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石比劉備

出了廳堂，劉備驚訝的發現陌書彥竟然靠在門柱上，並未離去，剛想上前感謝陌書彥的幫助，卻不料陌書彥咧嘴一笑，直接轉身離去。

不知道陌書彥葫蘆里賣什麼葯，劉備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前面的陌書彥，餘光看見劉備跟了上來，本來緩慢的腳步剎那間加快幾分，始終保持著和劉備的距離，這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萬一被聽見，估計就可以結束此生了。

轉過堂角，穿過筆直的過道，曹家的菜地出現在陌書彥面前，這個時節，舊菜剛采，新菜未生，肥沃的土地上，只餘下些許菜根，菜園因此顯得頗為荒涼，不但沒有文臣將領前來，就連下人也不會多來此處。

剛想往前走的陌書彥，打量了一圈周邊的環境，略為滿意的停下了腳步，還特意踩了兩腳腳下的土，眼神閃爍不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見到陌書彥終於停了下來，劉備心裡不禁一喜，連忙上前幾步，站在了陌書彥右側，喜笑顏開的對陌書彥說道：「玄德在此感謝先生提點之恩，不知先生故意帶玄德來此處有何指教？」

聞言，陌書彥頗為滿意的輕微點了點頭，化作是別人，被這樣帶著繞圈子啥話都不說，怕是早已經破口大罵了吧，性子還算可以。

「指教談不上。」陌書彥緩緩蹲下身來，輕拈一小乾燥的黃土，「只是好奇，玄德打算如何安排自己的人生？」

人生？劉備愣在當場，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始想起自己的人生，神色頗為迷茫的回答道：「反董賊，衛漢室。」

陌書彥蹲在地上，繼續把玩手中的泥土，任由泥土在指間滑落而出，低沉著聲音問道：「董賊滅亡，然後呢？」

「然後跟隨太守公孫瓚平亂黨，匡扶漢室。」眼前一亮，沒有絲毫猶豫的劉備回答道。

匡扶漢室？陌書彥心中不由得苦笑一聲，我的劉備大人，還真是一生只有一個追求啊，不獨立怎麼可能按照你的想法運轉呢。

「玄德兄，請蹲下聽書彥一言。」陌書彥回身伸出手，朝右側指了指，示意劉備來此處蹲下。

不疑有他，劉備絲毫沒有猶豫，向陌書彥右側行三四步，撩起衣擺，微微蹲伏而下，目光灼灼緊盯著一旁的陌書彥，似乎想在陌書彥臉上尋找出答案。

陌書彥雙手攤開，聳了聳肩，輕輕朝劉備一笑，從身邊撿起一顆細小的石頭，放至掌心，展示給劉備看。

頓時劉備的目光流轉於陌書彥手中的細石，足足看了數十息，還是沒從這顆石頭中看出什麼玄奧，心中頗為不好意思，無法參悟陌書彥的深意。

不過劉備可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既然自身無法悟透，劉備直接就向陌書彥輕微一輯：「恕玄德頗為愚鈍，還請先生解釋其中真意，有勞先生了。」

聞言，陌書彥雙眸閃過得意之色，還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還用這招來有什麼用？

「咳咳」

輕咳兩聲，陌書彥清了清嗓子，端起手中的細小石子，語氣頗為沉重的說道：「假若這顆石頭是一枚珍貴玉石，價值幾何？」

「當值千兩。」劉備一頭霧水的回答道。

停頓片刻，陌書彥將石頭丟入泥土中，再度問道：「此時玉石價值幾何？」

「依舊。」

陌書彥見狀，知道自己等待的時機來了，臉色一肅，疾聲喝道：「如若玄德兄身為此石，又當如何？」

聞言，剛想順口而言的劉備嘴巴保持微啟狀態，雙眼頓時瞪大，如同傻了一般呆在原地，我比之玉石，混入眾土中，卻安然自得？

劉備的腦海不知為何，空蕩蕩的，似乎是打破了此前對自己的種種安排，一股衝動如同洪水般摧古拉朽，直衝心底，引起萬丈波濤，引發劉備對未來的無限設想。

身旁的陌書彥，看見劉備震驚的樣子，心中暗喜，如此，已成功大半，只待指引方向，即可成就劉備願謀大業之心。是時候將劉備點醒，美夢做的太過，不付出實際可是毫無用處。

「凡事皆有例外，如若玉石深入土中，被泥土遮掩光華，當如普通石頭般毫無價值。」

陌書彥之語，猶如飛矢之箭，一箭將飄飄然的劉備帶回現實之中。

劉備默然不語，如同黃粱一夢，夢醒萬般成空，但劉備看向陌書彥的眼神，飽含著敬重和期望，此時劉備已然明白，得到陌書彥，大業可期，若不是自身勢力太過弱小，怕是劉備直接就帶走了陌書彥。

欣然起身，不顧土地之污穢，劉備單膝跪地，目光熱切，誠懇的說道：「先生之言，玄德頗為震動，還望先生指引明路，使玄德不至被平庸遮去光華。」

「玄德大業，首推威望，戰事將其，呂布乃盟軍心頭大患，如戰退呂布，則威望成就第一步，至於日後何去何從，另當別論。」

言畢，陌書彥頗有深意的看了劉備一眼，大笑三聲，轉身朝廳堂走去，不便多做停留。

此時，曹操、公孫瓚兩人要事應該差不多要完了，陌書彥要按時趕回去，不能讓曹操撞見私會劉備之事，否則定會引起曹操顧慮，這樣陌書彥就寸步難行了。

菜園中，劉備輕輕起身，目光深邃的望著陌書彥離去的方向，仔細回想著陌書彥的一言一行，生怕遺漏一絲一毫，在此時劉備的心裡，陌書彥的言語，如同真理無異。

「如果日後有機會，定當奪走陌書彥，如此，匡扶漢室，吾方有望！」

如今實力微薄，劉備也無力帶走陌書彥，神色頗為遺憾，輕輕嘆息一聲，估摸陌書彥已經先行較遠，劉備方才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廳堂方向回去。

履鞋在菜地鬆弛的土地上，留下清晰可見的腳印，一路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