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欽差遇難
?臨出門,上官飛還囑咐蘇婉她們:如果有人來找,就說大人睡著了,讓他改日再來。
果然,他們走了沒的多久,客棧就進來一人。
「店家,巡案大人可在此處落腳?」
店主很吃驚「什麼巡案大人?」
「今日大街之上,巡案打馬巡街,那麼大張旗鼓,店家竟然不知?」
「我們開門迎客,從不打聽客人背景。」店主答道。
「那你可見過貌似普通卻氣宇不凡之人?」
「這個嘛……,你是……」店主看了看他,沒有馬上回答。
「我你也不認識?我是本地鄉紳,今日得見大人神武,特備厚禮、前來孝敬。卻又不知大人住在何處,所以過來打聽一下。」
「原來是鄉紳,請恕在下眼拙!我這裡是有個買賣人,攜家眷住在此處,看氣質可能就是。他們幾個就住樓上,我引你上去。」店主趕緊說。
「那倒不必了,我自己去即可。」那人說罷「噔噔噔」上樓。
蘇婉聽到響動,忙穿衣服下床,靠在樓台拐角朝樓下看。見一人站在堂前跟店主打聽他們,然後又匆匆忙忙上樓,趕忙進屋關上房門。
「巡案大人,小人今日方知大人到此,特備薄禮、前來拜會。……」來人站在門外見無人搭腔,又說「今天大街之上,目睹大人英明神武,實在令人敬仰。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臨聽大人教誨。區區薄禮、還望大人笑納。」
蘇婉見他不肯走,便示意杜若秋答話。
「大人連日勞累,以然睡著,你等不得打擾,改日再來吧!」杜若秋忙說道。
「既然如此,小人也不便打攪。禮物放在門口,小的告退。」
見來人走了,蘇婉和杜若秋才敢出來,打開禮盒一看,直嚇得堂目結舌!
這是怎麼回事啊?原來汝陽王李道早就得到宮中密報,說皇上派人來汝陽密查民謠一事。
急忙招集下。
「皇上派人來查本王,各位說說該怎麼辦?」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一個肥頭大耳的人兇狠地說。
「熊豹將軍說得容易,殺了他一個,還會有第二、第三個。再說,這些人都死在我汝陽地界,皇上豈不是更加懷疑我了?」李道擔心地說。
「那就讓他查去。這裡的人我都已打過招呼,他們不敢亂說一個字的。」又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說。
「王彪將軍,聽說這個欽差叫劉正文,是個能文能武、油鹽不進的傢伙……」
「王爺莫憂,他不過就是個新科狀元,怎知就油鹽不進了?他才剛入官場,缺的東西太多,待他進得府中,我們試探利誘;金錢、美女、珍寶、豪宅,倫翻轟上,不信他不中招。……」又一個尖嘴猴腮、掃帚眉、綠豆眼,下巴上還留著一綽山羊鬍子的人獻計說。
「司馬先生計謀固然好。可他要是不中招呢?……」
「那他也無非想過過官癮,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就先滅了他的這三把火,看他還敢妄自尊大?」
「就是,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更何況,王爺是龍他是蛇?諒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一黑衣劍客不以為然地說。
「嗯……」王爺李道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幾個家將扶著小王爺李成天回來了。李道一見驚訝道:「怎麼回事?」
「回王爺話,小王爺今日在大街,被那個新來的欽差給打了。……」一家僕答道。
看著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瘸腿跛腳的。李道氣得瞪著李成天斥道:「你成天就給我惹事!……說!到街上幹什麼去了?」
「父王?孩兒在街上被人打了,你不給我出氣還質問孩兒……你還是不是我親爹?」李成天也沒好氣地回道。
「你……你們說!……」李道又怒視著那幫下人說。
這幫人膽怯地瞟了一眼李成天,戰戰驚驚地說道:「那賣藝女子,……不……不識好歹,不肯跟小王爺回府,……所以……所以才……打起來……」李道一聽,氣得抬給了李成天一耳光:「混賬東西!糊來也不分時候?那欽差是皇上派來查你父王的,你不給我消停點兒,讓我省點心;居然讓他先抓住我的把柄?……」
