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銀面具
?85_85377小心收起了心裡頭的那份怨恨,墨卿硯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吧。」
「三姐,你是不願意同我們一起去么?」六娘皺了下眉頭,有些委屈地看著墨卿硯。
「你邀請她做什麼?」四娘冷哼,「膽小鬼一個,自從那年出事,她哪一年再同我們一起出去賞過燈?真是沒得自討無趣。」
「是,我膽小。」墨卿硯坦然承認道,「四妹六妹可也要小心了,我好歹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三哥至今還沒被找到。」
這話讓兩個小姑娘臉色一變。三年前的元宵,墨卿硯出事,如果不是遇到了謹言,她早就被人拐了;兩年前的元宵,三郎墨卿禮在人群中走散,至今還沒找到下落。也因為這個,去年元宵墨府沒準許小輩們出門,大家憋了足足一年,就指望著今天呢。
四娘漲紅了臉:「誰跟你倆似的那麼沒用,好端端的會走丟了人。」
「是嘛?」墨卿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會在府里祈禱著兩位妹妹不出事的。」
說完也不管兩人是什麼臉色,拉著丫鬟就走了。
春菊聽得稀里糊塗,有心問一問,又被霜月給攔住了,對著她搖搖頭。春菊一肚子的好奇心,偏偏又不能問,嘟著嘴不開心地跟在墨卿硯身後。
出門的馬車已經備好,趕車的車夫很年輕,一見到墨卿硯等人來了立馬眼睛一亮,卻是盯著墨卿硯身後的春菊的。更準確的說,是盯著春菊胸前的兩朵霸王花。
車夫偷看春菊,春菊心裡得意,在上車時有意甩了甩胸前的霸王花,只看得車夫眼睛都直了,這才妖媚一笑鑽進車廂里去了。
「你又耍壞了。」霜月壓著嗓子數落春菊。
春菊笑嘻嘻毫不在意:「好玩嘛。」
「到外面去可別這樣,沒得敗壞了小姐的名聲。」
春菊立刻正了臉色:「我有分寸。」
自從三年前出事,墨卿硯就提出要學武,先是蔣氏和身邊一些會功夫的丫鬟婆子教她,後來由於墨府地形限制,又把她送到了侯府去磨練。墨卿硯每隔兩天就要上一趟侯府,刀槍劍弓,無所不學,有時候還跟著元娘去馬場騎馬,去圍場射獵。
完成了一上午的功課,蔣家姑娘蔣清提著鞭子湊了過來:「下午去我那?」
墨卿硯搖頭:「我還有事要做,改日吧。」
蔣清是墨卿硯的表妹,本想再撒撒嬌,看墨卿硯臉上是抱歉的神色,翹了下嘴也就放過她了。三年前的事情她也知曉,知道今晚墨卿硯八成是不會去逛街的,也不強求。她說:「後日你可得去我屋裡坐坐,我還有好東西要給你看呢。」
「好,就這麼說定了。」只要不是今日,墨卿硯沒有不答應的。
「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出了侯府,好奇心滿滿的春菊又問道。
「去順音寺。」
今日是節日,上山燒香的人並不少,墨卿硯進了大殿,只見兩邊都是來上香祈福的百姓。她也在蒲團上跪了跪,虔誠地磕了個頭,燒了三柱香,這才起身走向大殿一旁的小沙彌。
「小師傅,信女曾在貴寺求過一座長生牌並寄放在這裡,不知可否領我去看一看?」
對於這樣的要求,小沙彌自然沒有不許的:「女施主請。」
穿過大殿,又過了一個庭院,墨卿硯等人這才來到後頭一個偏殿中。這裡按照名字密密麻麻擺放了許許多多的長生牌,都是信男信女們為恩公求的,有為在世的恩人祈求安康順遂的,也有為過世的恩人祈求佛祖加持早日去往西天極樂的。
墨卿硯讓人請來了謹言的長生牌,跪地三拜,再次起身時眼裡已經充滿了冰涼的淚水。她還好好活著,但是救命恩人已經與她天人永隔,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長什麼模樣,唯有那雙入水的眸子一直印刻在她心上。
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沒心沒肺的春菊也知道不好插話,沉默地看著墨卿硯讓小沙彌重新收起了牌位。
「女施主不把牌位請回去嗎?」這小沙彌年齡也不大,有些沉不住氣地問道。
墨卿硯搖頭:「不必了,每年來一趟便是了。」府里總是擺個牌位,其他人不會樂意的。
墨卿硯跟隨著小沙彌出了偏殿,才走沒多遠,旁邊一個廂房中出來了兩道人影,一人坐在輪椅上,另一人在後面推著,兩人均看著墨卿硯的背影出神。
「少爺,小的打賭,剛才那位小姐是忠信侯蔣家的姑娘。」
「哦?你見過蔣家姑娘?」
「小的當然沒見過蔣家姑娘,但是小的知道這滿京城也只有蔣家姑娘會在腰間掛著把刀誒。」
「行了,你再大聲小心人家拿著刀子來捅你。」
「好端端的人家捅小的做啥?」
「因為你話太多了。還不快走?小爺我要去花風樓。」
「少爺,您還去花風樓哪?上回那姐姐不過是想摸一下您的臉蛋香個嘴兒,您就嚇得掀了桌子……」
「有這回事嗎?小爺我怎麼不記得了?小爺明明就是那個風流那個倜儻,怎麼……怎麼會做出掀桌這麼沒品位的事呢?肯定是你記錯了!」
