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掌控中樞

143 掌控中樞

秋儀之之前送被俘的嶺南王鄭貴進宮來的時候,曾經拜會過皇后一次,因此對這「立政宮」的所在十分熟悉,領軍在紫禁城曲折蜿蜒的道路之上走了好一陣,打發了不知多少沿途巡弋的護衛和太監,這才來到「立政宮」門口。

皇後母儀天下,又是大行皇帝鄭榮的髮妻,秋儀之不敢怠慢,朝著宮門行過大禮之後,朗聲說道:「儀之無禮,有大事要拜會皇后,請皇後接見!」

他這樣說了好幾遍,「立政宮」內終於亮起燈光,宮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閃身出來一個宮女,朝秋儀之蹲了個福,說道:「這位便是義殿下吧?傳皇后懿旨,現在時辰已晚,有什麼事情,請辰時之後再行商議。還有此處宮禁嚴格,義殿下不便在此久留,請先出宮等候。」

秋儀之卻道:「今日事,今日畢。儀之手上事情十萬火急,皇后不願見我,也非見不可。這是微臣的一點拳拳之心,還請皇后體諒。」說罷,秋儀之索性跪了下去,又道,「儀之就在這裡跪等,還請皇后能夠立即接見。」

那宮女見秋儀之賴著不走,卻礙於他的身份,沒法叫人強行驅趕,只得又折回「立政宮」去,好半晌才回來,說道:「傳皇后懿旨,畢竟男女有別,且按祖制後宮不得干政,請義殿下先回去,明日再見不遲。若是義殿下執意跪等,那皇后命我從宮中取出被褥供義殿下披覆,免得義殿下著涼了。」

這話就相當於把秋儀之頂到杠頭上了,卻讓秋儀之頓時發起火來,「騰」地從地上站起,說道:「今日皇后的面,我是非見不可的!臣這就進宮來了。」他說話聲音雖然響亮,腳下步伐卻不甚快,為的是要留出足夠時間讓皇后做好準備,以免衣冠不整傷了皇家體面。

那宮女見秋儀之向宮門步步逼近,嚇得下意識退了半步,說道:「你……你……你放肆!皇后是何等身份之人,你要硬闖寢宮,便是褻瀆皇家權威,是要凌遲處死的!」

這個宮女不過十來歲的年紀,還不過只是一個小姑娘,說話時候雖然是一本正經、循規蹈矩的樣子,可在秋儀之眼中卻好似一個笑話。因此秋儀之對這宮女毫不客氣,伸手將她用力一推,便叫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這宮女乃是皇后的貼身體己之人,宮禁之內旁人巴結她還來不及,哪裡會有人出手對他動粗?今天吃了這樣大的虧,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呆坐在地上直愣愣看著秋儀之推門進宮而去。

秋儀之雖是硬闖進皇后的寢宮,卻也不敢放肆,站在門口朗聲說道:「臣秋儀之求見皇后!」

他話音剛落,便見「立政宮」內陸陸續續點起無數燭火,將整個寢宮點得恍如白晝,而皇后已是穿戴齊整,端坐在正堂之上,命人在面前拉起一道珠簾,說道:「儀之這樣無禮,難道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嗎?」

秋儀之被皇后這母儀天下的尊貴氣質懾得心頭一緊,趕緊又磕了個頭,說道:「確實是十萬火急,而且這件事情非要皇后才能處理不可。」

秋儀之從小野性未馴,性格又偏活潑,既不同於長子鄭鑫的老成持重、又不同於三子鄭淼的循規蹈矩,因此皇后雖是看他長大的,卻並不喜歡丈夫莫名其妙螟蛉來的這個義子。

儘管如此,她確也知道皇帝對秋儀之的寵愛不下於幾個親兒子,而秋儀之替丈夫出去辦事,從沒有不得力的時候,因此便也相信秋儀之子夜闖宮,必然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辦理。

於是皇后努力擺出一副寬宏溫婉的樣子,緩緩說道:「你有什麼事情,現在就說罷。」

秋儀之剛要開口,卻見珠簾之後除了皇后之外,還有幾個宮女太監在探頭探腦地觀看,唯恐這些人裡頭有鄭鑫安排下的耳目爪牙,被他們聽見自己同皇后的對話,難保事情泄露,便說道:「還請皇后斥退左右,臣才敢將要事稟報。」

皇后聽了這話,再也無法維持涵養,怒氣沖沖地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指指著秋儀之的臉說道:「你大膽!這些人都是我的貼身親信,憑什麼要她們離開?你有話講就講,不願意講就請離開,本宮還要休息。」

秋儀之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不能留外人在這裡。不瞞皇后說,我已帶兵將此處寢宮團團圍住,請皇後下令斥退左右,不過是給皇家稍留體面而已。若皇后不允,臣便只能動粗了……」