「父王乃堂堂汝陽王,還怕他個巡案不成?」李成天捂著臉反駁說。
「你……你還敢頂嘴?……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日後怎擔大任?」李道說著就拿出家法。
「王爺息怒!小王爺年少無知,難免犯錯。他已經這樣了,您就不要再責罰他了。」
司馬徒趕緊過來,一邊拉住老王爺一邊對李成天說:「王爺不是怕他,是怕小皇上找茬兒啊!如今王爺大事未成,再被他抓住把柄,可就不好辦啊?你還不快向老王爺認錯?」
「行了!別生氣了,孩兒知錯還不行嗎?」李成天一聽,趕緊學乖。
「從今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房中,哪兒也不準去!……童教頭,給我看好他!」
「是,王爺。」一紫衣劍客說道。原來這紫衣劍客就是王府教頭童成。童成答應一聲,把小王爺李成天給拽走了。
「還有你們,一個個不讓他學點兒正經,盡跟著招搖過市!……每個人打二十大板,扣一月響銀!」
「王爺不要啊!可不關我們的事啊!……「
「王爺饒了我吧!我家還有老小等我養活呢!……
「王爺明鑒!可不是小的們帶壞的小王爺……」
這幫人鬼哭狼嚎地跪地求饒。
「拖下去!」
「是。」
「劉正文這傢伙還不按常理出牌,一進城就給您來了這……?」司馬徒捋一捋山羊鬍說。
「他敢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李道氣恨恨地說道。
「王爺無須和鼠輩動氣。等他過府拜訪,留他多住幾日,仔細觀察觀察;若果真不識抬舉,那王爺就不能養虎為患,應儘早除掉。」
「不過,本王不希望他死在我的府中。……」「王爺放心,在下明日就與師弟倫流盯著他。」那黑衣劍客說。
「那就有勞羅教頭了!」
「王爺太客氣了!我師兄弟能得王爺厚愛,為王爺效力,是我等的之幸。」羅一刀卑恭地說道。
「噯?羅教頭才是見外。自打你們進府,本王可沒把你們當外人噢?」
「屬下知道,我兄弟定不負王爺厚愛!」
「好好好,此事交給你們黑鷹雙煞了!」
「尊命。」
「王爺放心,羅一刀袖珍小刀,刀刀斃命。至今為止還沒人能躲過。對付個劉正文還在話下?再說了,汝陽地界如此之大,串過來幾個山賊刺馬,或者是少了個什麼人,王爺您深居府中,又哪裡能盡數知道?啊?……」司馬徒奸詐的笑道。
「哦?……哈哈哈哈!「李道聽了也大笑起來。
所以才有童成攔馬戲弄蘇婉,武會了劉正文。羅一刀遠遠看著,心裡暗想:這劉正文果然不簡單,不僅斷案有速,而且智高一籌。明裡看似勢單力薄,暗地隱藏高。……我得將此事稟告王爺。
李道一聽大怒:「他這是明擺著跟本王過不去。不治治他還得了?」
「此人來到汝陽,遲遲不來拜見王爺,反而大張旗鼓地上街巡查……他這是要敲山震虎啊!逼著王爺有所動作。……」司馬徒尋思著說。
「那王爺就不必理會!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家將王彪說。
「那咱們也不能幹等。一刀認為,他能讓王爺睡不好覺,我們也不能讓他睡得踏實。……」
「羅教頭的意思是……」李道不明白地問。
「給他送份大禮!」
「啊?你還給他送禮?」熊豹不能苟同。
「你傻嗎?當然不能真的送禮。我們還能長他的威風,滅了自己的銳氣?……」童成一旁冷冷笑道。
「那送他什麼?」
「給他送份包叫他夜夜難眠的大禮!……」羅一刀詭笑著把想法告訴大家。
「嗯。是份好禮!……」眾人一聽,一起笑道。
「王爺這事就交給末將去辦吧?」熊豹請命說。
「好,辦得乾淨利索點兒,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們乾的。」
「明白。」所以又有客棧送禮那一幕。
那個自稱鄉紳的人走後,蘇婉和杜若秋才敢出來,看到地上放著一個大禮盒,便打開來看。
「啊?……」直嚇得二人目瞪口呆。杜若秋嚇得兩腿發軟,攤在地下,雙緊緊抱住蘇婉,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姐姐,那是什麼東西啊?」
「不……不知道……」蘇婉臉也嚇白了,許久才敢有再看的勇氣。也許是江湖閱歷吧!她壯了壯膽子,半睜一隻眼,再次往裡看,待她看仔細時,才睜開雙眼,拍了拍杜若秋說:「若秋,別怕,是個豬頭。……」
