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歡的地方
「小姨,我不懂!」
蒙祈轉身,雙眼定定地看著趙水涵,神情嚴肅,問道。
趙水涵側過身,眼睛有意無意地看向行走的路人。她當然明白蒙祈說這句話其中所指的意思。她不似他們,她已經過了那段青蔥歲月,現在的做法,只是讓他們少走彎路而已。
「不懂什麼?」趙水涵故意裝傻,歪著頭,反問蒙祈。
蒙祈走多了幾步,到了趙水涵的正前方,依舊是那樣的表情,「小姨,你不要裝傻!你知道我講什麼的。」
蒙祈停了一下,既然趙水涵要裝傻,他就直接問出口好了。「為什麼不讓澤若姐和司徒梓恆在一起,為什麼要阻止他們,為什麼要讓翟灝去追澤若姐?你明明知道……」
「知道又怎麼樣?」趙水涵搶過話,直接反問,「在我看來,小若跟翟灝在一起比和司徒梓恆在一起更加適合。」
蒙祈拳頭輕握,仍不肯罷休,「可是這個選擇,不應該是澤若姐來做嗎?為什麼你連問她意見都沒有,就擅自做主了?!」
趙水涵眼瞼慢慢低垂,蒙祈的質問,她何嘗沒有想過。只是在司徒梓恆和翟灝兩個人之間,她幫小若選了翟灝。
「沒什麼不好的。小若以後會感謝我這個決定的。」趙水涵轉身,留下這一句話,緩緩走離蒙祈。
蒙祈憤憤不平,轉身,朝翟灝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趙水涵認為翟灝適合澤若姐,可他並這麼認為。雖然不知道最後澤若姐到底和誰在一起,但至少必須是澤若姐自己選擇的。他尊重澤若姐的選擇。可現在全部都不是順其自然了,趙水涵插一腳進來,一路幫著翟灝,還是在澤若姐失去記憶的情況下,這樣的結果是有失公平,又不確切的。
他必須去講清所有的事,至少讓澤若姐知道全部的事情,讓澤若姐知道她和司徒梓恆曾經發生的一切,讓澤若姐權衡之後再選擇,這也算是還了司徒梓恆的那個人情了。
與此同時,趙澤若正在慢慢遠離醫院,朝著趙澤若一個陌生的地方前進,當然不是她走的,她只負責看著周圍的環境。真正走的人,是扛著她的司徒梓恆。
新加坡,趙澤若本就不熟,在翟灝帶著她逛了一圈之後,她還是不熟悉,甚至還是覺得陌生。
這個地方,她不喜歡。因為不喜歡,所以沒有任何動力去了解整個城市,甚至這裡的人,她權當自己只是一個過客,飄來此處,總歸有一天,會回歸故里。而她心中的那個永遠存在的家,在中國,在有趙爸趙媽的地方。她在那裡長大,在那裡體驗過喜怒哀樂,在那裡學會了為人處事……
她所有一切都是在趙爸趙媽的教導下慢慢成長起來的。有趙爸趙媽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即使那裡趙爸趙媽已經不在了。不!趙爸趙媽在那裡,他們葬在那裡,活在她的心裡,他們一直在那!
趙澤若側臉一望司徒梓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總能她心中的陣陣漣漪。原因卻是不明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與趙爸趙媽一樣重要。可哪裡重要了?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這種感覺?
伸手按著胸口,默問道,「趙爸趙媽,在心裡的趙爸趙媽,你們能說出原因嗎?為什麼對著這個人,我沒有任何防禦力?看到他,會有一種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卻不能。為什麼不能?我不知道……」
一個又一個問題冒出,趙澤若在自己那段空白的記憶中,找不到任何答案。
答案是什麼?她想知道嗎?
趙澤若反問著自己。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答案,才選擇忘記;因為不想記起,才不會痛苦;因為忘了,才不會有任何感覺。
真的沒有感覺了嗎?
應該還有,不然怎麼會這麼怕接近他,如同接近一顆定時炸彈一般,又害怕,又必須接解除這個定時裝置。
司徒梓恆瞄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趙澤若,眉頭微微一皺,她又在想什麼了?該不會又再盤算著什麼方法,從他身邊逃開吧?
雙唇一抿,他才不會讓她得逞!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的!即使她忘記他,他還是會讓她記起他!如果記不起,至少讓她愛上自己,空白的記憶由他來填補!
司徒梓恆停了下來,緩緩開口問道,「有沒有想去哪?」
當時被趙澤若的話氣到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帶走澤若。現在把她帶出來,司徒梓恆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趙澤若啞語,不是他強行把她扛走的嗎?去哪裡,不是他決定的嗎?趙澤若扭頭,不答一語,她就不回答,誰讓他強行帶走她!