「是是是,少爺您說的是。少爺風流少爺倜儻少爺英俊少爺瀟洒,少爺……」
「嗯?怎麼不說了?」
「少爺,下雪了……」
「小姐,下雪了呢。」春菊興奮地掀開了馬車的窗帘,回頭喊道。
「是啊,下雪了。」墨卿硯透過春菊拉開的空隙朝外望去,臉上也蕩漾起一絲微笑,「這樣的日子,酒肆里的掌柜們該高興壞了。」
燈會照舊,煙火照舊,但是酒樓的生意會因為這場雪變得更加紅火。想到那兩個要俏要乾淨的妹妹,墨卿硯輕聲一笑,那兩個人可不會樂意在雪裡面玩耍的。
「喲,三小姐回來了啊。」剛回到府里,墨卿硯就撞見最不想見到的人。
墨卿硯對說話的人不理不睬,倒是對她旁邊的人伏了下身:「爹爹。」
「嗯。」墨長風臉上看不出笑容,對著墨卿硯的眼神里甚至有些厭棄,「聽說你今日不願出門,那就好好待在屋子裡哪也別去。」
這就是她的親爹,當年的俊俏探花郎,如今的翰林院侍講。
墨卿硯收起那虛偽的尊敬,迎面看向一臉得意的柳姨娘:「爹爹說的是,三娘會待在屋子裡祈求眾人平安回家。姨娘可要好好看緊了四妹和六妹,她們貪玩,慣會亂跑的,可不是每個人都有三娘的福氣可以出了事還好好的回來。」橫豎為了府里姑娘們的名聲,也沒人敢把墨卿硯當年出過事的事情到處亂傳,不過家裡說說,還能給柳姨娘添添堵。
柳姨娘笑容一僵,看了墨卿硯好一會兒,這才回話:「多謝三小姐提醒。」
「我們走。」墨長風不願意看見這個女兒,握緊了柳姨娘的手便走。
墨卿硯沉默地看著兩人離去,眼裡的小火苗在燃燒。總有一天,她會想辦法趕走這個柳姨娘!
到了晚上,一家人都出去了,唯獨留了墨卿硯和年齡還小的七娘墨卿文在府里。墨卿硯把墨卿文叫到自己屋子裡,為她念話本上的故事。
「三小姐念得真好聽,文娘可喜歡了。」七娘的生母雲姨娘停下手中的針線誇道。
墨卿硯摸了摸七娘熟睡的臉,對她說:「比不上二姐。」二娘墨卿琴,是這府里最有才華的一位姑娘,詩詞歌賦均有涉獵,還拜了一位頗受聖上喜愛的宮廷樂師為師。二娘與七娘,都是雲姨娘所出。
墨卿硯就著燭光看向安靜的雲姨娘,一身湖碧色裙襖將她襯得恬靜淡雅,倒真是個難得的美人,無怪乎這府里除了柳姨娘,就只有她能生下兩個孩子,可惜都是女孩。
「姨娘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墨卿硯心疼雲姨娘這麼暗的光線還要縫補衣裳。
「那就多謝三小姐關心了。」想著外出的人也該回來了,雲姨娘也不堅持,收了針線,吩咐奶娘將熟睡的七娘一起抱回去。
雪越來越大,墨卿硯估摸著今日大伙兒會提早回來,果然不多久,就有人回府了。首先回來的人是最早出門的元娘。聽著院子里有動靜,墨卿硯推開門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見元娘那身火紅的胡服在白雪中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耀眼。
「大姐回來了?」
「是啊,雪越來越大了,怕是一會兒不好走路,就先回來了。」
「今日玩得怎麼樣?」
元娘滿不在乎地甩了個頭:「贏了。」
墨卿硯嘴巴立刻成了「哦」型,還不忘拍拍元娘的馬屁,元娘面上高冷,內心卻是得意的,走上前點了點墨卿硯的額頭:「你也好好練,回頭我們姐妹倆再去馬場較勁一番。」
「好。」
姐妹倆站在門口說了會兒話,突然院中那棵大樹上傳來輕微的響動。
「什麼人?!」姐妹倆同時回頭,一個抽出腰間的太刀沖向了樹榦,在樹上一蹬就輕盈地上了樹。另一個手向後一伸,迅速地將還未放下的弓箭取出,三兩下就裝好了箭矢,滿弓待發。
樹上的人顯然沒想到姐妹倆反應這麼快,急速漂移,從樹上一躍到了屋頂上。
墨卿硯大驚,沒想到潛伏到墨府里的竟然有兩人,此時兩個黑影分散開來,她也沒有分.身術,只能一咬牙認定了其中一人追過去。元娘的功夫相對她來說只強不弱,並不需要她擔心。
那人很快就跳出了墨府,沿著街邊的屋頂飛檐行走。墨卿硯一身輕巧,冒著越來越大的雪花急速跟行,卻眼睜睜看著那人越跑越遠。
該死!墨卿硯暗罵一聲。
就在這時,那個黑影突然間停下了腳步,還轉過了頭來,露出了那張之前未曾看清的臉。墨卿硯雙眸倏然睜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一個不留神從屋頂上栽了下去。
好在她下落時極力穩住了身形,這才能安全著地,只是在想再追上那人卻是不可能了。對方只是默默看了墨卿硯一眼,隨後縱身一躍,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墨卿硯傻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屋頂,直到春菊找來,她都沒能緩過神來。
銀色面具,為何那人會帶著銀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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