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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的攻勢攜帶著蘇離的憤怒和無奈，他似乎是要通過這樣的攻擊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呢？

將一切和原無爭的天命相關的東西抹去，屬於這個男人必將繼承的天命，也會隨之抹去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但為什麼自己還要堅持做這些無意義的掙扎？

因為人生苦短啊。

凡人如何？修仙者又如何？

苦短二字，說的都是快樂日子。

縱使擁有漫長的壽命，但那又能怎樣呢？

無法和牽挂的人待在一起，再多的光陰也不過是虛度而已。

若真按照寄無塵的意思，放棄前塵往事，放棄感情羈絆，那蘇離和原無爭的交集，與他們存在的時間的總量相比，就宛若兩條無限延伸的直線，僅僅在某一點交錯過，然後又頭也不回的彼此奔向不同的終點，再不相見。

「你不能剝奪我的快樂。」

蘇離沉聲說。

「仙者做事，不求無愧天地，無愧百姓，只求心中通達，滿足慾望。」

這是他應該有的模樣，也是他自始至終和原無爭不相同的一點——穿梭無數世界完成任務的自己，對當下所處的環境很難產生認同感。

蘇離做事，第一順位想到的永遠是自己，不是道長那般負擔在肩上的沉重牽挂。

「若寄無塵的死，能讓仙者看到蒼生的無奈，能讓仙者看到我被命運玩弄的無奈——」

盲眼少年無所畏懼的直面死亡，說：

「那我願意！」

無數輪迴，早就磨滅了寄無塵對人間的眷戀。

除了妹妹，他沒有別的牽挂。

而自己的存在，巧是造成妹妹痛苦的根源。

如此……倒不如用死來解開先人遺願變成的枷鎖。

雖然他永遠洗不清身上的無盡罪惡，但這樣也是一種解脫。

「仙者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蘇離指尖凝聚起一道光。

那是力量壓縮到了極致之後的展現。

「你算什麼東西？你的死，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覺悟？」

嘲諷的笑容掛在嘴角。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突然。

「哥哥！」

凄厲哀楚的叫聲從亂山崩石中傳來。

一個嬌小的身影，血淋淋的捧著巨大的肚子，跌跌撞撞的踩著灰塵。

「不要死——」

寄求瑕腳下是淅淅瀝瀝的水痕。

「我……我們的孩子馬上就出生了，有了他的身體，你就會沒事……」

羊水濕透了早已臟污的襯裙。

少女很美，仍舊是蘇離記憶中的模樣，單純，乾淨，又澄澈。

即使名字里有求瑕二字，即使經歷過那麼多悲慘的苦難，她仍舊無瑕，求瑕，卻不得。

「你不應該在這裡。」

寄求瑕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他在施法之前設下了屏蔽結界，就連原無爭都沒發現此處的山河震蕩，更何況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難道——

「寄無塵，你本事不小啊！」

仙者的指尖距離盲眼少年的腦門僅有一毫只差。

「讓寄求瑕頂著破了羊水的肚子一路跟你到這兒？賤人！你在逼我，逼我看在她可憐的份上，放你一條生路！」

「不……」

寄無塵搖頭。

不是這樣的。

一種傷害和欺騙重複了多次，已經是極端殘酷的殘忍。

他怎麼捨得再傷害自己的妹妹？

「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躺在床上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