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要回家

唐陌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怎麼來這個異世后，當個偽綠林好漢也那麼窩囊？每天除了偷根蘿蔔當水果吃外，還盡干這躲牆角偷聽別人聊天的事呢？明明她並不想聽萱芍這個小丫頭和一個叫菁娘的小廚娘兩人的對話，她只不過是來這個雜草荒地幫楚晨抓幾隻毒蟲而已，卻無意中悲催地被她倆給堵在了牆角落裡，最後不得不一字不拉地把她倆聊李老夫人招供的事全聽進了耳朵。

唐陌對菁娘這個小廚娘認為「赤魚」有可能仍被藏在了宮裡的這個看法很是不屑。想想事情都過去三十多年了，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更何況那皇宮裡的水深的是不要不要的。如果雪妃娘娘真的是被人利用作了替罪羊，那麼，想來謀划這事之人早已趁著先皇他們逼問雪妃娘娘的時候，抱著「赤魚」逃之夭夭了，哪還會傻不拉嘰地呆在皇宮被抓呢？

唐陌把小毒蟲扔進竹筒里放好，然後望著萱芍和菁娘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這下子好了，以前還有李老夫人這一條線索聚一起熱鬧熱鬧，現在李老夫人咔嚓成了活死人，「赤魚」還是不知其下落，那些夢想得到「赤魚」的人是不是都該作鳥獸散了呢？

想到這，唐陌一拍腦袋，心情瞬間好了起來。這李老夫人既然玩完了，那麼莫靜和她也就沒有繼續呆在尚書府里委屈求全的必要了。得，趕快回去和莫靜收拾收拾東西，然後趕快逃離這個尚書府。

哼哼，離開尚書府後，馬上就去找古一寶，讓他把什麼勞仔的捕快給辭了。到時候一找到狼牙，嘿嘿，一秒鐘都不多呆，立馬離開這個異世。

可惜萱芍和菁娘不知道唐陌此時心裡的想法，如果知道她們硬生生地在明王府的屋頂上挨了三天的凍，還冒著被暗衛們發現的危險，及最後費盡心思把她堵在那個牆角落裡，為的就是把好不容易偷聽到的消息傳遞於她，希望她能儘快找尋到「赤魚」幫助解救她們族人的初衷越來越遠時，一定會氣得吐血三升。

唐陌哼著小曲回到了自己和莫靜住的小院。雖然莫靜的身份在唐陌心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這在眾人眼裡不過是周氏借馮嬤嬤之手侮辱李清兒身份的一場戲碼而已，所以莫靜雖是堂堂正正的尚書府三小姐，但是住的和吃的依然和一個下人沒有什麼區別。

此刻，莫靜端坐在梳妝台前失神地望著銅鏡里自己秀麗的面孔，有一下沒有一下地梳著頭髮。

「怎麼了？」

唐陌有些奇怪，這莫靜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神色里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忿恨，難道周氏帶著人又過來為難她了？

莫靜停下手裡的梳子，也不回頭，望著站在其身後銅鏡里的唐陌幽幽地道：

「唐陌，你說我好看嗎？」

唐陌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多麼幼稚的問題。好看與不好看又能怎麼樣？到最後終歸逃脫不了生老病死這一大自然的規律。

不過，唐陌當然不會傻傻地當著莫靜的面把這話直直地說出來，

「好看。」

莫靜笑了，把一朵珠花插到了頭髮上，

「你說世子爺看到我會喜歡上我嗎？」

咯噔？什麼意思？唐陌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耳根有些微微發紅的莫靜，莫非她是想嫁給世子爺，不要她的言哥哥了？

「如果世子爺喜歡上了你，那你的言哥哥怎麼辦？」

雖然唐陌覺得洛言這個渣男並不值得莫靜託付終身，但是想到那個奄奄一息快要死了的世子爺，兩者相比較之下，還是洛言這個渣男好點，好歹人家還是活生生能解決生理需求的一個大男人呢！

「我一直把洛言當我的親哥哥對待。」

嘖嘖，為了榮華富貴把言哥哥都改成洛言了。

唐陌無語地扶額，這古人的感情怎麼說斷就斷，比現代人還要來得乾脆利落。看來莫靜是真的一心想嫁入豪門，只是一進豪門深似海，嫁給那個快要彀屁的世子爺作小妾真的會幸福嗎？

「你真的打算嫁給那個快要死了的世子爺？」

莫靜咬了咬唇，眸光微斂，

「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我的確是不想嫁給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得知自己是李錦年親生女兒的那一刻，忽然我又想聽天由命了。」

莫靜堪堪地躲開唐陌帶著一絲嘲諷的目光，低下頭又小聲地道，

「剛才周氏派人過來告訴我說，後天將軍府將派人來迎親。」

唐陌小臉一滯，眼神有些不淡定地道：

「不是說要延期一個月嗎？怎麼又突然提前了呢？」

「老夫人已經接回來了，只不過好像受了很重的傷，看樣子估計也就在這兩三天之內了。所以紀將軍的意思是想讓我早點嫁過去，免得又得耽擱一個月的時間。」

莫靜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唐陌明白，李錦年看來已經知道李老夫人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所以想著儘快把她給處理掉。

