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是人非

?翌日清晨。

國泰大廈門前車水馬龍，一身休閑裝的陳家洛迎著陽光望向頂樓，心中無限感慨。

如今大名鼎鼎的藝都影視公司辦公點，就在國泰大廈的頂樓。兩年前的陳家洛，還時常在這裡進出。

七十年代的香江，前有李小龍，後有許冠侯，嘉尚的風光無人能及；邵氏也有張澈、劉棟良，拍攝了不少優質武俠片，延續著自己的大佬地位。

而藝都影視公司則產生於這兩大公司的夾縫之中，在無人看好的情況下，硬是憑藉著超人的智慧，顛覆了香江電影的格局，他們創下的很多紀錄，也很難再被打破，如果用一個詞形容，只能用「神話」！

1980年，崛起電影公司得到雷震院線老闆雷自在的賞識，加盟雷震並改名為「藝都電影公司」，麥天、石樂和黃柏三個老闆帶著兩個夥計住進了面積不到一千公尺的新辦公室。當時連他們自己也不曾想過，就在這間辦公室里，藝都電影公司開創了香江電影的嶄新時代。

現如今的藝都電影公司自然不會再蜷縮於小小的千尺辦公室，而是早就搬到了國泰大廈的頂樓，拿下了最大的辦公面積。

昨天陳家洛試著聯繫算是提攜過自己的曾啟偉，卻不想對方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而且呼機也呼不通，這才第二天直接趕來藝都影視公司。

「咦？阿洛？」

就在陳家洛等電梯的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叫喊。

等他回過頭，對方的手掌已經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笑道：「陳總舵主，你可是躲了兩年啊！」

陳家洛這個名字，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來的好笑。父親是查先生的書迷，《書劍恩仇錄》中的主角便是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因而從小到大，陳家洛都有個外號——總舵主。

看清對方的面龐，陳家洛也是露出笑臉道：「有哥，好久不見。」

徐有，藝都影視公司七巨頭之一，電影新.浪潮運動的代表人物。前三部電影統統叫好不叫座，來到藝都電影公司之後瞬間崛起，拍出一部部膾炙人口的作品。

今年狂賣三千多萬，打破香江票房紀錄的《英雄本色》，正是由徐有監製。

說起當年的徐有，處境跟陳家洛也是半斤八兩。他能夠來到藝都影視公司，還是多虧現在憑藉《英雄本色》大火的吳志森舉薦。

當時藝都影視公司剛剛起步，《滑稽時代》與《歡樂神仙窩》雖然有盈利，可給人的感覺，仍是小製作、小公司而已。故此，八一年麥天等三人決定增產，增添人手，大展拳腳，最重要是找好導演。

話雖如此，當年的大導演均在邵氏、嘉尚兩大公司旗下，當時雖然湧出一批新.浪潮的導演，可惜仍然未成氣候。

找好導演，必需獨具慧眼。

吳志森與嘉尚有合約，不可能時常化名吳尚飛來替藝都影視公司拍戲。因此他提議用徐有。

不過那時候的麥天、石樂以及黃柏三個老闆聽到徐有的名字真有點害怕，這個當年拍過《蝶變》、《地獄無門》、《第一類危險》三部片的年輕導演，作品都是叫好不叫座。

而且傳聞拍片時超支頗巨，不受控制，而拍片題材走偏鋒，不合大眾化口味。

但吳志森拍心口保證，徐有會拍出一部叫好叫座的電影。

徐有首部電影替藝都影視公司執導的電影叫《鬼馬智多星》，依然十分古怪，是一部以三十年代為背景而又十分洋化的電影，初次起用美術指導張衛平。布景與服裝均美崙美奐，與當時盛行的民初裝功夫戲爛初戲截然不同，給觀眾耳目一新感覺。

劇本由黃柏執筆，演員陣客在當時來說不太強，但勝在新鮮。男主角起用還未大紅大紫的林雲祥演私家偵探，配以聞人泰演羅賓探長，甚至當年還是雲英未嫁的霍家少奶李琪琪，亦參加演出一個十三點的角色。

最終《鬼馬智多星》在八一年暑假在雷震院線上映，壓倒同期所有對手。徐有的名字，自此大放異彩。

也正因如此，當時陳家洛考慮過聯繫徐有。但相比起曾啟偉，徐有和自己的關係並沒有熟稔到那種程度。

「走，一起上去！」

徐有和陳家洛並肩走進電梯，感慨道：「當年在『崛起』房，咱們一群人都能24小時聊電影，就黃柏不抽煙，被我們熏的……哈哈哈。」

陳家洛思緒萬千，說道：「哈哈，說起抽煙那時候還就屬有哥你抽的最凶！」

藝都影視公司一直有一間夠七、八人坐的辦公室，叫『崛起房』，公司有關電影的決策都來自這裡。

陳家洛執導拍攝的第一部電影《旺角之夜》，也是親自在這裡與藝都七巨頭一起商量出來的作品。

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隔兩年，但徐有的話語間多了幾分唏噓與感慨。

對於陳家洛的來意，徐有沒有問，但心中也是瞭然的。這個年輕人與自己並肩作戰過一年，是個極具才華的導演。只可惜太過於心高氣傲，這才因為第一部作品的失利而選擇離開。

經過兩年時光的洗滌，現在去而復返的陳家洛什麼來意，徐有心裡怎麼會不清楚呢！

「叮——」

就在電梯到頂樓的瞬間，徐有突然側過腦袋說道：「現在是時過境遷，不復當年了。對了，啟偉已經跳槽去了新元寶院線，你知道嗎？」

「啊？」

聽到這話，陳家洛為之一振，喃喃道：「什麼時候的事啊？」

要知道自己這次過來，主要就是找曾啟偉的。沒想到對方已經跳槽了，這是代表藝都電影公司即將分崩離析了嗎？

「我們七個人吃一鍋粥很辛苦，我出去闖一下，少一個人吃這鍋粥。」徐有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看著陳家洛道：「啟偉說的，也不無道理哈。」

「你走後不久，啟偉就被洪泰上拉走啦！他們是哥們，一聲吆喝就走了。不過很正常，一直以來就屬他人脈廣，面子大，到哪裡都吃得開。」

陳家洛沉默不語，但多少還能聽出徐有話中的一絲不快。誰都知道這艘大船早晚要下，但第一個下船的人肯定是最令人介懷的。

望著沉默不語的陳家洛，徐有突然說道：「阿洛，去我辦公室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