「豬頭?」杜若秋這才敢睜眼,看了看地上的豬頭,不由罵道:「誰這麼缺德!送禮送這麼一個血糊巴渏的豬頭?」
「噯?相公說,既來什麼之,則什麼安?就是說:人家送來了,不要白不要。正好我們也幾天沒打牙濟了,讓小二拿去洗洗刮刮,然後燉了,給相公他們作夜宵。」蘇婉美滋滋的說。
「你還敢吃?我可不行了,怕是連明天都沒胃口了。」杜若秋邊說邊捂著胸口,一陣噁心。
「瞧你那點膽子?……」
蘇婉嘲笑她說。
劉正文讓蘇婉替他巡街,又大造聲勢。目的確實是想讓王府的人有個響動。所以晚上潛伏在王府院外,探聽動靜。他見一個人拎著個盒子出去,時隔不久又回來。他進去不久,隨後又出來兩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黑古窿咚里,一個說:「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另一個說:「去看看他們什麼反應。沒準早嚇得尿褲了!」……二人捂著嘴竊竊地笑。
「上官,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大人小心。」
劉正文躬身往前移動。
「有人!」這二人十分警,立即散開。
劉正文摸到近前,卻不見了身影。他正在疑惑,背後就寒嗖嗖飛來一劍。劉正文行武出生,也是身敏捷,一聽風聲,忙側身躲開。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敢在王府門前窺探?」又一人指劍喝問。
「是你?」借著微弱的星光,劉正文這才看清此人正是白天交之人「你是王府的人?」
「不錯!江湖人稱『黑鷹雙煞。』」
「你們想怎樣?」劉正文有點緊張。
「今日碰到我兄弟二人,也算你倒霉。死到陰曹地府可別抱怨!」羅一刀陰狠地說道。
「你們敢謀殺欽差?」
「殺的就是欽差!」
「你敢?」劉正文腦火地說道,「你們就不怕皇上追查?」
「天高皇帝遠。再說這裡可是王爺的天下!識相的閉上耳目,投靠王爺;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童成威嚇道。
「師弟,別跟他費話!先滅了他再收拾那巡案。」羅一刀猖狂道。
「哦……我明白了!原來歌謠所訴,句句屬實。你們王爺怕我們查出實據,才多作阻擾,要殺人滅口,先除後患……?」
「太明白的人往往死得更早!」羅一刀陰冷地說。
「城外百姓餓死荒野,汝陽王府卻歌舞昇平。征朝貢、扣災銀,天理不容!若不還百姓一個公道,生又何用?」劉正文義憤填膛,舉劍就刺。
「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兄弟二人了!……上!」二煞揮劍左右刺來。
劉正文心裡明白:白天與童成交已感吃力,現在又添一個羅一刀,強打下去,自己凶多吉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劉正文飛劍走勢,忽地猛一抽劍,高喊一聲:「大人快來助我!」
羅童二人一愣,劉正文趁飛奔而去。
「想跑?……」羅一刀急忙掏出飛刀,打了出去。
劉正文只覺得腿上一麻,但他沒敢停留,拖著這條腿拚命地往前跑。
上官飛聽到喊聲,趕緊過來接應。
童成欲追,被羅一刀攔住,「別追了!顯然有埋伏接應。我的刀見血封喉,諒他也活不過天明。走,回去稟王爺。」
「大人,你沒事吧?」上官飛上前扶住劉正文。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劉正文強撐著身子拉著上官飛躲到一密林深處。
「我好像被飛鏢打中了。」
「什麼?……在哪兒?」上官飛扶他坐下,趕緊查看。就見一葉狀利器斜插在劉正文的腿上,他慌忙割開衣服,就見傷口四周已黑了大片。「啊?是毒鏢!」上官飛大驚失色。忙伸來拔。
此時的劉正文已漸感不支,他吃力地阻止:「不用,來……來不及了。……」
「大人不可亂說。我帶你去醫館。」
「不!你聽我說……」
「大人你說。」
「御賜三寶,……不……不能丟。……」
「我知道。」
「繼續查……查下去……」
「嗯……」上官飛哽咽了。「什麼人乾的?」
「王府……黑……黑鷹雙煞……」
「黑鷹雙煞?」
「上官,……」劉正文費力地抬起來,上官飛一把握住。「大人!……都是我沒用!……」
「我還……還沒來得及……好好……好好補償……婉兒。你要……要照顧……」
