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我自在

?「我冷楓啊，什麼都怕，也怕死，但是唯獨不怕找茬！」我笑了笑，縱然我再沒有力氣，為了老頭，也得強行上。這傢伙之前被我虐得都不敢跟上來，現在我估計這傢伙就是一個說大話的。別的本事啊，恐怕是沒有！

所以只要我裝出一副牛哄哄的樣子來，不擔心他不上當！

「看你的樣子，明明就沒有力氣了，還裝什麼？」先前被我打怕的傢伙，雖然仍是惡言惡語，但是這傢伙明顯說話說得有點底氣不足。

看他這個樣兒，我也就放心了。挺胸抬頭，讓老頭站到我後面去，用我最後一點氣力將佛怒鬼鞭拿了出來，身上頓時被佛怒鬼鞭的威力籠罩。

周邊的鬼魂都被嚇得連連後退，我沉聲道：「我與爾等並無仇怨，來到地獄是為了救我爺爺，現在我們即將離去，如果爾等識相，速速退去，我定不予為難，如果不然，必然讓你等惡魂消失在三界五行之中！」

「你……你嚇唬誰呢你？」那個被我打怕的傢伙有些不甘心，但是他此話才剛出口，身後那些鬼魂全部都散去，只留他一個，這傢伙瞪了我一眼，轉身一溜煙跑了。

我一時力盡，跪倒在了地上，老頭一把給我攙起來，笑著說道：「就你小子鬼點子多，總是能想出這種辦法來。」

「走吧，爺爺，他們再來一次，我可是連嚇唬人的本事都沒了。」我現在感覺說話都夠嗆，也就是老頭離我這麼近才能聽得清楚了。

老頭扶著我，他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力氣，我倆這麼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面走。

然而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麼容易，這群惡鬼其實沒有那麼好騙，沒走多遠，我就感覺得到身後有東西在跟著。我想它是在看看我們什麼時候倒下去。

畢竟他們是看到我和老頭一起攙扶著走過來的，剛才我卻還是能夠拿出佛怒鬼鞭來戰鬥，這些東西應該是忌憚，所以要等我們倒下了才會上來攻擊。

距離我們下來的地方還很遠，因為老頭是連同肉身一起下來的，因此在地獄呆的時間越久，對他越加的不利。我心裡著急，強行提起一口道氣，想要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趕路。

沒想到喉嚨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噎在那裡，讓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彎下腰，猛烈咳嗽起來，老頭嚇壞了，問我怎麼回事，我抬頭的那一瞬間，只感覺整個人都在旋轉，腳下根本站不住，緊接著便是一跟頭栽在了地上。

「小楓！」老頭正欲上前來扶我，背後那隻跟著我們的鬼魂陡然出現，伸著鬼爪子來抓老頭。

「小心！」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老頭往旁邊一拉，結果這鬼不樂意了，一腳踢在了我的腦袋上，我在地上倒滑了十幾米才勉強停下來，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

「原來你是窮弩之末，還給我裝！」惡鬼知道被我騙，發了怒。露出兇相，就要殺了我，老頭不顧一切地朝我撲過來，也是被一腳就踢開。

這算是最後了？白琳有本事大鬧地府，還全身而退，沒想到我兩次下來地府，都差點葬身在此。我果然還是差了很遠啊！

「阿彌陀佛，如是我聞，施主似乎在苦惱。」不知在何方，這麼一個磁性而熟悉的聲音躍如耳際，頓時，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一空？」我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小禿驢，他上次留在了地府裡面，我想他絕對不會有事的，是他！一定是！

「哪裡來的和尚？這是地獄，你以為你是地藏王啊？」這惡鬼還不知足，破口大罵起來。「給老子滾出來，讓老子好好看看，什麼禿驢敢在這裡鬧事！」

「我非是佛，然，我自在！」一空的身影出現在很遠的一座山頭，但是眨眼間，到了我的跟前，他瞧也沒瞧我一眼，只是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念起了佛經。「觀自在菩薩，行深波羅蜜多時，度一切苦厄……」

一空的身上，瞬間圍繞了無數的黑色萬字，這惡鬼不信邪，撲了過來，碰到那萬字，叫也沒能叫一聲，便化成了飛灰。

周邊的一些惡鬼聽到一空念經的聲音，全數叫喊著跑開了。一空雙手重新合十，緩緩地起身，大喝道：「皈依佛，兩足尊！皈依法，離欲尊，皈依僧，眾中尊。皈依佛，不墮地獄，皈依法，不墮餓鬼，皈依僧，不墮旁生！」

