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雖是沒有進黑霧谷，不過葉小孤此刻臉上的忌憚莫名，其他幾人也看得分明，自然也就沒好追問太多。
再加上先前進入黑霧谷之中的陳瑤沾上了黑霧谷之中的黑霧，這會兒正好是昏迷不醒，小黑貂也只能先照看著她。
等到幾個姑娘都走遠了，葉小孤才慢慢悠悠的撿起地上的那面銅鏡，順手擦了擦。
顧水夢見著那銅鏡似乎是心裡十分不滿似的，免不了在他面前冷哼兩聲擺擺姿1態。
這銅鏡製作精美，不是一般法寶之類，其上不見什麼明顯的銘文刻畫反倒是只是如尋常銅鏡一般通體一氣的平面。
只有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多了點兒花式，看起來類似於紋龍刻鳳之類的裝飾，並不怎麼影響大局。
葉小孤打量了一番看不出什麼個原理，抬起頭正巧還見著顧水夢恨恨的看著他。
不過他倒也是光棍，佯裝沒看見似的又低下頭研究起那面銅鏡來。
顧水夢也不急就盯著他，想要看看他有個什麼說辭。兩人這麼一直熬到了後半夜，眼看著寒風漸盛，顧水夢才冷哼一聲，嘴角微微一揚，冷笑道。
「怎麼了？近在眼前，你也不去看看？」
「看了又能如何，索性還是不去了。」說話間，葉小孤總算是放下那銅鏡，順手還將那銅鏡遞給了顧水夢。
不遠處的黑霧谷看起來並不算大，相較於四周險峻的群山，這所謂的黑霧谷只能算作是山下多了一條裂隙而已，看起來也沒多高約摸只有三人來高，約摸一扇對開門大小而已。
如今正好還沒到天亮，遠遠的只是感覺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寒氣襲來，甚至都看不見那所謂的黑霧。
不過聽著顧水夢的意思，這姑娘似乎對於這黑霧谷早就有所了解一般。
葉小孤現在不想跟著她一起進那黑霧谷，顧水夢也沒有催他一言半句的，反倒是自顧自的掂量了一下那銅鏡，作勢就要將那銅鏡砸碎。
「別白費力氣了，以後我若是有本事了，自然會幫你解開這禁制。現在你不清不楚的還是別折騰了，若是出了什麼亂子，我也幫你不得。」
說話間，葉小孤雖是勸了一句，不過並沒有明著搶她手上的那銅鏡。
這銅鏡之中的禁制本就是專門為了剋制顧水夢才布置下的，按理說這銅鏡也算是個把柄應該留在他自己手裡才對，現在他擺足了姿1態就是想要告訴顧水夢不用擔心。
顧水夢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當下冷哼一聲，免不了還對著他冷笑道，「昔日你可不見這般好心腸。」
「物是人非總是有些更迭變換的。」簡單的應了一句，葉小孤似乎對於這個話題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的意思。
這黑霧對於旁人而言相當於直接侵染了鬼道之力會瓦解體內的真元，但是對於葉小孤而言實際上算不上什麼損害，甚至於還多有裨益。
當初他之所以站著發獃那麼久，不是因為這黑霧傷了他而是因為那黑霧之中反轉凝實的氣勁蘊含著別的東西。
類似於月泉宗，類似於東陵城，那都是留下的記憶碎片，都是昔日布置下的後手。
很顯然有人刻意布置下了那些東西讓他可以恢復昔日作為道門天師的記憶，甚至於他體內也還有昔日兵解未盡的記憶碎片幫助恢復那些記憶。
如果是以前，葉小孤這會兒估計已經是面色深沉，暗自推算著到底是誰布置下了這些機關禁制又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過見到了任含香一行趕過來，葉小孤平白的還感覺有些終期於盡的感覺。
想來這漫漫長路也終於是快要到盡頭了，經過了這麼多的是是非非，葉小孤也沒心思折騰那麼多，索性也就裝作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顧水夢這姑娘的心思也不慢，眼看著他這樣子，難免冷笑著又譏諷幾句，不過說了沒兩句葉小孤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一時還把她給嚇著了，心虛的往後退了半步。
昔日的天師既然能夠揮手屠戮萬千妖魔，這姑娘作為東海鮫族，想必也對他多有敬畏。
或許是因為她這麼心虛畏懼的樣子和剛才那氣勢凌人的多有出入，葉小孤這會兒也不免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輕笑道。
「若是真有那麼憤慨，你為何不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顧水夢順口就接了一句。
這話剛說完，葉小孤兩指併攏做劍指一引，只見著一道黑色的靈光凝實如黑玉長劍一般橫在他身前。
他順手拿著那柄黑玉長劍挽手做了兩個劍花，突然將那長劍遞到了顧水夢手中，面無表情的說道，「來試試，殺了我。」
顧水夢先前還氣呼呼的說是要殺了他，這會兒這黑玉長劍都快遞到他面前，她卻不敢接。