「劉兄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們母子的。你先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回家。」上官飛哽住嗓子,連忙點點頭。
劉正文沒再說話,緊握上官飛的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大人!醒醒!你不要睡,我這就帶你回客棧!……劉兄……!」上官飛抱著劉正文悲痛不已。「劉兄,你讓我回去如何向她們交代啊?……」
「咣、咣、咣……」「晃、晃、晃,……」樵樓上更鼓響起,把悲痛中的上官飛驚醒。「不!不能讓大人白死!必須追查下去。……可我人單力薄,如何查下去?如果告訴二位夫人,她們還能安心查案嗎?以大夫人的性情,我定會去王府拚命。……劉兄,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去說啊?……」上官飛抬淚眼,看了看地上的劉正文,「劉兄你與我志趣相投,情同足。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可眼下還需要大夫人幫忙,我知道你捨不得她,希望你不要怪我。可我該如何跟她說呀?……唉!不說就不說。大不了我一個人去跟他們幄旋!……劉兄,等我給你拿身乾淨的衣衫,……」上官飛說著,脫下外衣將劉正文的屍體蓋好又砍下樹枝將他隱藏,這才揣著難過不安的心情回到客棧。
「師爺。你們回來啦?」蘇婉打開門卻只見他一人,忙問:「相公呢?」
「噯?是呀,相公怎麼沒一起回來?」杜若秋也問。
上官飛啞言,看著一雙雙焦灼、期待的眼睛,他強壓心情,暗清清哽住的咽喉,淡淡地說:「你們都沒睡啊?」
「還睡呢?嚇也嚇得睡不著了?」杜若秋余驚未了地說,「也不知誰這麼缺德?送人送了個沒拔毛,還血糊糊的豬頭?」
「豬頭?」上官飛驚道。
「她就是膽子小,有什麼可怕的?送來就吃了唄!……我讓廚房給燉了,正準備給你們當夜宵呢!要不,給師爺你先來一碗?」蘇婉笑嘻嘻的說。
一番話說得上官飛心中五味雜楚。他再也扛不住了,端起桌子上的湯鍋,狠狠地摔在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有一天,你們會變成這鍋豬頭!」
這姐妹倆從來沒見他發過火,一見他這樣嚇壞了,縮在一旁不敢出聲。半響,蘇婉才感覺不對勁,「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上官飛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失控了,一時之間無語以對。
「若秋,你把這裡收拾一下,我出去找相公。」蘇婉越發覺得蹊蹺,邊說邊跑了出去。
「大夫人!回來!……」上官飛嚇壞了,趕忙追了出來。「外面危險,你趕緊回去。」
「你不告訴我實情。我是不會回去的。」蘇婉執拗地說。
「好,我告訴你。大人他……不回來了,讓我回來給他拿身衣服。……」上官飛低頭垂目,撒謊說。
「為什麼?他怎麼的也得回來告訴我們一聲啊?」蘇婉不信。
「夫人。……我……」上官飛看著她飽盡風霜的消廋的臉龐,怎忍心說出口?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能不能別老像個悶葫蘆?」蘇婉急道。
上官飛一看,怕是瞞不住了,只好說:「夫人,請跟我來。」
他把蘇婉帶到樹林,然後「撲通」跪倒:「都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大人!才讓大人遭了不測……」上官飛扒開樹枝說。
「相公?……相公他怎麼啦?」蘇婉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劉正文,又抬頭看著上官飛問。
「大人他……他已經遇害了!……」上官飛沉痛的說。
「什麼?……死了?……」蘇婉一陣眩暈。
「夫人保重!」上官飛趕忙上前扶住。「人死不能復生,請夫人節哀!」
蘇婉緩過神來,一把揪住上官飛,掄起拳頭一通打。「為什麼不帶他回客棧?為什麼不讓他看醫生?你為什麼不救他……?」
「來……來不及了。那飛刀上有巨毒。來不及救治。……」上官飛沒有躲閃,低頭垂淚,任她發泄。
「什麼人乾的?」
「黑鷹雙煞。」
