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衣男人
?地上冰涼涼的,為了省錢酒館的后『門』總是不粉刷的,單純地水泥鋪就。
我的腦袋裡面好像有「嗡嗡」的聲響。
后『門』吹進來的夏風,冷得徹骨。
我的酒該醒了。
有點暈——我『揉』『揉』額角——算啦,去前面吧,我想。
站起身,穩住。我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前面的亮光,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無盡的喧鬧,總好像從不止歇——從不顧及我的心情——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我想我會殺了他們的,管它有沒有錢賺。
「碰擦」一聲,我的神經頓時緊繃。餘光望去,角落裡站了一個身影——史卡魯。
原來他在這裡么?是不是已經看完全場了?我輕嗤一聲。
頓時感覺鼓起來的力量被疲憊感沖刷殆盡——你還真是落魄啊,viper,連這樣的角『色』都能看你的笑話。
「前、前輩……」他的聲音顫顫的。
我不打算理他。跟班殺一個少一個,何況我只有這一個。難道因為沒有了愛情,就要泄憤於下屬?
哼。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警告幾句,想來也不會自己犯到槍口上來,我漫不經心地想。
於是開口:「你看到了什麼?」
「前輩!我、我什麼都沒看到!」他慌張開口,聲音異常響亮,竟在走廊里產生了迴音。
真是個傻子,這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那你就記住,你的確是什麼都沒看到。要知道,當你回想起來一段不存在的記憶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是、是!」
我冷淡地瞟他一眼,不再說話。
當我整個人現形於曖昧燈光下的時候,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尋常——那些男人們的笑罵聲竟然低了幾度,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不是和男人有關,就是和『女』人有關。
順著目光的焦點看去,費倫妮在和一個男人說笑——她竟然也不坐在吧台裡面了,而是坐在男人旁邊笑得『春』暖『花』開。
她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臉頰親昵地靠近對方,纖細的腰肢柔軟地扭成妖嬈的姿勢,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在男人的紅衣上,整個人都笑得真心實意,毫不勉強。淚光閃現在眼角,也顧不得擦了。
我一怔——沒想到居然真是今天來了——費倫妮的情人。
——除了他,還有誰能讓費倫妮做出這種親昵地姿態,笑得如此滿足?
這個男人的確是風華正茂的——當然,費倫妮也不差,配他是正好了。
看他這樣『春』風滿面,那奪權應該是成功了的——從費倫妮的隻言片語中不難估量這個男人的實力,東方家族的流放地居然在西歐,可以想象它的雄偉——如此一來也不枉費倫妮對他痴心一片。
這樣一想,怨不得費倫妮選他——這樣的男人的確比我這個賞金獵人來得好,既穩定又多金——雖然我也有很多錢。
我抿緊『唇』,心中有些苦澀。
仔細觀察一下這個男人——長得還真不錯,和費倫妮談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透出溫柔的感覺。
……有點嫉妒呢。
他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碰見了費倫妮。
而我,只是晚了一步。
我撇撇嘴,拽拽兜帽。
費倫妮高興就好。
我在心裡暗暗安慰自己。
真希望……他能對費倫妮好啊。
我在心裡喃喃。
祝願情敵和愛人,我也想不到我會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一場失敗的告白好像耗盡了我全身的力量,竟然連重振旗鼓的『精』神都沒有了。
這場愛戀——這場貫穿了我三年光『陰』的愛戀,太漫長了。
讓我從『春』等到夏,夏望到秋——卻望來了一個冬。
冬天,何其寒冷。
疲憊感溢滿了身心,舉步都有生鏽的錯覺——「咯吱」、「咯吱」。
我轉身對史卡魯說:「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最近幾天沒事不要找我了。我也有點事要處理。」
從三年前的這天開始,我就在這間旅館擁有一個房間。現在也不想搬走——這沒什麼,不過是求婚被拒絕了——這家酒館里不知多少男人的求婚被費倫妮拒絕了,難道他們就不來這裡喝酒了么?
何況,這種「鬧劇式」的求婚,在她看來,也只是飯後談資吧——在心上人終於來找她的這天之後,費倫妮還會記得那麼些男人么?
我簡直要苦笑出來。
不等回答,我踏上吱呀呀的樓梯。這時,酒館里突然嘈雜起來。史卡魯的告別晚安也湮沒在一片沸騰中。
我皺眉。
轉身望向酒館中央——樓梯為了不佔用過多空間以及給酒桌們騰出最佳的位置,被工匠們設置在了角落裡,不見光日——不過這也方便我俯瞰全場,掌握動態。
那群男人們忍不住了,要去找紅衣男人的場子——這家酒館的老闆娘向來都是屬於全酒館的——這是這裡每一個男人的共識。
現在,居然有人敢霸佔老闆娘——不得不說,這『激』起了全部男人的血勇——為了那點可憐的雄『性』佔有『欲』。
我冷嗤一聲。
這一群二愣子,完全不明白這個男人的恐怖——雖然不拋重話,但是出手絕對是致命一擊;永遠掛著溫柔的笑意,不代表他就好惹。
我知道,因為他和我是一類人。即使面具不盡相同。
枉費這群人中還有不少的一些家族的低層頭目,居然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被一點貓『尿』沖昏頭腦了么?還是氣氛的曖昧腐蝕了警覺?
