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老同學
這會兒我心裡頭正毛躁呢,聽見趙龍賤兮兮興奮的聲音,下意識沒好氣的甩了一句,「愛誰誰啊,指不定那個小娘們呢……」
「操你大爺,跟你說正經的呢!」趙龍漸漸降低了聲音,有點正經兒的樣兒,「我碰見吳昱樺那小子了,人現在在分局吃公糧呢!」
我一愣,猛嘬了口煙驚訝的問趙龍,「你說誰?吳昱樺?」
吳昱樺以前在上學那會兒,完全就是趙龍的金牌小弟,還有個叫二晨的。倆人整天跟在趙龍屁股後邊,經常巴結趙龍,每回趙龍跟人磕架都有這倆小子的身影,後來趙龍輟學,漸漸跟這倆人聯繫的就少了。
可聯繫雖然少了,畢竟都是一個縣城的,沒想到今天就讓趙龍給碰見了。
就是我挺吃驚的,吳昱樺竟然在分局吃上了皇糧。
想想當初那會兒,在看看現在。我自嘲的搖搖頭苦笑了起來……
趙龍說,既然碰見了就免不了喝一頓。高低以前也是「哥們」不能說不聯繫了就裝不認識,以前那會兒說的多好,不管以後誰輝煌了,也不能忘了小哥幾個。
在趙龍罵罵咧咧的「邀請」下,我洗了把臉跟雯姐說了聲我回去複習,然後才去找趙龍說的那個燒烤攤。
走出醫院時候,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挺難受。自從我跟雯姐生活在一塊后這麼多年,我沒有說過一句謊話,每天就知道學習,學習……
可自從最近以來,我竟然三番兩次的說起了瞎話。尤其是我說回家複習,雯姐總會露出無比欣慰的笑容,我難受、內疚,是我辜負了雯姐。
曾幾何時,我也想過心無雜念的好好學習。只不過現在社會太操蛋,變著法的欺負沒錢沒權沒勢的窮人,尤其雯姐這種心地善良的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根本很難立足。
我也沒有給自己找任何的借口。這條路是自己選擇的,我沒有想過自己以後會怎麼怎麼樣,我的初衷只有一個,雯姐不能被欺負。
邊走邊感慨,本來二十分鐘的路我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
等著到了趙龍跟我說的燒烤攤,我老遠就看見一張桌子前邊坐著三個人。趙龍仰著脖,一口一杯啤酒,喝的瀟洒、痛快。
而另外兩個,分別就是吳昱樺跟二晨。
看到二晨,我就知道肯定是吳昱樺喊來的,看樣子倆人還一直保持著聯繫。只不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三個人坐在一起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趙龍光著膀子,胸前後背紋著一條過肩龍,說話就跟扯著嗓子喊似的,渾身上下一股子流里流氣的痞子味兒。
而吳昱樺,穿著一身阿迪的休閑裝。雖說這小子吃上了公家飯,身上那股子跟著趙龍學的痞子味兒依舊十足。只不過吳昱樺現在一看就是那種人精的感覺,跟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官腔十足。
至於二晨,以前跟吳昱樺、趙龍也算是難兄難弟。趙龍現在混的挺慘,跑黑車,吳昱樺吃皇糧。那二晨,我就看見他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跟他那原本小白臉的形象一點都不搭,我估摸著二晨應該是剛從工地上回來。
我走到邊上先是打了聲招呼,接著趙龍搬個凳子遞給我,讓我坐在他邊上。
趙龍不傻,讓我坐在他邊上很顯然是打心眼裡跟我關係鐵。我沒吱聲,坐下后直接吹了瓶啤酒,說哥幾個,我來晚了自罰一瓶哈!
趙龍大大咧咧的瞪了我一眼,抻著脖子撇撇嘴說,「受什麼刺激了你?」
我淡淡一笑說,「沒有啊!不就喝瓶酒么?」
瞅著我一臉淡定,趙龍吸了吸鼻子,伸手摸著後腦勺笑罵道,「少來你,咱哥倆多少年了,你啥酒量哥心裡沒逼數啊?」
我乾笑一聲,也沒搭理趙龍。端著酒杯就找吳昱樺跟二晨喝酒,吳昱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小眼睛眯起來有點小老闆的意思。
倒是二晨子,賊拉熱情的跟我喝酒,還跟我扯了扯上學哪會。說以前跟著趙龍玩的時候就知道我,我跟趙龍是鐵哥們,只不過是個好學生,不經常跟他們走動啥的。
二晨子一邊說一邊感慨,「時間過的真他媽快,現在想想還是以前那會兒好,無憂無慮的,看誰不爽就磕誰!」
趙龍一聽這話,眼珠子直接瞪起來罵了句「操」接著又說,「現在老子也是看誰不爽就磕誰,幹嘛非得以前?」
趙龍說罷話,邊上的吳昱樺嗤嗤的笑了兩聲,還在邊上勸趙龍以後別那麼衝動,現在動手打個架啥的都得是花錢,沒錢沒關係誰敢打架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吳昱樺說的是沒錯,現在這狗幾把社會幹啥都得是錢,沒錢連人都打不起。隨便打兩拳起碼得賠上千塊錢,不像以前哪會,花幾塊錢上個葯就得了。
趙龍他們三個在邊上喝的不少,我沒怎麼喝,就一直看著。越看心越涼,如果非要划拉開的話,趙龍跟二晨子是一類人,現在的吳昱樺,已經比我們高了好幾個檔次了。
俗話說,人窮志短,就愛老想以前,隨隨便便就感慨,還是以前的時候怎麼怎麼好。
而那些有錢人,混的好的人就不會說以前好。畢竟,人家眼界高了,社會在進步,享受的也多了。現在好多東西都是在以前那會兒享受不到的!
一頓酒足足喝了三個多小時,趙龍平日喝白酒就是一斤的量,這次只喝啤酒,居然都有點大舌頭。
我也沒數三人喝了多少,反正滿地的酒瓶。二晨子走路也有點搖晃,只有吳昱樺沒事,喝的其實也不比趙龍少,只是看起來連眼神都不飄。
我心中不禁感慨一聲,看來這吳昱樺這幾年沒少應付酒場。
等到趙龍結了帳,三人互相留了電話。吳昱樺臨走時還笑了笑說了句客套話,「龍,有啥事在聯繫吧!」
我盯著吳昱樺看了幾眼,以前還喊龍哥,現在直接喊龍。這就是身份的差距,在這個社會上唯一不會變的就是時間和金錢。
一場酒喝下來,我也是感觸頗多,也可能是最近接觸的事兒讓我有點糟心。
相比之下二晨子還是跟趙龍挺鐵的,或許是倆人目前的處境都差不多的原因。但好歹怎麼說,我也是挺久沒見趙龍這麼開心過了。
看他們都喝了不少,除了吳昱樺打車走了,我本打算也打車先送二晨子再送趙龍的,可二晨子聽我提到「家」頓時眼眶子就紅了。
苦笑著看了我跟趙龍一眼,二晨子微微泛著淚花說,「我沒家了,我爸媽離婚了,誰都覺得我是累贅,現在我自個一個人過呢。」
正說著,二晨子的手機突然響了。我看他的手機還是個用了好幾年的手機,屏幕都裂的快看不清字了還在用。
看到來電名字,二晨眼神有點慌,還故意往邊上走了走才接了電話。結果剛接沒兩句,電話那頭就咆哮起來,說什麼再不還錢,就乾折他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