「他們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王府。……」
蘇婉一聽,忽地起身。
「你要幹什麼?」上官飛驚覺。慌忙爬起來攔住。
「讓開!我要給相公報仇!」
「夫人冷靜!大人的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
「那到什麼時候?」
「等我找到有力的證據,先抓住汝陽王,才能找到凶,給大人報仇。」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我看你根本就沒想給他報仇!……行了,不麻煩你了。我自己的仇自己去報!」說罷抽身就走。
「不行!」上官飛張開雙臂攔住她。
「讓開!……上官飛!你敢攔我?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殺?」蘇婉急了。
「是屬下無能,不能保護大人,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上官飛不肯讓開。
「滾開!別以為我不敢!」
「今日你除非殺了我,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那好,我就先殺了你!」蘇婉氣極,發瘋似的抽出防身短劍,猛地刺向上官飛。上官飛疼得一哆嗦,但還是咬牙挺在那裡。
「你為什麼不躲開?……」看到他胸前的血染紅了前襟,蘇婉嚇得趕忙扔掉短劍,獃獃地看著他。
「我答應劉兄,要護你們母子周全。又怎會讓你白白送命?……相信我,報仇的事不是一朝一夕,我們必須有周密的安排。……眼下還是先讓大人入土為安吧!」上官飛顧不得傷痛,用劍為劉正文刨穴。
「相公……」蘇婉伏在劉正文身上,放聲痛哭。
上官飛挖好墓穴,過來拉起蘇婉:「為了給他報仇,我們就先將他葬於此,等剷除了汝陽王,再將他送回故土。」
蘇婉止住哭泣,掏出絹帕為劉正文擦了擦臉上的灰土,黙黙宣誓:相公你等著!看我不殺盡王府惡人?枉為是人!……
兩個人把劉正文的屍體放到墓穴中,覆上土。上官飛又砍下一粗樹枝,削去支岔,磨了磨,再刻上一個「正」字,插在墳前。「為了免生事端,也只能這樣了,先作個標記,日後也好找尋。……」
蘇婉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
「還有,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就是巡案劉正文。有官印、聖旨、上方寶劍這三樣御賜法寶。它有著先斬後奏的特權。若有人問起那日護駕之人,你就說另行公幹了。……」
「我……」蘇婉又泣不成聲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王府一定有動靜。明日定要去趟王府,免得他們生疑?……夫人明日必須擦乾眼淚,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
看蘇婉悲痛欲絕的樣子,上官飛又嘆了口氣說:「算了!明天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你好好調整一下,要不然非但報不了仇,我們幾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汝陽。」
「啊?……」蘇婉驚得慌忙擦了擦模糊的淚眼,惶恐地看著上官飛。當她看到上官飛的胸前還在滴血,卻仍然不間斷地交代自己時,心裡十分內疚。「快別說了!趕快去醫館治傷!……」
「一點小傷,不礙事。我出門的時候,自備點兒金創葯回去敷上就沒事了。」
「那還不快點兒回去?」
「好。」二人跪地給劉正文又磕了幾個頭,然後才暗然離去。
他們回到客棧,已是三更時分,眾人皆已睡去。上官飛回到自己房中,找出藥膏,見蘇婉站在那裡不安地看著自己,忙說:「夫人快回房吧!免得讓二夫人知道了。大人的事暫且別讓她知道,以防節外生枝。」
「又能瞞得了多久呢?……」蘇婉惆悵地說。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上官飛也嘆了口氣說。
「你……真的不用幫忙嗎?」
「不用!你還有多大的力氣?最多也就刮破點兒皮,沒事的,走吧!」上官飛怕她自責,強作輕鬆地安慰道。