不過也好,我也想看看他的手段。
一群人圍了上去,但為了在費倫妮面前表現自己,竟然做出氣勢凌人、輕鬆寫意的姿態——包圍圈並沒有任何的有組織的跡象,鬆鬆散散的攤成了大餅。
他們每個人都自視甚高,並不認為對面的勢單力薄的男人能夠強得過自己,自然,也就沒有警惕之心。一群人三三兩兩地各自為政,最前面的領頭是酒館里隱約顯『露』出的頭兒——在長時間的男人之間隱形的較量中,總會有那麼一兩個相比之下顯『露』出「強」的跡象的男人。他們有著特徵的鼓壯肌『肉』,身高馬大,全身流『露』出在小群體中被尊敬的傲氣和輕蔑——他們認為自己是上位者,並不把紅衣男人放在眼裡,看看他相比於他們而稍顯瘦弱的身形——東方人都是弱『毛』『雞』,鼻子里哼哧出雜音,他們在心裡想。
領頭的男人中先沉不住氣的暴躁者向前踏出步子,走到吧台前,一拳砸在吧台上,他的紅髮因為憤怒在熾烈的燈光下顯得尤為鮮『艷』,像充了血一般。
應該是有意的,他砸在了費倫妮和紅衣男人之間——正好把他們隔開了。他面向紅衣男人,擋住費倫妮和紅衣男人的視線,強制地令他們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在遠處看,費倫妮是皺了眉頭的——被打擾了和情人重逢的她,並不能剋制自己的詫異和不悅。
費倫妮站起身,轉到挑釁的男人對面——這是一個信號,費倫妮十分中意紅衣男人,不惜為此落客人的面子。這可是不常見的,通常費倫妮只會站在遠處嬌笑旁觀,然後給勝利的人一點甜頭並因為損壞的桌椅狠狠訛他一筆。
不過這可不是當前情況下的最好的舉動啊——因為這個動作,男人們的憤怒更加洶湧了——幾乎要剋制不住地上去揍費倫妮的瘦弱情人一頓。
關心則『亂』。我冷哼一聲。
我不能聽清楚他們講什麼,相隔太遠。有必要學一點『唇』語的。不過現在只能連『蒙』帶猜了。
費倫妮在調解,不過似乎不怎麼成功——看她一臉無奈的樣子退到一邊就知道了。
她的情人暗地裡給了她一個小動作——輕輕握了一下費倫妮的手。我知道,這是讓她遠離現場的意思。
看來,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因為三年的分離而冷淡呢。我撇嘴想到。
費倫妮面上做出無奈焦急的樣子,其實內心相當興奮呢——她連習慣『性』的焦灼的小動作都沒做,而是兩眼放光地站在邊緣地帶——十分像看熱鬧的小孩子的神態。
今晚的燈光似乎都聚到中心舞台上了,我能清楚地看到紅衣男人與壯漢們周旋的神態——笑意盈盈地舉杯、不動聲『色』的暗地『交』鋒。
真是好心腸呢,面對威脅也面不改『色』——若是我,早讓他們沉睡在最美的夢境中——或許是與老闆娘結婚的場面?現實中得不到的,我願意給予他們最後的仁慈,在幻境中永遠地循環。我討厭威脅。
最後終於打起來了。
可是我居然不能看清他的身形。
這一位東方來的旅人,他的身手讓我對另一片大地充滿好奇——怎樣的環境,才能傳承下來這樣神奇的力量。
他的速度奇快,只給我的視網膜上留下紅『色』的殘影;即使不用眼睛感知,我也能了解他每一手的力量,每一個飛踢以及肘擊,絕不是我能承受的——不過我有自信他擊不中我。這種體術,只有里包恩能和他匹敵了吧?我冷靜地想,望著在場上馳騁的紅影,即使是在打架,姿態也顯得優美瀟洒如風。
這是一位強手,我暗自讚歎。
不多時,地上便躺了一片哀鴻。
紅衣男人並沒有取走他們的『性』命,不夠狠辣。
他微笑著看向費倫妮,這時的情形,就像王子救下公主后的凱旋,唯美『浪』漫。他甚至做出了宮廷騎士禮——雖然並沒有氈帽的捧場,但是仍然深得費倫妮的歡心——她已經『激』動地用手捂住小嘴,眼底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費倫妮儘管不擔心她的情人的『性』命,但是還是在以一敵n的過程中止不住地驚呼起來。在情人以勝利作為相逢的見面禮時,這會讓心中有愛的『女』人怎麼想呢?
——費倫妮拉起了裙擺,撲進了紅衣男人的懷抱,失聲痛哭。
燈光的確絢麗的,它照耀在兩人身上,折『射』出耀目的『色』彩。
這裡好像不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小酒吧,而是纏滿了薔薇的『花』台。
擁抱的兩人如此的幸福——人生又能有多少的時光能感受到這樣空白了頭腦的鋪天蓋地的幸福呢?
紅衣男人掛著溫柔的笑意,輕輕熨帖著『女』人長久等待乾涸的心靈。他輕拍著費倫妮的後背,就像安撫傷心極了的孩子一樣——費倫妮的確哭得像孩子一樣凄慘,鼻涕眼淚都抹在男子的紅衣上了。
紅衣男人哭笑不得,費倫妮破涕為笑。
四周都是剩餘的客人起鬨的笑聲,讓費倫妮紅了臉蛋。
真是閃瞎我的眼。我拉拉兜帽。
一言不發地走上二樓。
我想,我該睡覺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點累。
背後有輕微的刺探感,又何必理會。
強者之間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來到了巴勒莫,相信我們會再見的。
來自遠方的客人,不知你又意『欲』何為呢?
至少,我可不相信只是為了情人。
從遙遠的東方漂洋過海,希望你能帶來一些驚喜。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