按理來說眼前這人算是與她有血海深仇，就算是現在一劍殺了他也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甚至於在過去的漫漫歲月之中她都無數次想象過這個畫面。
只不過如今真有這個機會，她下意識的還是退縮了。
「不敢？我昔日殺了你萬千同族，毀了你作為東海皇族的身份，將你囚1禁在這小小的銀霜宮萬年之久，你就半點兒不恨我？」
葉小孤拿著那一柄黑玉長劍，順手又挽出了一朵劍花，面無表情的又挑釁一句。
顧水夢一聽著他這話，果然是一下子就火了，氣急道，「我怎麼不恨！今日我就要為我百萬同族報仇雪恨！」
話音未落，這姑娘一把就搶過葉小孤手中的黑玉長劍想也不想的照著他就是一刺！
葉小孤的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喜悲，他本來就是有意求死自然也就不會阻攔。
至於顧水夢被關在銀霜宮這萬千年光陰不算，這姑娘昔日就是地位崇高的皇族，本身就是個驕縱的脾氣這下被葉小孤一激，出手之間就沒有留手的意思。
黑玉長劍照著葉小孤的心臟直直的刺了過去，雖是沒有什麼劍氣引動真元加持，但是只憑著這黑玉長劍還是輕易就讓葉小孤見了血。
只不過也僅僅只是見了血而已。
寒風如舊，偶爾吹過山崗上的綠植還會帶著窸窸窣窣的聲響。
葉小孤緩緩的睜開雙眼，遠處的天際正好泛起了魚肚白，微朦的晨光照耀之下正好見著顧水夢眼裡朦朧的淚光。
即便是他毫無防備，這姑娘還是沒有真就下那狠手。
氣勁凝實的黑玉長劍只是讓葉小孤見了血卻並沒有直接刺穿他的心臟，這個結果對於葉小孤而言實在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還以為這個時候不說無聲或者方清城突然從某個角落蹦出來，至少任含香應該衝出來制止才對。
沒想到那朝天宮埋伏下的暗子一個沒動，最後反倒是顧水夢自己停手了。
「為什麼停手了？」本就是氣勁凝實的黑玉長劍迎風渙散開來，葉小孤臉上卻並沒有什麼逃出生天的喜色。
顧水夢眼裡的淚光一散，回頭佯裝看了看遠處的日出，冷哼一聲道，「留你狗命還有用處。」
「用處？什麼用處？前幾天舒服了還想舒服一回？」原本有些傷感的氣氛，隨著他這一句玩笑惹得顧水夢淚眼婆娑的又回頭瞪了他一眼。
葉小孤這會兒倒是沒有繼續開什麼玩笑，順手就將顧水夢攬入懷中，摸了摸她的長發，難有什麼言語。
按理來說滅殺同族百萬，這幾乎是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才對，偏偏這姑娘眼裡又分明有他，想來昔日兩人的確是一起經歷過什麼。
雖說是昔日天師所為，葉小孤現在也沒覺得硌應，心裡反倒是還平淡了幾分。
遠處的太陽漸漸升起來，沒過多一會兒整個山谷都變得亮堂了不少。
光影之間，顧水夢眉心的淺藍色魚鱗略微散發出七彩的寶光，似乎也是個法寶。
不過相較於她眉心的那淺藍色魚鱗，眼下她這可人的模樣倒是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先前的淚珠還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眼看著小臉兒也是清麗可人分外惹人，葉小孤瞧著心喜低下頭正想著親一口，沒想到顧水夢瞧著他湊過來，反手就是一巴掌招呼過去。
這一巴掌落下去，葉小孤只聽著「啪」的一聲脆響，整個人都懵了，好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反倒是顧水夢冷哼一聲，沒好氣的推開他，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葉小孤見著她都走出來四五步了才急忙追上去。
「夢兒，你等等我。」
「我等你x！」顧水夢頭也不回的罵了一句，不過腳步倒是老老實實的緩下了半拍。
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輕笑著湊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多笑一會兒，顧水夢卻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黑霧裂隙，隨口說道。
「你不進去看看？」
葉小孤聞聲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所謂的黑霧谷，整個山谷亮堂起來之後更是顯得那黑霧裂隙不太起眼，唯獨偶爾有些許的黑霧會探出來伴隨著陽光炙烤轉瞬又消散無蹤。
猶豫了一下，葉小孤皺了皺眉頭，說道，「算了，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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