「那……我回房了。」蘇婉走了,上官飛趕緊關上房門,脫下衣服、清洗傷口。傷雖不重,卻也是半尺多長的口子。上官飛咧著嘴,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傷口纏好,然後無力地倒在床上,思量著明日可能出現的種種。……
蘇婉的開門聲把杜若秋驚醒,「姐姐,相公呢?是不是真出什麼事了?……我剛才還夢到他了。……」
「沒事,你繼續睡吧!」蘇婉一陣揪心,啞著嗓子說。
「姐姐,你嗓子怎麼啦?」
「可能是受涼了,……」蘇婉慫了一下鼻子又說,「寶兒他……沒鬧你吧?」
「沒有。寶兒今晚睡得特別香!」
「是嘛?……那以後我出去辦案,寶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什麼話?……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我又沒你那本事。以後你裝你的巡案,寶兒就交給我。」杜若秋爽快地說。
「謝謝!……你以後就叫我大人或者相公,我就叫你夫人或名子,讓寶兒叫我爹、稱呼你為『娘』……」
「為什麼?」杜若秋奇怪道。
「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這麼多廢話?以後相公的事你少打聽!」蘇婉就快崩潰了,她對杜若秋大聲吼道。
「噢。懂了。……今天這是怎麼啦?一個個都這麼凶,跟吃了火藥似的。……」杜若秋撅著嘴,小聲嘟囔。轉而又明白什麼似的,笑道:「姐姐,是不是以後我們就以夫妻相稱?讓他們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巡案?……如此,奴家就伺候相公寬衣。……」杜若秋俏皮地笑著去替蘇婉解衣。蘇婉躲開她,卻又不忍心責備,只有在心裡暗暗埋怨:如果你知道相公沒了,又如何能笑得出來?……
天亮了,上官飛趕緊起身,換了套衣衫,把血衣一裹,扔進茅坑。然後來到蘇婉房前。
蘇婉這一夜又如何能睡?劉正文的死狀,分分秒秒纏繞在心頭,仇恨_佔據她整個身軀。所以一聽到響動,馬上開門出來。當她看到上官飛,不由心裡一酸:為了相公和我們這一家子人,他竟如此不顧自身安危?寧可自己受傷也要阻止我。看他嘴唇乾裂、面色發黃,一是失血過多、傷痛所至。我若再不替他考慮,聽他安排、壞他計劃的話,就真的太對不起他了!……
上官飛看到她心中也很內疚:為了給大人報仇,也只能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風口浪尖上煎熬。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對殺夫仇人,叫她如何去承受?……
「師爺,……」
「啊,……」
「我……準備好了。」
「你……真的準備好了?……」
「嗯。真的想好了。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蘇婉雖面無表情,卻目光堅定。
她都有如此強大而堅毅的決心?上官飛!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看著她,上官飛更加堅定了信念。「好。過來跟我學一下王者術語,和官場的恭維論談。我們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你要速記。」
「好。」
「二夫人也來學一下。」
「哎。」……
這一夜,王府也未平靜。李道聽了羅一刀他們的稟告,急道:「你們倆號稱『黑鷹雙煞』,怎麼就讓他給跑了?」
「王爺息怒,那人已中師兄飛刀,跑不了。」童成趕忙說。
「我的飛刀上塗有西域罕見的毒藥,至今也沒能配到解藥,所以中我飛刀者無一生還。請王爺放心,他斷然活不到明天。」羅一刀也解釋說。
「你們可看清是何人?」
「看清了。就是白天與我交之人。」
「嗯,除了他,倒也削去了劉正文的一臂。」李道想了想又說:「沒被人看見吧?」
「這倒沒有。天那麼黑,人又離得那麼遠。我們就是怕被人看見,所以沒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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