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哥哥
華錦聞言看向哥哥,見他的身體綳得更緊了些,說話的聲音不由又軟下來幾分,「哥哥,你現在能起來嗎?雖然母親對我們親善,但是禮不可廢。」
華琛點了點頭,慌忙從臨窗的大炕上下來,與她並肩而立,雖是同歲卻高出她近一頭。
一個年輕婦人由丫鬟們服侍著走了進來,兄妹兩個便上前見了禮,異口同聲道:「母親。」
「琛哥,錦兒。」羅氏上前拉住了他們,眼淚簌簌直落,「你們可把母親擔心壞了。」
她抽泣著,「你們若是要是有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
華錦不禁打量垂頭落淚身體輕輕顫抖的羅氏,她這副模樣倒是和記憶中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他們若有三長兩短,她也不要活了這樣的話出自一位繼母的口中,會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華錦不動聲色輕聲勸道:「母親,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目光又越過羅氏,看著她身後的大丫鬟玉屏和玉露:「你們還不勸勸,省得母親哭壞了身子!」
就算是場戲,也得有人配合著不是嗎?
這時兩個丫鬟才上前一步,拿了帕子幫羅氏拭淚。
華錦看到羅氏的身體很快停止了顫抖,抬頭對著他們兄妹說道:「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你們的祖母和父親。」
「還是母親想的周到。」華錦說完看向哥哥,見他仍是低頭不語。
「中午來正房吃個團圓飯,家中守制期還沒有過,也別說什麼慶賀之類的話,免得落人口實。」
「謝謝母親!」這次華琛和華錦一起道謝。
華錦又不由想起如今府中正為老侯爺守孝,現已經是第三年了。
「你們也該用早膳了,既然錯過了早上的請安,那就晚膳之前再去朝暉院吧。」羅氏說完便無意再留,由丫鬟服侍著出了屋子。
華錦看著那背影漸漸消失,珠簾碰撞后發出的叮噹響聲也漸止,這才感覺到身邊的哥哥輕輕吐了一口氣。
她不動聲色的轉身對著哥哥身邊的兩個丫鬟道:「哥哥的身體才好,現下又是冬天,把這裡的珠簾換成厚實點的帘子吧。」
柔香連連點頭,而文竹則是猶豫了一下,之後才上前一步回話:「奴婢這就去稟了二夫人。」
華錦看到文竹差不多也快到了及笄的年齡,不但面容嬌俏,身體的曲線也玲瓏有致,心中便又多了一種猜測。
她目光再次落到哥哥的臉上,見他的面部表情還沒有完全的舒展開來,知道他現在對這裡的一切都有防備,便告辭道:「哥哥,妹妹也回去了。」
「妹妹小心一些。」華琛沒有挽留,對著兩個丫鬟吩咐道:「文竹、柔香你們送送。」
直到屋內只剩下章華琛一個人,他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抬手拭了拭額頭細密的汗珠。
可抬頭看到窗外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低頭看著身穿的長袍,他一屁股重重坐在了炕沿上。
明明昨天還在操場上穿著短褲踢著足球,明明早上還意氣風發的拿著畢業設計作品趕往……該死的高空墜物!!!
…………
華錦剛踏出屋子,片片雪花便落在她精緻的小臉上,迎著風雪看向天空,雖是辰正了卻依然不見太陽啊!
那個她曾經最得力的丫鬟芝香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上前道:「五姑娘,您剛剛醒來怎麼不在自己的屋裡?」
她帶著讓華錦覺得諂媚的笑,又看了一眼白桃和之桃,「兩位妹妹也不攔著點,姑娘要是再受了寒……」
華錦不露情緒的打斷了她的話,「不打緊!」
芝香不好再說什麼,一行人頂著嚴寒快步回了屋子。
剛進入內室,脫了披風,廳堂門口則傳來一個婦人悲天蹌地的哭聲。
「是杜媽媽在哭呢。」芝香說:「她被二夫人責罵了一頓,為了四少爺和五姑娘也是內疚得很呢!」
華錦先不理芝香說什麼,想起這個杜媽媽是羅氏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婆子。
「芝香,去把杜媽媽好好的迎進來吧!」華錦淡淡的吩咐道。
那勢要驚動天地的哭聲已經由遠及近……
杜媽媽由芝香攙扶著進了內室,還未等站穩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姑娘,老奴該死!是老奴的錯!」
「快扶杜媽媽起來!」
杜媽媽抬起頭來,「姑娘要是不原諒老奴,老奴就不起來。」
華錦看到她長得很是兇悍的面容和記憶中一樣,都能止小兒夜啼了,不過仍是淡淡的道:「杜媽媽不是回鄉醒親去了嗎,何錯之有啊?」
「就是因為老奴離開,剩下的奴才又不盡心,沒有照顧好四少爺和五姑娘,所以才……」話沒說完又嗚咽了起來,卻不見她臉上有多少淚水。
華錦先是咦了一聲,之後才帶著很是懵懂無知的小姑娘表情道:「杜媽媽的意思是說這泓浵院中只有杜媽媽一個盡心的?」
杜媽媽向後縮了縮身子,「老……老奴不敢!」
而華錦則是上前一步親手扶了人,「杜媽媽,你平時這麼盡心的照顧我和哥哥,我又怎麼會怪你呢?還有這院里所有的奴僕,我都不怪,這次我和哥哥受傷只是意外!」
「啊……確實是意外!」杜媽媽被華錦這一番看似懵懂無知實則滴水不漏的話說得措手不及。
原本想要趁機發落幾個人的話卻是無法再開口了。
華錦則是暗暗打量著杜媽媽戴在腕子上掩在袖口邊的那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突然想起因為私吞主子陪嫁而被打發到莊子上的陳媽媽。
陳媽媽是她和哥哥的生母嚴氏的陪房,一直管著她和哥哥屋裡的事,陳媽媽走後在這泓浵院後院便是杜媽媽說了算。
華錦依然是不動聲色的笑笑,「時候不早了,我還沒有用早膳。杜媽媽既然回來了,我想這樣的意外就再不會發生了,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那老奴就告退了。」杜媽媽抬頭看著華錦的臉色。
雖然五姑娘這一笑如和煦的春風一般,但她卻有一種挨了悶棍的感覺,有些懊惱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