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自刺劍,殤別離,是選擇?
「我不是容兒,我是乙桪,是乙桪,你明白嗎?」
我說得很冷然,強調我是乙桪很用力,就是想告訴他,我並不是當初的高昭容了。我要讓他知道,他眼前的女子不值得他來用心,因為我是江湖上公認的魔女。是朝廷追擊的對象,怎能讓他一個國君前來尋我。
「朕知道,朕要的就是你。」他的聲音很急促,眼裡滿是期盼和得來不易一般,讓人無法反駁他的話。
「跟朕回宮可好?」
「不,皇上,我已經不是你的容貴妃了,請你放了我,我和你不再有任何的牽連,請你不要再來尋我!你的容貴妃已經死在了黎陽,她已經死了。」
我眉冷目冷聲冷語冷,字字如寒鏃,盡數釘在了拓跋宏心版之上。
我寒冷的冰顏對著他,他嘴角抽搐著,剛才那般見到我的喜悅之色全然褪去,眼神里沉下冷意,「為何要這般對朕,為何?容兒——」
青峰門大殿前此時寂靜的只有風聲,沒人敢多一句言語,都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和拓跋宏。
我抽出手中的青冥劍,恭懿身後的護衛以為我想對拓跋宏不利,同時都將手中的佩劍抽出劍鞘,恍如即將有場大戰一般,做好了警惕。
見我將劍把往拓跋宏的手上一遞,他們才沒動,但依舊警惕地看著我。
我強將劍硬塞在拓跋宏的手上,就這麼站在他的面前,再次冷漠淡然的道,「你殺了我吧,不然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
拓跋宏垂目,身體在抖,手在發顫,被我的話應該是氣得不輕。可就算我怎麼對他說出這般決裂一般的話,他還是再次抬起眸來看著我,「容兒,到朕身邊來,朕不計較你的所有,你還是朕的容貴妃。」
「皇上,你的心裡真的不計較嗎,不計較我欺騙你我死了嗎,不計較我和白銳一起離開嗎,這些時日我都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計較嗎?」
拓跋宏嘴唇依舊在顫抖,拿劍的手在發抖,不可信的看著我。
「你真的能再次願意接受這樣一個貴妃嗎——」
「別在說了——」他輕怒,眼眸里早已經溢出淚水。
「你心不甘就殺了我——」
「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他狂怒一句,將手中青冥劍突然指向我的胸口。
「皇上——」高顯詫異的驚叫一聲。
思君更是朝我走近幾步,我對思君擺了下手,思君這才沒再動。
我若置生於度外般面無表情的盯著拓跋宏,抬起手來,握住青冥劍柄,將劍尖對準自己胸口,還走近了一步,直接讓劍尖抵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死了就真的完全屬於你了,還是你的容貴妃,你就殺了我吧。」
時間如停頓了一般,所有人都大氣不出一聲,甚至連拓跋宏都僵硬著神情看著我。我知道他下不手,他根本就不會要我的命。
可我明白,我對不起他,如果沒有蕭景棲,沒有我和他的過去,沒有再次活過來又一起的一幕幕,或許我真的會留在拓跋宏的身邊。
可我真選擇一個,必定會負了另一個,這個人我不想是蕭景棲。
素衣欠了他,我不想再欠他。我的腦海里再次出現琢嚙的死,素衣痛苦絕望選擇跳崖而亡,那般痛苦我一直在心中體會。
心一直在痛,痛得我放不下蕭景棲。我已經不知是自己在痛,還是素衣在痛。
可如果真要三個人從百年前糾纏到現在,沒完沒了,不如就讓我死,我死了就不再想這麼多了。
我的手一用力,青冥劍頓時刺進了我的胸膛。
「姐——」
我聽到高顯的驚呼。
「桪姨——」
思君在輕喊。
「乙門主——」
游然在顫抖。
還有更多的聲音,但拓跋宏傻愣一般呆住了,被眼前的一幕給怔得僵了神。
可就在我看著拓跋宏輕笑中迎著風掉下淚水時,突然我感覺到一隻手腕將我的腰一把摟住,隨即輕旋起身體。
我的整個人被帶到空中,我看到了那半塊銀絲面具。他深邃的雙眸盯著我,或許被我的行為給嚇到了一般,神情緊張驚慌。
「蕭景棲——」我訝然的輕叫著他的名字。
在我側過頭朝下淡望一眼時,我看到了拓跋宏手中青冥劍已經跌落在地上,劍尖上的血跡是那麼的亮眼。他定住了一般,呆在原地,一聲不吭,也沒朝空中來望我一眼。
我的意識模糊起來,終於不知接下來青峰門會慌成怎樣,也不知蕭景棲能否將我帶離開。
在我暈倒前,我還在對拓跋宏說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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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
有人在喊我,我回頭,是琢嚙,他在朝我走來。我甜蜜的對他笑著,看著他一步步的走近我。
我的父母同意了咱倆在一塊,明日我們就啟程去見我父母可好?
