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學校門口的醫院
十五中今天放學格外的早,主要還是外邊的天氣實在不好,給人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許多十五中的學生都是急沖沖的走出校門,那個時候還下著一些毛毛雨,許多學生將書包頂在頭頂衝出學校,生怕這些雨滴追上自己。
等著放學時間過去許久之後陳禮珊才從教室出來。班級裡邊安排了值日,但是那些人似乎都想要早些回家,而這樣的結果就是陳禮珊獨自將整個教室打掃了一遍,就連黑板也是被她前前後後擦了兩遍,等著找不到粉筆在上邊留下痕迹才轉身提起書包,將教室門鎖好走出去。
等著她從教學樓出去才發現之前黑的嚇人的天空已經有著豆大的雨水落了下來,沒帶雨傘的她也是無奈的聳肩,將套頭帽衫給帶上,將背包重新背好,也不管這場大雨,她慢悠悠的從教學樓走出,一副雨中漫步的瀟洒模樣。
學校門口的門房看著陳禮珊這般模樣,最開始還準備去送傘,可是等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之後猶豫了半天,最後卻還是選擇旁觀這一切,看著她從大門處走了出去。
走在雨中的陳禮珊並沒有覺得什麼壞的,至少在這個時候她是自由的,不用去管,甚至不用去思考那些整天困擾自己的問題,那些在自己背後碎言碎語的人們,現在的陳禮珊只屬於她陳禮珊。
在十五中,陳禮珊是個怪人,無父無母的她借住在自己的大姨家,可是她大姨又不是個什麼好脾氣的主,整個說的最多的話便是「你爸爸將你媽給騙走,現在把你剩下來又不管你,將這樣的爛攤子扔給我,我只保證你不會餓死,剩下別指望我能做什麼關心你的事情。」
而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陳禮珊幾乎每次都會晚些回去,那樣就不用與她大姨碰上面。
真正讓陳禮珊在其他人眼裡是個怪人表現的則是她總是不合時宜的表現出驚恐的模樣,就比如前些日子在學校上游泳課的時候,原本泡在水中沒有動彈的她在下一刻卻彷彿被鬼摸了腳一般驚聲尖叫起來,弄得當時在場的人都有些心裡發毛,從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後的見怪不怪,到最後陳禮珊獨自一人,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陳禮珊在雨中走的還算自如,今天早上出門發現家裡的傘已經被拿完,大姨家裡有個女兒,或許是受到大姨的影響讓她也變得格外的刻薄,尤其是對陳禮珊,幾乎就沒有什麼好言語。
而面對這樣的母女,唯一還算安慰的就是她有個好姨夫,在所有人對她不管不問的情況之下他能夠為陳禮珊熱一熱飯菜,收拾一下房間,這是陳禮珊最感謝的人。
走在雨中,陳禮珊感受著雨水落在自己身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而雖然穿著校服,但是她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在外邊套上了一件防水的帽衫,所以即便是在雨水中行走卻絲毫不會影響到她的心情。
四路公交車的起終點站就在距離十五中不太遠的地方,而只要下雨,陳禮珊便會坐上這路可以將整個武陽市晃悠一圈的公交車,六點放學的她跟著四路公交回來便會到接近九點鐘。
她這樣做沒有別的原因,只是不太像見到自己那刻薄的大姨以及嬌氣的表妹。
站在學校門口不遠的公交站台下邊,公交站的頂棚為她遮擋著磅礴的大雨,她雙目無神的望著外邊的風風雨雨,神情落寞。
或許是下雨的緣故,學校門口的車越來越多,街上的人反而越來越少,四路公交車倒是發車很早,這也讓陳禮珊很快便是搭上了游城的車輛。
陳禮珊其實長得很好看,大眼睛高鼻樑再加上一頭長發,女神氣質十足,但即便是這樣,整個學校裡面願意與她玩耍的幾乎沒有,不過從小到大遭受這樣的待遇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陳禮珊對此滿不在乎。
四路公交走的很慢,或許是因為這場暴雨的緣故,上車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陳禮珊反倒是有些自在,坐在公交最後一排角落的她望著被雨水沖刷的窗戶,看著外面模糊的城市剪影,陳禮珊眼皮開始打架。
再次醒來還是司機師傅過來叫醒的,等著陳禮珊從公交上下來才發現到了這一路的終點站。
武陽市坐落長江邊上,而終點站就是在長江大橋的邊上,算是一處能極目遠眺的地方,許多人會在長江大橋之上欣賞武陽市的江邊夜景,也算是晚上放鬆的一個好去處。
雨還沒停,低洼的地勢上甚至還堆積了不淺的水窪,陳禮珊站在街邊公交站,墊腳望著江邊那些高樓大廈的燈光閃爍,忽然放鬆了不少。
等著雨勢稍小,返回的四路公交準備發車的時候,陳禮珊再次上了公交,依舊是那個角落,這次卻是沒了任何的睡意。
四路公交再次駛入十五中大門口的街上,這一次的雨明顯小了許多,而一來一回也是讓原本被與淋濕的陳禮珊身上再次變得乾爽。蹦蹦跳跳的從公交下來之後也是滿不在乎,沿著街道開始向著學校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而去。
陳禮珊的大姨家住在一處僻靜的小區,作為老北京人,在衚衕巷子裡面生活已經成為習慣,而陳禮珊倒是也挺享受這樣安靜的氛圍。
轉過街口拐進一條小巷衚衕之中,道路變得狹窄,暴雨滴落在屋檐之上隨後滑落,這種老房子四合院的排水排雨系統還是格外的利落,不一會便是能夠聽到那種水排出來的噼里啪啦的聲響。
