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面子和裡子,皇后選哪個?
「聽說陛下從平陽候府帶回一個女人!」劉徹回到宣室殿,不過盞茶功夫,皇后陳阿嬌便風風火火的趕了來,坐下便問道。
「嗯。」劉徹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本想得空告訴你,哪知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宮裡都傳開了,」陳阿嬌見他爽快承認,氣結道:「說陛下從平陽侯府帶回一個歌女,還……還共乘一輛車!」
「確實如此。」劉徹不以為意,大大咧咧道:「堂堂大漢皇帝,喜歡一個女人,還用藏著掖著嗎!」
「……」陳阿嬌被噎的一時無話,想了想才責問道:「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也沒有皇帝的樣子!你自己說說,若那歌女懷孕生下孩子,太史令該如何記錄這一筆?」
「嘿嘿!這還不容易!就寫某年某月某日正午,皇帝臨幸於平陽候府後堂尚衣軒。」劉徹嬉皮笑臉的答道。
氣得陳阿嬌俏臉通紅,銀牙直咬,直想敲劉徹的頭,「好啊!陛下這話,我去告訴皇祖母。」
劉徹沒有搭腔,臉色卻是垮了下來。
「陛下要給她位份嗎?」陳阿嬌忽地問道。
劉徹低頭看著案几上展開的竹簡,聽而不聞。
「陛下打算給她什麼位份?」陳阿嬌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剛入宮位份不宜太高,就封為長使吧。」劉徹頭也不抬,冷冷答道。
皇后除外,後宮妃妾有七個級別,自上而下分別為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衛子夫出身奴婢,即便有平陽侯府的背景加持,長使的位份雖然不高,卻也不算低了。
「她也配?」陳阿嬌浸了一缸子醋在心裡,聞言冷笑道:「一個奴婢秧子,仔細折了福!」
「皇后口中留點德吧,」劉徹皺了皺眉頭,不耐煩道:「你是皇后,當為內外命婦表率,母儀天下!」
「我哪裡說錯了!」陳阿嬌捏緊粉拳,尖聲道:「就是奴婢秧子,賤婦,天生的狐媚子!」
「你閉嘴!」劉徹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怒聲喝道:「越說越過分了!你看看你現在,哪還有半點皇后的樣子!」
「你……你還敢嫌棄我!」陳阿嬌氣得發昏,口不擇言道:「要不是我母親,你哪能當上太子當上皇帝!你沒良心……」
「夠了!」劉徹重重掃落案几上的竹簡卷牘,雙目圓睜如欲噴出火來,嘶聲吼道:「你走!」
「……」陳阿嬌震了震,看劉徹紅臉赤眼,額頭青筋直跳,心下有些害怕,嘴上仍然不肯服軟道:「我說錯了什麼……」
「你不走,我走!」劉徹霍然起身,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兩人這才發現,大殿里跪著幾個內侍,不知是何時進來的。
瞥見劉徹抬腳往外走,黃門令慌忙起身,跟到劉徹後頭。
陳阿嬌又氣又愧,哭著起身,一跺腳道:「不用你趕!我自己走!」說罷,掩了面嗚嗚咽咽的奔出了大殿。
「皇後殿下!皇後殿下!」跟來的幾名侍女急忙掖起裙角,追著陳阿嬌去了。
劉徹怔了片刻,賭氣走回案幾前,頹然坐下,心裡一陣陣空空蕩蕩。
。
陳阿嬌哭哭啼啼的回到椒房殿,撲倒在榻上放聲大哭。內侍勸了又勸,陳阿嬌一個字也聽不進,哭叫著把貼身侍女都趕出了殿。
這一晚,小夫妻倆雖在兩處,卻像約好了似的,兩個人都沒有吃飯。
陳阿嬌歪在榻上,淚眼朦朧。兩個侍女躡手躡腳的走進來,挨個點上燈。陳阿嬌一眼瞥見那座鎏金屋,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當年,天子娶兒媳,公主嫁小女,都說是難得一見的盛事。金屋藏嬌,十里紅妝,驚艷了整個長安城……
皇帝夫妻鬧成這樣,闔宮皆知。皇后的母親大長公主劉嫖聞知消息,急急進宮來探望女兒。
陳阿嬌見了母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傻孩子!」劉嫖見女兒眼睛都哭腫了,心疼的直皺眉,摟住女兒勸道:「別哭了,聽話!母親都聽說了。」
陳阿嬌哭得越發傷心。
「嗨!你這孩子,」劉嫖急的摟緊了女兒,柔聲哄道:「多大的事兒!陛下年輕,難保不這麼著。」
陳阿嬌哭著搖頭不依,聲音更大了。
「阿嬌!阿嬌!」劉嫖急的直咋舌,只得狠狠心,大聲道:「母親且問你,皇后的面子和裡子,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