那些個逃跑的惡鬼腳下像是纏上了鐵鏈一般，走不動，也飛不了，悉數落在了地上。

「自皈依佛，當願眾生，體解大道，法無上心，自皈依法，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自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和南聖眾！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眾惡鬼忽然停止了鬼哭狼嚎，都沖著一空的這個方向跪拜起來。

一空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身上一道佛光散開了去，將他身上籠罩的黑色全數擊潰，一空臉上的惡魔印記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道佛光擴散開而去，這群惡鬼身上的戾氣也被洗滌得乾乾淨淨。

他們一一站起來，鞠了一個躬之後，都朝著一個方向慢吞吞地走去了。

我身上的力氣，道氣幾乎全部恢復，甚至到了巔峰狀態。這小禿驢難道是參透了？

「小楓，你沒事吧？」老頭爬起來，先跑過來拉我。

我自己站了起來，搖搖頭，表示我沒事，然後看向一空，問他：「你這是成佛了嗎？」

「沒有。」一空簡單地回答。

「可是你能！」這話不是我們說的，也不是老頭，而是天際的一個聲音。

緊接著，一道佛光照了下來，地藏王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我和老頭趕緊跪下迎接：「參加地藏王菩薩。」

「起身吧。」地藏王說了這麼一句，便對一空道：「你天生慧根，本就是成佛成聖的好材料，可惜你情根深種，誤了這機緣。一空，墮入地獄，棄佛成魔，你依舊能夠憑藉一顆赤子之心超度這些惡鬼。」

「足以證明你有慧根，只要你能夠放下情慾，本座便能度化你成佛。」

「阿彌陀佛，謝過地藏王。」一空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躬回答道。「然，一空心裡只裝了一人，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空的世界便是婛兒的世界，一空願尋婛兒而去，是魔是佛，有何分別？」

「婛兒去了哪裡？」我走近一些，問他。

「她自知對不住我，離我而去。地獄之大，卻無她的容身之所。一空願意徒步這十八層地獄，尋至她的身旁，不離不棄。」一空抬起頭來的一瞬間，那惡魔的印記再次出現。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跟地藏王微微頷首，又跟我和老頭略微點頭致意，轉身便一步一步離去了。

「阿彌陀佛，小愛不解，如何海納大愛，時候未到啊。」地藏王頗為惋惜地說道。

「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從認識他以來，我從未見過一空這麼果斷和堅決。我尊重他的選擇，對於他來說，有婛兒的地方，地獄也是天堂。」我反而有一種欣慰感，成魔成佛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

我們實在太渺小了，不會有地藏王那種胸襟，於是，我們便要順著自己的內心去活，如此，才不枉走了此生。

「冷楓，你先是助鬼影門傳人消滅血殺界，現在領悟佛道法則，凈化了這地獄之中的噬魂河。作為獎勵，本座願意向地府討要一個人情，讓正一教於天劍能夠壽終正寢。」地藏王看著我說道。

「怎麼？我現在帶老頭回去，他沒辦法生活嗎？」聽到地藏王這話，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打開法眼看了看老頭，這一看，可嚇壞我了。老頭沒有身體！「這……怎麼回事？」

「他落入噬魂河，變成惡魔，再蛻變回來，必先捨棄惡魔之軀。」地藏王簡單回答道。

「也就是說老頭現在已經死了？」我睜大了眼睛。

地藏王點了一下頭：「不過你功德無量，甚至能放下莫大的仇恨，繞過鬼王一命。此等胸懷，實為不易。本座願意為你討來這個人情，你且先回去，本座會為帶走他，為他重塑肉身。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你們便能團聚。」

「謝地藏王菩薩恩賜。」我跪了下來，五體投地地行了一個大禮。對我來說，現在老頭就是我的一切。如果真的沒辦法救回他，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自己。

「謝地藏王菩薩。」老頭也跪了下來。

「起來吧，冷楓，你抓緊時間走吧。」地藏王道。

我起身，也扶了老頭起來：「爺爺，您就好好跟著地藏王菩薩，我相信一定會讓您有收穫的。小楓這就回去，解決了后卿贏勾的事情，讓您回來的時候，能夠安心過太平日子。」

「恩，爺爺相信你。小楓，萬事小心為上。」老頭抓著我的手，囑咐道。

「我知道。」我點了一下頭，看向地藏王，示意我好了。

他只是一抬手，我整個人沐浴在了佛光之中。乾脆地閉上了眼睛，佛光裡面真的好溫暖，跟冰涼的地獄形成鮮明的對比。而且，我覺得好累啊。

自從出事之後，我就沒好好休息過，算了，反正我會被安全送回人間，我乾脆睡上一覺得了。就這麼自我放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瞌睡，竟然馬上就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