷下來,那大概也是拒絕他最多次的門派了,迄今他想起鶴山派掌門那張留著山羊鬍子一本正經的臉,還覺得甚為害怕。
旁人介面:「魏堂主晚來得子,這孩子又如此有出息,他想必高興得很。」
最先說話那人道:「你們可備好壽禮了?」
一名女子說:「早就備好了,魏堂主面子可真大,他夫人過個壽,聽聞鶴山派掌門與易先生都要去參加。」
顧淵心中咯噔一聲,竟抑不住有些激動,易先生要去參加魏山夫人的壽禮,那他那時候趕過去,見著易先生,一切自可真相大白了。
他心下正激動著,對桌忽而又有人說:「當年狼君之事為魏堂主定下了地位,若是他們不來才有些奇怪。」
黎穆原還握著顧淵的手,顧淵覺察到他驟然將手收緊,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黎穆終究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他們沉悶地吃完這一頓飯,待對桌的人走了,顧淵才喚來店夥計結了賬,與黎穆一同回到客棧里去。
他們進了屋,黎穆默默摘下紗笠與長衣,顧淵見他的神色凝重,想要出聲安慰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黎穆低聲問他:「是他嗎。」
顧淵只得點了點頭,回答他:「是。」
他擔心黎穆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可黎穆只是閉上眼,似乎是定了定心神,很快又與他說:「師父你放心,我知道我敵不過他,我不會去找他的。」
顧淵試探著伸出手,如之前一般輕輕撫了撫他的頭,低聲道:「你知道便好。」
這一回黎穆倒沒有躲開他的手,他的耳朵低垂下去,一點點蹭著了顧淵露出的手腕,很癢,顧淵卻耐著沒有收回手來,他也是滿心愁緒,他原想找著了易先生所在之處,自己便能恢復原先的身份,能回到家中去,可而今黎穆已知道了魏山的身份,他自然是不能去魏山夫人的壽宴上尋易先生的,更何況他一直在想,此時他若是走了,黎穆又該怎麼辦?
他原先是想得簡單,反正這些打打殺殺的魔修沒有一個與他有關係,他若能走自然是要走的。可現今他已發覺黎穆並非十惡不赦,他甚至覺得黎穆性格純善,只是被尹千面帶歪了路子,若能諄諄善誘,他還是能回到正道上來的。
一切皆是機緣,遲一些去尋易先生也並無不可,顧淵終於下定決心,不若待黎穆安穩下來,他再想法子去尋易先生離開。
他們在客棧內呆了一夜,黎穆一直心情不佳,他蜷在顧淵屋內不肯離開,有些撒嬌的意味,顧淵想隨他開心便是,只不過他思來想去,忍不住小心翼翼問了問黎穆。
顧淵輕聲問道:「若我真是顧淵,你會如何?」
黎穆抬起眼來看了看他,大約以為他只是在同自己開玩笑,便道:「師父,你又胡說了。」
顧淵道:「可我真不是你師父。」
黎穆大約早已習慣他的「胡說八道」,輕輕搖了搖尾巴:「若你真是顧淵,你就會因為我是魔修而想要儘早逃走,可過了這麼久,你還在這兒。」
顧淵竟無法駁斥,他心裡發癢,又輕輕捏一把黎穆毛茸茸的耳朵尖,嘆一口氣道:「是啊。」
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魔修留在此處,思來想去也找不到理由,只能告訴自己,大約是始終無法割捨得下這毛茸茸的耳朵與尾巴吧。
黎穆忽而開口說:「師父,我想回到死陣內去。」
顧淵一怔,問:「為什麼?」
黎穆說:「我看死陣內靈氣充盈,又十分僻靜,是個修鍊的好地方。」
黎穆所言不假,顧淵想了想,此時黎穆若能潛行修鍊那自是極好的,他便點了點頭,答應他:「好。」
黎穆又試探般小心問他:「你陪我一同去嗎?」
顧淵心想,他先前曾答應過黎穆,說要陪著他在這一條路上一同走下去,此時自然點頭答應他,說上一句好,黎穆一瞬顯得極為高興,他臉上雖無興奮神色,尾巴卻是一搖一晃的,顧淵啞然失笑,免不了出聲問他:「你好像很高興。」
黎穆萬分吃驚,反問道:「師父怎麼知道的?」
顧淵:「……」
黎穆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的尾巴早已暴露一切心緒,他或許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那胡來搖晃著的尾巴,顧淵也不想告訴他,若是有朝一日黎穆學會了控制自己耳朵與尾巴的法子,那可就沒有這麼好玩了。
第二天他們一同返回死陣,那守陣獸還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發著呆,見他們進來,也只是稍稍晃一晃尾巴,再重重放下,在冰面上砸出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紋,冰渣子簌簌掉了滿地,這才算是懶洋洋地與他們打了個招呼。
顧淵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誹,也不知昔日厲玉山究竟為何要將這不著調的傢伙充作守陣獸,若這是他家的守陣獸,他大約已乾脆將它下鍋燉熟了。
黎穆卻無甚反應,他讓守陣獸將他們帶到他父母的故居,決意動手認真清掃此處。顧淵在家中一向是養尊處優的,他從未乾過這些粗使活,雖大約知道要如何去做,可卻是不願意動手的。而黎穆顯而也並不擅長此事,他原想掐個訣乾脆將室內的積灰全清乾淨了,卻不想他那一句咒訣似乎掐得有些過了,室內猛地揚起一陣穿堂大風,滿屋子灰塵飄揚,嗆得二人不住咳嗽,待那風停了,兩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更慘一些的是顧淵,他原穿的是一件白衣,現今已徹底變成了灰撲撲的顏色。
黎穆知自己做錯了事,可憐兮兮般囁嚅著說道:「師父,徒兒錯了。」
顧淵嘆一口氣,咒訣派不上用途,他只好薅起袖子決定親自動手收拾,黎穆委委屈屈想要將功補過,在一旁為他遞東西打下手,顧淵讓他遞過木盆,可黎穆轉過身尾巴一掃,又將放在地上的花瓶碰倒了,碎了滿地瓷片。
他可憐兮兮望著顧淵,顧淵只好摸一摸他的頭,與他說:「你還是出去玩兒吧……」
長了這麼大年歲,顧淵還是第一次自個動手掃地清灰擦桌子,這事情沒意思得很,他擦了擦桌子,黎穆又摸進來為他端茶倒水,這回他規矩了不少,低低垂著尾巴一動也不敢動,而守陣獸趴在門外,從窗子外用一隻眼睛往裡偷偷瞟著他們,一面在一旁指手畫腳地指導,告訴顧淵應當如何如何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