好。我應著他,負在他的懷裡。
他摟抱著我,我們相依偎著,他摸著我腹部,我知道他在摸我們的孩子。是想告訴孩子,就要見到外祖母父母了。
我們天亮就啟程,馬車一直在趕,來到一處景色幽美的田園村落。
琢嚙告訴我,這就是他家,是他父母家,是他的故鄉。
可從進這村落里,我見到了不少投來詫異的目光,很不歡迎我一般。可琢嚙偏偏讓我陪著他走進村裡,而不是馬車直接到他家。
我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可他卻告訴我,想讓村裡的人都知道他琢嚙有夫人了,還是個美人。
他的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我也只好隨著他。可他的父母看見我有些不待見一般,我甚至能看到一個女子的眼神一直瞅著我,對我不順眼。
我以為是自己穿得太素,或許又是自己太窮,讓他們看不起一般。可琢嚙的父母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說竟然我懷孕了,那麼就成親吧。
酒席之上,我看到琢嚙在一杯杯敬親戚朋友的酒,他依然很興奮,可我卻再一次感覺到那個女子透來不善意的目光。
我在不經意看到她時,她朝我走了過來,我不認識她,但還是很有禮儀的笑笑。
新夫人懷的真是琢嚙哥的孩子?她在跟我說話。
我很愣神,我懷的不是琢嚙的,那還會有誰?
姑娘真會說笑,素衣懷的當然是琢嚙的孩子。我對那女子淺笑著,覺得她的話很不可理喻。
女子突然諷刺一笑,冷冷的對我說,可我還知道新夫人與司馬曜不清不楚。
司馬曜,我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僵硬著神情。
素衣——
有人在喊我。
誰在喊我。
我突然醒來,從夢中驚醒,我頓時感覺到胸口在痛。我輕輕的呻吟一聲,才記起自己讓青冥劍刺進了胸膛。
「桪兒,你醒了。」床榻邊蕭景棲在跟我說話。他原來就坐在我的床沿邊,一直在守著我。
我想起來,他忙阻止我,「你的傷口才止住血,不易動。」
我沒再動,就這麼盯著他,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看著他透紅的雙眼。
「你不是在齊國,怎麼到這來了?」我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出現在大魏的境土。
「荊州處理完了,我馬不停碲的趕來見你,如再晚點來,你是不是要殺了自己。」他握緊著的手,深邃的眸里全是自責與擔心。
我溫婉一笑,「沒事的。」
「還沒事,差點就——」他說下去了。
我看了眼房內,問道他,「我們這是在哪?」
他這才淡淡一笑,「放心,拓跋宏一時找不到這裡來,這很偏避,深山處一戶樵夫家。」
我莞爾一笑,「這就好。」
「桪兒,你不應該見他,不應該出面讓他知道你還活著。」
「就算我不見他,他也知道我還活著。你會不清楚?」
蕭景棲沒再多語,他能不清楚,在神農大殿如此出現,讓這麼多人見到了我,見到了我用七玄琴殺敵,我的千指女魔的身份已經再次掀起了風浪。
從那日起,在齊魏兩國已經成了熱話,還會有誰不知。
可我的這一番行為可曾後悔?
拓跋宏又怎樣?
「我想再睡會兒。」我輕閉眼,不想再說話,只想讓自己清靜,我的腦海夠亂,亂得我已經不知自己每做一件事是對是錯。
我聽到他腳步聲走了出去,還將門帶關。我也不想去猜蕭景棲在想什麼,或是認為什麼,我都不願再去想。
我的頭暈沉得很,迷糊中,我好像看到了崔師伯,他在朝我笑,在流霜水榭的門口廊下,看著我在桪樹下耍劍。我笑盈盈的對崔師伯說,「這是桪兒師傅教的一套劍術,師伯看看桪兒耍得對么。」
「嗯,」崔師伯點頭,「可還行,就是力度太弱了點,還要多運點力氣。」
我扁嘴一笑,「桪兒才多大年紀,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啊,師伯。」
「來來來,師傅教桪兒怎麼運力。」
「好啊。」我拍著手高興得很。
「師傅,景棲才是你的徒弟。」
我頑皮的瞪了眼蕭景棲,吐了舌頭,「師伯喜歡的是桪兒。」
院中的桪樹上飛來無數只鳥兒,蕭景棲抬頭看著,滿臉的疑惑,他問道師伯,「為何每次桪兒一來,這鳥兒都會飛來,旋在空中,這是為何啊,師傅。」
「鳥兒喜歡我唄,就像師伯喜歡桪兒一樣。」我得意著。
可我見崔師伯靜靜地看著鳥兒,似憂鬱,又似游神,他每次看過鳥兒后都會靜看我很久。我不明白師伯的眼神,不明白他異樣的表情。
崔師伯總是會在這番情景后對我說一句,「桪兒以後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