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返程
華錦想起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往事,還有不小心聽到的府中下人的風言風語。
她只能先按住心中的疑問安慰道:「陳媽媽,不要再哭了,華錦和哥哥以後會好好的。」
她要護住自己,護住哥哥,查清楚那些曾讓這具身體覺得悲哀難堪的往事。
陳媽媽抬起頭來,眼中的淚還沒有干,她打量著華錦,又看看華琛,目光中又重新有了希望。
華錦從匣子里拿出那些銀票,仔細數了數,不禁再次瞪大了雙眼,「一萬五千兩?」
居然有這麼多?
連華琛也保持訝異的狀態許久……
陳媽媽卻是抹掉眼淚,很是自豪的道:「夫人她真的治家有道。雖然這陪嫁莊子的收入全部都在明賬上,但是卻悄悄的在德州西街上開了一間香粉鋪子。」
開鋪子?攢私房錢?
「夫人在西街開了一家香粉鋪子之後,整條街上又相繼開了好幾間鋪子。而夫人看到鋪子的租金大漲,又恰逢她診出喜脈懷了你和四少爺,便把那間鋪子給盤了,賺了不少的銀子。」
利用商業帶動房地產上漲?
好現代化的營商模式啊!
聽說西街現在是德州最繁華的商業街。
嚴氏真是厲害,有這般的投資眼光!
華錦心中讚歎的同時將銀票又放回了匣子中,看向華琛,「哥哥,這些銀票還是交給你來安排。」
華琛沉默不語,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茶杯,只思考了一瞬,便抬起頭來看向華錦,「妹妹,這些事情還是你來做主就好了,哥哥真的不擅長這些。」
沉默,思考,開口,這一連串的動作證明了哥哥已經過深思熟慮,華錦也不扭捏,拿出其中三千兩銀票,又將匣子蓋好。
「陳媽媽,這些銀票理應繼續放在安全的地方,對於我和哥哥的未來,它確實太重要了。」
「謝四少爺和五姑娘如此信任老奴……」
「陳媽媽,這麼多年你受了莫大的委屈還幫母親守著產業,又留了白桃、之桃和柔香照顧我和哥哥。」華錦頓了頓,再次看向陳媽媽那有著滄桑痕迹的容顏,「得此忠僕,華錦覺得很幸運。」
…………
翌日,華錦和華琛在各自的房中用了早膳。
喝了茶之後華琛便帶著陳漢去了田地里。
鋪了厚厚積雪的大地彷彿要和天邊連城一線,廣袤無垠。而華琛和陳漢就像是這白茫大地上的兩顆塵埃。
以前華琛也不是沒有去過莊稼地,可此生站在這裡,卻覺得這片土地與自己關係如此深厚密切。
想到那群整日勞作卻依然吃不飽穿不暖的佃戶,華琛眉頭深鎖,第一次覺得他吃的每一粒米如此來之不易。
這時,陳漢捏了一個雪團兒高高的扔向天空,白白胖胖的雪團兒被拋出一個弧度,華琛覺得那好像他前世踢足球的時候射出的自由球。
華琛靈機一動,想到前世經常在一起踢足球的小夥伴里有一個是農林學院的,還曾經找他幫忙畫過一個深耕機的草圖,說是可以提高糧食出產量。那小夥伴還說過很多農林耕種方面的事情。
想到這裡,華琛不覺胸中熱血沸騰,轉身快步朝著別院走去。
「四少爺……等等我啊!」
陳漢在身後看著他家四少爺健步如飛,鶴氅迎風飛揚。
他突然就有一種感覺,四少爺身上好像有一種熱血豪情,竟不像是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郎。
陳漢快步追隨了上去……
…………
晌午,太陽當照,華錦和華琛再次登上馬車,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行車馬到達太平巷章府,從東角門進,在二門前下了馬車,已經是申初了。
華錦和華琛稍作休整,就去了泓浵院正房給羅氏請安。
羅氏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喝茶,見他們兄妹進來便拉了華錦的手,「你們可回來了,只一日不在,母親就覺得這院子裡面空蕩蕩的。」
華錦不免看向羅氏,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一種情緒如墨染般漾開……
羅氏拉著華錦的手緊了一下,眼睛不自覺的眨了眨,又定睛看向華錦,「錦兒,怎麼了?」
華錦竟有些花容失色的模樣,「母親,孩兒和哥哥竟是在去的路上遇到了賊人……」
「什麼……」羅氏驚呼一聲:「遇到了賊人?」她握緊華錦的手,退後一步慌張的上下打量著華錦,見沒有什麼異樣又把目光落在華琛的身上。
「母親,我們沒事。只是妹妹的馬受了驚,幸好……」並沒有提起宣公子,「幸好馬被控制住了,妹妹只是受到了點驚嚇,並沒有受傷。」
羅氏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用手掌輕輕的拍了拍華錦,「幸好沒事。」
華琛看著妹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落在羅氏的掌中,淚盈餘睫,心中竟泛起一絲酸楚。
腦海中又突然冒出宣飛給他的那根粗針,想到馬驚那兇險一幕,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不由抬頭怒瞪向羅氏……可唇瓣翕動,幾乎脫口而出的話竟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
不能意氣用事,不能逞一時之勇,沒有切實的證據,現在質問羅氏只能打草驚蛇。
等到羅氏看過來,華琛已經恢復如常,「母親,孩兒還有一事相稟。」
羅氏露出個慈愛的笑來,「琛哥不妨說來。」
「我和妹妹去莊子上的那天,正好遇到佃戶來鬧租,於是孩兒便應承下來,說會給他們一個交待。」
羅氏的笑容加深,不由得抬手想拍拍華琛的頭,可發現他竟是又長高了幾寸,於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誇讚道:「我們琛哥真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
「母親,孩兒想……」
羅氏卻是打斷了他的話,「德庄是你們生母的陪嫁莊子,母親自從接手后一直在用心照看,每年的收入賬目也清楚明了。」
真的清楚明了?
華琛華錦不免看向羅氏……
只聽她又道:「那白庄頭是個懂莊稼的好手,就是性子急躁容易得罪人,待母親派人查明了原因,也會給那些佃戶一個交待的,他們都是可憐人。」
還真是無理辯三分,黑能抹成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