「什……什麼……」皇后大驚失色道,「你居然敢領軍進宮,想要造反嗎?」

秋儀之見皇后這樣驚慌的模樣,忽然意識到:什麼「母儀天下」、什麼「皇家體面」,在現實的實力面前,都是不名一文的花架子、紙老虎。

於是他的體內彷彿被充滿了勇氣,微笑著站起身來,沖門外高呼道:「來人吶!給我將此處清理乾淨!」

門外的兵士都是秋儀之一手招募提拔起來的,心裡只認秋儀之一人,聽了他這呼喚,立即推門進來,將不算狹窄的「立政宮」正堂塞了個滿滿當當。

秋儀之自信地一笑:「這邊閑雜人等太多,你們把他們都給趕出去!」

軍士答應一聲,立即上前,在一片驚聲尖叫之中,七手八腳地將十來個貼身伺候皇后的太監、宮女給趕了出去。

這樣大的動靜,終於驚動了皇宮之內宿衛的御林軍。負責宮廷近衛的中郎將用最快的速度集結起兩百餘人,迅速趕到「立政宮」前,喝問:「是誰敢擅闖宮禁?」

秋儀之聞言,叫人暫時看住皇后,便出門說道:「是我,秋儀之。宮禁之內有人意圖謀害皇后,我奉了監國三皇子的命令,進宮保護皇后。」他又一指被自己下令趕出來的太監宮女道,「這些人都有嫌疑,我暫且將他們看關起來,要逐一審問才能過關。」

那御林中郎將名叫楊希文,原本也是幽燕王府的護衛,當然認得秋儀之這位「義殿下」,忙上前行禮道:「原來是義殿下。三殿下還有這樣的旨意?我怎麼不知道?」

鄭淼前兩日離開京城洛陽走得甚是倉促,並沒有通知別人,自然也沒人知道他已被害死了,故而楊希文有此一問。

秋儀之心思靈敏,張口就說:「謀害皇后之人,據線報說,就是宮內之人,因此三哥派我進來清檢宮廷。你也是宮中宿衛,還是先退下迴避好了,免得惹來嫌疑。」說著,秋儀之便掏出那份新寫好的文書,在楊希文面前一晃。

楊希文沒看清文書上到底寫了什麼,只看見上面的字體甚是潦草,似乎是倉促之下寫就的——倒也符合臨時得知有人作亂便立即下令派人進宮的情形——又見上面清清楚楚蓋著「監國大印」,便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便拱手道:「既是奉了監國殿下的諭令,那還請義殿下小心辦事,我就駐紮在左近,義殿下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好了。」

秋儀之不置可否地揮了揮手,便讓楊希文領軍退下了,自己則又返回「立政宮」內,也不再向皇後行禮,說道:「好了,這下終於沒有旁人了,皇后可以靜靜聽微臣說上兩句了嗎?」

皇后已被秋儀之的所作所為嚇得臉孔脫色:「你這樣做……這樣做,就不怕皇上責罰你嗎?你也別忘了,鄭淼也還在京城裡面坐鎮監國,他……他和你關係雖好,可大義之下,也不會輕饒了你。」

皇后這句話一下觸動秋儀之的心腸,讓他眼中兩行熱淚頓時不中用地留了下來,哽咽道:「皇上……還有三哥……還有鍾離師傅……都……都已經死了……是被鄭鑫……是被鄭鑫這個逆賊害死的!」

皇后聽了一怔,還以為自己耳朵有了幻聽,忙問:「秋儀之,你說說清楚,你方才到底說了什麼?」

秋儀之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還怕皇后不相信,抹了一把眼淚,朝門外命令道:「把趙邁吉給我抬進來。」

這趙邁吉在潼關之下同秋儀之一場血戰,害得尉遲良鴻被他糾集起來的一眾山賊匪徒弄得重傷而死,因此雖然他也被砍得只剩下半條命,卻換不來秋儀之手下的半點惻隱和憐憫。若不是秋儀之看在他知道鄭鑫不少機密的份上,嚴令要留他一條性命,否則縱有千條命、萬條命也被斷送了。

趙邁吉從潼關來洛陽的一路之上,也幾次想過絕食自殺,卻每天都被用鋼尺撬開嘴巴,灌進去米粥維持性命,在這個過程當中,秋儀之的手下不忘在他臉上狠狠抽一巴掌、在他傷口上重重撒一把鹽,讓他飽嘗痛苦,真箇叫生不如死。

經過這一場折磨,被連拉帶抬送到皇後面前的趙邁吉已是不成人形——特別是他臉上從上到下縱貫的一條傷口,有的部分已經結痂、有的部分還露出著鮮紅的肌肉,隨著趙邁吉的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跳躍——彷彿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皇后養尊處優慣了,何時見過這樣可怖的景象,被嚇得身子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壓在座椅上,問道:「儀之啊?這個人是誰?為何要帶進宮來讓我看?」

秋儀之用腳踢了踢趙邁吉的肚子,說道:「此人便是鄭鑫最得力的心腹,名字叫趙邁吉的就是了。就是他,糾集起一群亡命之徒,在潼關伏擊三殿下,害得三哥命喪刀劍之下……」說到這裡,秋儀之心中一陣憤怒,忍不住用力踩了趙邁吉一腳。

鄭淼為人極為孝順,幾乎每天都要進宮向皇后請安。

皇后好幾天都沒有見過鄭淼的面,正覺得有些奇怪,只當他是監國政務繁忙因此才忘了過來請安而已,卻忽然聽到這樣的噩耗,當然不願意相信,說道:「儀之這是在危言聳聽吧?鄭淼做人辦事都極仁慈善良的,百姓群臣也都十分擁戴,又怎麼會被別人害死?害死他的還是大哥鄭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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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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