司徒梓恆沒有聽到肩上趙澤若的回答,嘴角一牽,她是在跟他慪氣。不答,也好,他剛好想到一個好去處。
抬腳,又開始前進了。
趙澤若就知道司徒梓恆只是循例問問,根本就沒想把她的話當真,好在她沒有回答。眉頭一蹙,手停在司徒梓恆的後背上,這司徒梓恆不是真打算一直扛著她走到目的地吧?雖說新加坡不大,可走路就不是大小問題了,是路程問題了。再說,他這樣扛著她,不累嗎?!
「喂!我可以自己下來走的。」
懶散的話語,司徒梓恆聽著很不舒服,眉頭一挑,「我還就喜歡扛著你走了!」不客氣否決,追加一句,「還有,那句『喂』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我有名字的嗎?!」
司徒梓恆的聲音那麼大,還是在她旁邊。趙澤若捂著耳朵,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別把好心當狼心狗肺,我是怕你太累了,我是為了你好!」趙澤若怒氣反駁道,一瞪,「還有,那句『喂』,你不喜歡聽,我就換咯。司徒梓恆,是吧?」
司徒梓恆滿意地點了點頭,聽到那句「為你好」,心情豁然開朗。趙澤若是在擔心他,他很高興。更喜歡趙澤若連名帶姓地叫著他,她一直都是這麼叫的。即使失去了記憶,脾性還是一樣,依舊那麼不客氣,依舊一句就能噎死你。
這感覺,真好。
「帶你去個地方,你會喜歡的!」
司徒梓恆說完,腳上的步伐加快了。
趙澤若趴在司徒梓恆肩上,尋思著司徒梓恆口中的「地方」,她會喜歡?趙澤若嘴上一咧,自嘲冷笑,自從醒來,她忘記了自己喜歡什麼地方,連她自己的答案,這個第一天認識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她喜歡什麼地方?
趙澤若沒有抱任何希望,任由司徒梓恆一路朝著他的目的地走。低眼看著司徒梓恆來回交替的腳,速度很快,是在跑了。扛著她跑,這活,肯定不好受。閉上眼睛,不去看,懶得為他擔心。
雖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地方,可對司徒梓恆口中她喜歡的地方很好奇,她想看看司徒梓恆所謂的「她喜歡的地方」長什麼樣。
再次停下,趙澤若被輕輕放了下來,雙腳剛一落地,軟實的質感從腳底傳來,緩緩睜開雙眼,發現在即屹立在岸邊的沙灘上,抬頭向遠處望去,一片蔚藍映入眼帘。
是海!藍藍的海藍與遠天銜接,一片淡藍。
波浪輕卷,慢慢地漫過沙灘,輕輕帶走了些許沙石,重歸海里。陽光灑瀉,岸上隱隱地發著金光,柔和無比。
這一片和祥的海域,讓趙澤若原本鬱悶的心情,一下子轉好。和緩的海風吹來,如細紗拂過臉頰,涼涼的,滑滑的,很舒服。
這個地方,這個海,她喜歡。
原來她喜歡的地方是,海。
司徒梓恆在一旁笑笑地看著趙澤若。他確定,趙澤若一定喜歡這個地方。之前在國內,她提過,她喜歡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人來海邊坐著,讓海風吹走她的煩惱。如果剛剛他強行帶走她,讓她心情不佳了,這個地方無疑是讓她恢復大好心情的最佳場所。
趙澤若慢步向前走著,更近距離地接近海,她會更開心。這裡真的是一個好地方,剛才的煩悶,早已一掃而光了。
司徒梓恆默默跟在趙澤若身後,靜靜地享受著和煦的海風和迷人的景緻。他也喜歡海,因為是趙澤若最喜歡的地方。
趙澤若回頭,長長的頭髮隨風飄蕩,烏黑濕潤的眼睛下丰韻雙唇微微向上勾勒,看著司徒梓恆。她很喜歡這個地方,是他讓她想起內心深處的感覺,她記起來了,記起自己最喜歡的地方是海。
趙澤若此時正散發著難以抵擋的誘人魅力,司徒梓恆失神了。之前在媽的生日宴會上看到了趙澤若真正的樣子,已讓他感嘆了,而現在的趙澤若更讓他震驚了。
純粹,沒有一絲雜質,只有空靈和清秀。
這是平時看不到的趙澤若,完完全全內在的趙澤若。而這樣的趙澤若,他看到了。
他慶幸這樣的趙澤若,只有自己看到過,同上次一樣,眼鏡下的趙澤若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的。
緩步上前,俯下,吻上了那雙嬌嬌欲滴的唇片。
給讀者的話:
有親問完結問題,依來說說。咳咳,這文,如無意外,月底完結。屆時應該會開新文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