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茬
新武城，正午時分，人頭攢動。
飢腸轆轆的人們紛紛找尋酒樓飯莊，點上一桌美食來犒勞自己疲乏的身體。
一家酒樓后廚，一個胖成球的龐大身軀站在灶台前，靈活的使用著鍋鏟，菜在鍋里來回翻滾，彷彿這些菜都聽他的話一樣，像精靈一般自由的翻轉滾動。
少傾，胖子手勺輕輕一抖，再看時菜已經整整齊齊碼放在了盤中。色、香、味、意、形俱全，香味撲鼻，竟令人有心曠神怡的感覺，可見這胖子廚藝匪淺。
胖子正拿起肩上搭的一條白巾輕輕擦拭白嫩胖短的兩手，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肥臉掛上一絲微笑，厚厚的嘴唇輕輕上揚，小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條線了。
「燕辰，你個臭小子不好好做工，又跑來偷學我的絕技了是不？」
上一息還在灶台旁擦拭雙手的胖子，轉瞬間竟以和他體型完全不相稱的速度來到了十多步外的后廚門口，從門帘后拎出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來，白嫩粗短的手此刻正輕輕捏在他的耳朵上，微微向上提著。
「哎喲哎喲，老闆您輕點，耳朵要掉了。」
少年兩手一陣亂扒才逃出胖子的魔爪，小手輕輕揉著有些微微發紅的耳朵，苦著一張小臉幽怨的看著眼前的胖子。頭上方巾都被弄得有些歪了，額前一縷長發失去方巾的束縛，頑皮的斜搭在眉前，靈動的眼睛此刻儘是幽怨之色。
「怎麼又被你發現了呢？耳朵都給我擰掉了，哎……」
「臭小子，今日生意紅火，你不在前邊好好招呼著，卻跑到這裡來偷閑來了，趕緊的，這盤菜傳上去。」胖子對燕辰不做工似乎並未生氣，依舊笑眯眯。
「好嘞，馬上去。」燕辰變臉似的一掃先前幽怨之色，樂呵呵的端起胖子老闆方才炒好的佳肴就往外去。
「真是奇了怪了，每次躲得這麼嚴實都能發現我，都胖成球了咋還這麼敏捷呢？」
燕辰邊走邊嘀嘀咕咕的，絲毫沒有避諱胖子老闆，而胖子老闆倒也沒有生氣，看著燕辰的背影無奈搖頭一笑，轉身回到灶前繼續忙碌。
……
「辰哥，是不是又被老闆逮住了？」另一名跑堂夥計王小二見燕辰端著菜從后廚走出來，笑呵呵的向他打了個招呼。
「去去去，忙你的去，哪都有你。」燕辰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偷學兩手容易么？你還在這幸災樂禍，真是交友不慎。
話雖這般說，不過燕辰也知道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在一起做工總得找點樂子給這無聊乏味的生活添點佐料不是？與胖子老闆的鬥智斗勇亦是如此，聰穎如他何嘗不知胖子老闆其實有意教他幾手，光明正大去學又何妨？只是他比較享受這種鬥智斗勇的樂趣。有個詞兒怎麼說的來著？對，賤死不救！
這家酒樓生意極好，每到飯點，食客總是絡繹不絕。來這裡的食客其實都是沖著胖子老闆炒的這一手好菜而來。但凡吃過的無一不拍手稱絕，用餘味饒舌三日來形容一點不為過，小酒樓名氣便也這麼打了出去。
只是生意這麼紅火，卻也苦了跑堂的燕辰和王小二，他不止一次的向胖子老闆抗議，應該多加一些人手，就這麼兩個人實在應付不過來。每天收工二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來，作為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勞累呢？萬一累得不長個兒了那得多虧啊。
可惜他的抗議在胖子老闆的美食誘惑之下統統化為勤奮工作的動力，每次他都暗惱自己的不堅定，但是攤上這樣一個做的一手美食卻又摳的不要不要的老闆他又能怎麼樣？當然是選擇痛並快樂著啊。
「奶奶的死胖子，等小爺哪天收了你這破酒樓，非得讓你也感受感受跑堂有多慘。」燕辰一邊招呼著來來往往的食客，一邊在心底惡狠狠的幻想著胖子老闆身穿短馬褂，頭頂小方巾，肩上搭著白抹布在大堂像個球似的滾來滾去招呼客人的畫面，不覺樂出聲來。
「什麼？死小子敢跟爺要酒飯錢？爺到你們這破店兒來吃飯那是給你們面子，知不知道爺是誰啊？」
一陣叫罵聲打斷了燕辰的幻想，他不爽的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兩個短裝打扮的壯漢坐在一張飯桌前，其中一名腦門鋥光瓦亮，長相凶神惡煞的漢子正滿臉飛揚跋扈之色對著王小二叫囂著。
「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信不信爺砸了你這破店兒！」
王小二這人老實木訥的緊，見二人凶神惡煞，氣焰囂張便是慌了神，說起話來也磕磕巴巴，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被光頭漢子嚇得唯唯諾諾再不敢言語。