走過那些如同蛛網分佈的小巷子,在距離房子不遠的一處街角處,陳禮珊突然發現這邊多了一家中醫館。心中好奇又恰逢大雨,陳禮珊眼珠子一轉便是向著那家醫館走去。
醫館看上去有些年份,或許是因為房子以及裝潢的原因。
站在屋檐下邊,將被雨淋濕的帽衫帽子取下,仰頭看著頭頂雨水順著瓦片縫隙流下來,陳禮珊感覺很好。
中醫館裡邊散發著十分好聞的中藥味道,這點是讓她留在這邊的原因。因為學校今天放學很早,這麼早回去免不了和她的大姨以及妹妹針鋒相對,語氣這樣還不如在外邊多待會,這樣不僅僅是她的心情舒暢,回到家中也不用遭受白眼,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邊,陳禮珊如同著魔了一般拐角走進了這家看上去就有些故事的中醫館中。
醫館裡邊的燈光昏暗,牆壁兩邊插著熏香。而走進醫館之中,迎面見到的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葯櫃,隨後便是分列房間兩旁的許多葯缽,看上去逼格滿滿。
葯櫃旁邊是一個樣式很老的櫃檯,就如同那些武俠小說裡邊掌柜和賬房待著的地方。
有些好奇的她走到櫃檯前邊,身子前傾壓在櫃檯上,一邊打量著醫館的整體構造,一邊細細品味著屬於這間醫館的味道。
櫃檯後邊,突然一個腦袋冒出來,一個眼睛異常好看的男人與她四目相對,男的眼中大多是詫異,而陳禮珊的眼中大多則是驚奇了。
她顯然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一個人,而男人的出現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等著她穩定心神之後才拍著胸脯正視這個男人,男人從櫃檯下鑽了出來,有些灰頭土面,他簡單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對著陳禮珊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醫館剛剛開張,正在打掃衛生,有得罪的地方希望能夠諒解,我先去洗一把臉,你先坐著歇會。」
男人文質彬彬,倒是讓陳禮珊好感驟升,她給男人鞠了個躬,有些尷尬的笑道:「您去吧!我只是看著這裡新開了一家醫館,特意過來看看。」
男人指了指放在大堂的椅子,道:「先喝杯茶,我很快就來。」
看著面前的男人,陳禮珊只好點頭,她轉身坐到那張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太師椅上面,用那青花瓷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清香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唇齒留香,將她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不少。
坐著等待的時候,男人已經從後面重新出來,清洗一番的男人身穿一套白大褂,神清氣爽了許多。而此刻的陳禮珊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看上去像是醫館老伴的男人。
一個字。
「妖」
兩個字。
「妖孽」
三個字。
「不是人」
這是陳禮珊對於面前這個男人的第二印象,而這樣的男人讓她忍不住有些犯花痴,她舔了舔嘴唇,將茶杯放下,隨後站起身,伸出右手道:「您好,我是住在這個附近的人,我叫陳禮珊。」
那位十分妖孽的男人同樣伸出自己的右手,異常白皙。與陳禮珊握住之後,男人咧嘴一笑,唇紅齒白,加上一個異常迷人的笑眼,陳禮珊敢拍著自己不大的胸脯保證,要是這個男人出現在自己的學校,不到半天,全校的女生都會被攻陷。但是她不一樣,她是一個經歷了人世間眾多白眼與冷漠的女孩,對於這種只能算是過過眼癮罷了。
「我叫白參,是這家醫館的老闆,也是這家中醫館裡邊唯一的醫師,雖然這麼說,但是以後還是得少來找我,身體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聽著白參這麼一說,陳禮珊掩面微笑。心裡想道:「白參,這麼名字可真夠怪異的,不過人長的帥配上王鐵柱,陳二牛這樣的名字都依舊瀟洒。」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陳禮珊還是很有禮貌的問了聲好。
似乎是初次見面的見面禮,白參還是為陳禮珊熬了一碗味道相當不錯的薑茶,簡單的聊了聊天,新開張的醫館在這樣的偏僻地方不指望有什麼好的生意。
喝完薑茶的陳禮珊神清氣爽,確實發現外邊的天色因為大雨陰沉的可怕,白參看了眼她,知道她要離開,也沒有去阻止,反而是從醫館裡面拿出了一把雨傘交給了她,道:「雖說你家就在附近,但是下雨還是得打傘,這把傘你拿著,用完還過來就行。」
陳禮珊沒有拒絕,她發現她對於這個醫館的老闆好感度簡直爆炸,笑著接過這把黃色雨傘,揮手告別白參,撐著傘的她走出雨幕,而黃色的雨傘在雨幕之中許久才消失不見。
等著陳禮珊消失在雨幕之中后白參才轉身走進醫館,卻還沒有走出幾步便是止住了腳步,他晃了晃腦袋,眼神陡然變得犀利,道:「沒必要藏著掖著,我都搬到這裡還是被你給找到了,出來吧!」
醫館門口,一個男人負手而立,雖然站在雨幕之中,但是雨水卻絲毫沒有將他打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