「那你是打算嫁過去了？」

唐陌嘆了口氣，心裡思忖著要不要告訴莫靜她和李老夫人之間的關係呢？畢竟在這府里唯一想幫著她讓她好好活下去的也只有這個老夫人而已。不過最後唐陌還是把這想法給摁了下去，現在的莫靜已非當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靜沉默了半晌了，最終點了點頭。

「決定了？」

唐陌再次追問了道，她心裡還是希望莫靜能反悔。

莫靜用力地點了點頭，嘴裡毫不猶豫強調道，

「恩。」

「好，那我祝你幸福！」

唐陌的眼睛微微泛紅，此刻她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知道是在為此刻莫靜的決定生氣呢還是在為她的將來而擔憂。

唐陌把手放到莫靜的肩上輕輕拍了拍。

莫靜臉色有些蒼白，回過頭來，不知為何當聽到唐陌祝她幸福時，她的心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愉悅，相反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揪了一下，又酸又疼又不安。

對莫靜，唐陌有些不舍，因為這是她來這個異世后想要好好珍惜的第一個好閨蜜。

對唐陌，莫靜也有些不舍，是因為她感覺到唐陌話中的決絕，也許後天當她跨進將軍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她將會永遠失去這個曾經一起和她生死與共的好朋友，但她不悔！

「莫靜，我打算離開這裡。」

唐陌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淡淡地說道。

「啊！」

莫靜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冰冷的玉手一把抓住唐陌的胳膊道，

「為什麼？」

「我想要自由。」

唐陌把莫靜攥著自己胳膊的手輕輕推開，

「事實已經證明你是李錦年的親生女兒，所以你和洛言不用擔心我還會跑去衙門瞎說什麼的。」

「不，唐陌我相信你的為人，只是你能不能不離開我？」

莫靜緊緊地盯著唐陌，目光里充滿了希冀。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咱們倆今後要走的路根本不相同。」

唐陌堅決而執著地搖了搖頭。

「不，唐陌，你不能離開。」

莫靜尖叫道，晃了晃瘦弱的身子，張了張嘴巴，想要解釋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突然說不出口。

唐陌心裡一動，眉頭緊皺，盯著莫靜驚慌失措的臉，眼中升起一抹警惕。

「怎麼了？為什麼我不能離開？」

莫靜躲開唐陌直視的目光，眼神瞬間黯了黯，語氣頗有些無奈地道：

「你也知道自從我回府後，周氏一直把我視作眼中釘。而因為我娘的出身，所以我父——李錦年他也對我不太重視，因此我的嫁妝，呵呵！」

說到這裡莫靜凄然地朝唐陌笑了笑。

雖然莫靜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唐陌心裡明白，本來李錦年就不高興這件婚事，現在周氏這些日子來被莫靜又氣得夠嗆，而她的親娘又是一個青樓女子出身，所以莫靜的嫁妝肯定有和沒有都是一個樣。

但是這莫靜有沒有嫁妝和她離開有什麼關係？這一點很讓唐陌費解，但她也不好意思直問，便順著莫靜的話說道，

「沒有就沒有吧，只要嫁過去世子爺紀淳卿喜歡你不就得了？那些下人還不是看他的臉色行事，所以你只要抱緊紀淳卿這條大腿，誰也不敢惹你，更不敢對你說三道四。」

莫靜帶著頹然的目光，狠狠地咬著嘴唇，支吾了半響，才低聲道：

「將軍府的人說，他們不要任何嫁妝，明天就會把彩禮送過來。只是——」

「只是什麼？」

唐陌望著莫靜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裡不免很是疑惑，將軍府竟然不要彩禮，這對她來說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可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又在擔心什麼？

「將軍府的人說，雖然不要任何嫁妝，但是必須把你和楚晨一併帶入將軍府去。」

唐陌差點沒氣得把一口老血給噴了出來。

難不成這將軍府的人還找算命的給看了她和楚晨的面相，是不是莫靜一個人嫁過去沖喜不夠，還得多帶幾口子過去壓壓陣啊？我靠，什麼玩意？竟然把我和楚晨活生生的當作這尚書府三小姐出嫁的嫁妝了。這紀淳卿特么都要死了，還這麼變態，活該讓你在成親的時候一口氣喘上來立馬彀了。

唐陌氣得心肝肺都快攪拌到一起了。

不行，我可不想再待這府那府的，說什麼我都要去找狼牙，因為我要回家。

唐陌虎著臉，語氣強硬地回絕道：

「不行，莫靜，其他的事或許我能答應你，但這件事我百分之百不會答應你的。」

「唐陌，要不這樣行不行？你先隨我一起過去將軍府，等以後你再找個機會偷偷離開，行嗎？」

莫靜軟著口氣，眼裡已泛起了淚花兒，說著「撲通」一聲給唐陌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