燕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輕拍了王小二肩膀一下，出言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王小二扭頭見是燕辰，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三言兩語把這兩個壯漢想吃霸王餐的事兒給燕辰說清楚了。
「兩位客官，您看，您二位要不就把酒飯錢給結了吧，我們這兒小本經營，也怪不容易的不是。」
燕辰在這酒樓跑堂也有個一兩年了，經歷不可謂不豐富。因此面對這凶神惡煞的兩名漢子倒也不怯場，說起話來卻又給足了二人面子。
「啪……」
誰知這兩名壯漢氣焰囂張之盛，燕辰話音剛落，光頭漢子的一巴掌便是狠狠甩在他的臉上，燕辰並未躲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受了下來，頭上方巾都被這一巴掌扇的掉了下來，黑色柔亮的長發披散下來。
「小子，你知道我們二位爺是誰么？我們可是豐家豐俊譽少爺的親信隨從，還敢跟爺要錢，真是給你臉了。」
光頭漢子抽完燕辰一巴掌之後，囂張氣焰絲毫不見退卻，依舊趾高氣昂的對著燕辰呵斥著。
「嘶……竟然是咱們新武城首富豐家的人。」
「這豐家的人個個囂張跋扈慣了，這跑堂小哥兒招惹了他們可沒好果子吃啊。」
「噓……你不要命了，小心被這二位爺聽到，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啊。」
……
在光頭漢子自報家門之後，大堂里頓時炸開了鍋了，圍觀的其他食客一陣喧騰，顯然都是知曉豐家為人，小聲的交頭接耳又唯恐被這二人聽到。
光頭漢子與另一名從始至終未曾說話的漢子在感覺到眾人躲躲閃閃的目光后，內心虛榮得到極大的滿足，得意的環顧四周一圈后，繼續對著燕辰和王小二大展雄威。
「兩位客官，概不賒欠這是我們酒樓的規矩。」被扇了一巴掌的燕辰強忍住怒意，言語間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客氣，朱唇輕啟間牽動了嘴角的傷勢，一雙劍眉微微輕皺著。
「喲呵，小子，看來大爺我還真是給你臉了是吧。」
光頭漢子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頓時火冒三丈，又是一巴掌向著燕辰扇了過來，燕辰心裡那個氣啊，小爺都讓你扇了一巴掌了，得寸進尺了是不？真當小爺我吃素長大的啊。
燕辰心裡這般想著，腳下卻是絲毫不慢，微微向後撤步，便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光頭大漢的這一巴掌，看似驚慌失措的兩手一陣亂舞，倒是將那光頭大漢誆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個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禿子，你是不是昨晚在那小娘皮身上整虛了，這麼個普通人小娃娃都打不到？你可真長臉啊哈哈哈……」
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那名漢子見燕辰竟然躲了過去，略有些詫異。但是也沒有多想，只道是光頭漢子昨夜在他那姘頭身上縱慾過度，掏空了身子。
光頭漢子被同伴嘲諷一番，不免覺得面上無光，他狐疑的盯著燕辰看了半天，但卻絲毫沒看出燕辰身上有真元流動。
他堂堂凝氣一重武者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差點摔個狗啃泥，他把這筆賬全算在了燕辰的頭上。此前他只是想要羞辱燕辰與王小二一番以顯示他的優越感，並未動用真元，可現在他對燕辰切切實實的動了殺意。
「好，很好，小兔崽子你惹惱了你家爺爺。」光頭大漢咬牙切齒的盯著燕辰，絲毫不掩飾心中殺意。豐家在新武城是首富，就是城主府對上豐家都得客客氣氣的，畢竟這年頭誰不喜歡和有錢人玩兒啊，而他身為豐家少爺的親信隨從，別說殺一個跑堂的，就是殺上個十個八個的也不會有人追究什麼，誰犯得上為了個窮鬼給自己找不自在？
燕辰微眯著星目，他父親經常教導他，做人要有氣度，凡事多忍讓。只是感受著眼前這光頭大漢身上透著的陣陣殺機，他實在想不明白這貨吃霸王餐還有理了不成，不就要他結賬么，咋還打算殺人了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燕辰只知道人家都打算殺你了，再忍得話就是腦子有病了。正當他微微弓起身子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一隻白嫩胖短的肥手卻是搭在了他的肩上，制止了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