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計無返顧

溫室殿內，蕭青雲眉頭緊鎖，聲音里止不住的怒氣：「此役本應萬無一失，你們難道不知走失了他，意味著什麼？明日閉宮一日就一定能找到他？若是不能呢？這興樂宮就因為他謝維寧一個不朝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宮外眾臣會怎麼說？吳未你這個衛尉卿還怎麼自處？」

現在蕭青雲腳下跪著的不僅有吳未和邱少澤，就連成王沈容止都跪在他面前。他煩躁的看著三人，擰著眉訓了一聲：「跪著有什麼用？還不起來！」三人聞言都起了身。三人中，吳未明面上的壓力最大，但實際上，冷麵的邱少澤才是那個那個急得額頭帶汗之人。

蕭青雲沉聲命令：「今夜繼續搜捕。明日照常開宮門，盯緊一些。宮內由吳未負責，宮外邱少澤來查，務必要將他抓回來。」

「北軍那邊…」儘管不易，邱少澤還得多問一句。

「北軍里的虎賁一衛均不要用，其他的則和南軍混行。你拿我的手諭去，若是馮參敢有二話，讓嚴沖直接帶他來見我。一切以搜捕謝維寧為上，你不必分心他事。還有，特別注意馮參、洪敬侯府和定王的動向。吳未，宮內你同樣要看好龐素梅。」蕭青雲一邊回到案邊奮筆疾書，一邊出聲吩咐邱少澤和吳未。

邱少澤和吳未齊聲答了諾。蕭青雲將匆忙寫就的手書交給邱少澤，又出言叮囑二人：「現在阿狸既然知道咱們走失了謝維寧，她應該同樣在想法子找他。若是她先得手，謝維寧怕是又要脫鉤了。所以，你們必須要搶先一步。阿狸若為難你們，不要與她硬爭，立時送消息給我就是。」

蕭青雲讓邱少澤先走，主持搜捕大局，然後對吳未說：「你將阿狸與你的對話給容止複述一次。」吳未聞言紅著臉將在宣德殿偏殿內的情景一五一十道了出來。

等吳未都講完，蕭青雲看向沈容止：「你覺得如何？」

沈容止皺著眉：「殿下不知咱們的計劃，卻知曉寧彌公主就是黎謝，甚至連寧彌公主的真名都在情急之下對陛下脫口而出，可見她早就知道了寧彌公主的身份。若不是咱們幾人漏了口風，那我能想到的可能就只有兩個：一是定王無意當中說漏了嘴；二么，就是夏國有人故意告訴她。」

吳未聞言說出自己的意見：「夏國那邊，溫宿王才與咱們聯手，不大可能是他。夏太子五年前與殿下見面時間極短，應該也來不及說。何況情蠱可是他給殿下種的，他應該不會傻到自己露了自己的底細。至於寧彌公主…」

「不是謝蔓華，若是她，阿狸必然忍不住，早就對她動手了。再說，阿狸的意思非常明確，她根本不相信情蠱有解。是我疏忽了，當時阿狸非要放他走，看來原因應該並非那般簡單。」蕭青雲眯起眼睛，細細回憶今日阿狸的反應和五年前他最不願面對的一日。

他越回憶，神情越發冷肅。蕭青雲冷哼一聲，出聲對吳未說：「無論阿狸何時知曉的黎謝真身都不要緊，將人抓回來再說。你先去幫少澤吧。」

吳未答諾，轉身就要出門。「等等。」沈容止突然出聲喚他：「你試試往後面鎖了殿宇找找。尤其重點查查最近兩個月新進的宮人或者突然有大進項的宮人。除了之前被咱們抓了的那些個夏國死士，不能排除謝維寧在宮內還埋了其他人。」

沈容止還有句話沒說出來，殿下聰穎，又與謝維寧相近，她指出的方向，必然是相反的。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最有可能找到謝維寧。

吳未點點頭，告辭而去，只剩沈容止和蕭青雲留在屋內。沈容止這才開口：「明日大朝怕是還有的吵。」

蕭青雲深吸一口氣，出聲道：「既然決定了，就沒有後撤的可能。無論是謝維寧還是夏國，都必須要收入囊中乾國才能安枕無憂。朕，別無選擇。」

沈容止的眉頭鎖的更緊，君上的心，他不是不知，但今日走脫謝維寧，他們算是失了先機。碧鸞出事，更會極大的刺激殿下。再加上殿下對謝蔓華強烈的憎恨，她不一定能聽進去陛下的話。若是真給殿下惹惱了，說不定整個朝堂都得癱瘓，更遑論以後的計劃。

沈容止還在那裡想著以後，就聽蕭青雲再度出聲：「你今夜去一次定王府。我一定要弄清大哥是否告訴過阿狸謝蔓華的身份。」

沈容止心中有種不詳的猜測，但他實在無法說出來。沈容止只能點點頭，應了蕭青雲的要求。二人又低聲商議了一陣明日之事，沈容止便匆匆出宮了。

蕭青雲瞥了一眼漏刻，沒想到竟已將近丑時。他此時才覺出疲憊，忍著頭痛出了溫室殿，帶著護衛匆匆往宣明殿趕。

山桂守了快兩個時辰，沒見到殿下回來，卻見著了陛下。山桂趕緊迎上前去伺候，蕭青雲一路上還在想如何要給阿狸說明，卻聽見山桂彙報說藍荊安根本沒回宣明殿。山桂覷著陛下冷冽的神色，嚇得不自覺的直吞口水。蕭青雲卻並未浪費口舌再作停留，轉身又帶人往宣德殿行去。

宣德殿內已經熄了燈火，漆黑一片。守在殿外的思縈見到蕭青雲前來，極其意外。她強控著一顆狂跳的心，給蕭青雲規矩行禮。

蕭青雲見是她守殿，出聲問：「皇后呢？你怎麼守在這裡？」

思縈垂首而答：「殿下去了椒房殿。殿下憂心藍侯，特命婢子在此守候。龐內司也被調過來了。」

蕭青雲並不意外阿狸對碧鸞的緊張。碧鸞早產，於公於私都是件非常麻煩的事，處理不好，對他的名聲影響不好不提，他同樣無法和遠方為他浴血奮戰的寄奴交代。只是，阿狸什麼殿不能去，怎麼偏偏去了椒房殿！

蕭青雲綳著臉又問：「誰陪著皇后呢？」

思縈順從的回答：「婢子不知。想來應該是椒房殿的宮人。雖然是龐內司和蔣方丞送殿下過去的，但到了椒房殿之後，殿下便打發龐內司和蔣方丞離開了。」

「蔣方丞？」蕭青雲略有些意外。

「回陛下，蔣方丞要回太醫院值守，殿下便順路叫他同行，以詢藍侯情況。」思縈答的毫無破綻。蕭青雲點點頭，不再放在心上。

蕭青雲現在滿心都在想著阿狸，不知她睡了沒有，若是今夜不能找她好好談一談，明早必須最早見她，否則麻煩就大了。他一邊盤算著心事，一邊轉身離去。

思縈立在原地，恭恭敬敬目送他走遠，然後才敢慢慢將兩隻冰涼的手交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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