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賭約

甲斐國躑躅崎館內，細川聰明丸正和武田信玄相談甚歡，之所以能和武田家攀上關係，這一是因為有細川京兆家的家主頭銜，而且上任家主細川晴元和義輝將軍在同一條戰線上，武田信玄向來以支持幕府大義為口號，為此還拜領過12代將軍足利義晴的偏諱「晴」字；二來也是因為託了望月家的關係，望月家與武田家是姻親，現在望月雪正和武田信玄的側室彌津夫人說著悄悄話呢。

「主公！評定室內諸位大人都已經到齊了。」門口一名比細川聰明丸大不了多少的小姓，跪在那裡向武田信玄行禮。

「嗯。」武田信玄應了一句，而後沖細川聰明丸開口說道：「屋形大人，我就先失陪一會兒，去處理一些家中瑣事。」

「信玄大人客氣了，貴家統領兩國，事務想必一定不是什麼小事兒，這裡我自己隨便走走就行。」細川聰明丸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今年正好是武田家大舉進犯北信濃，將會與越后之龍上衫謙信第一次正面交鋒，史稱「第一次川中島合戰」。

「喜兵衛！你就帶著屋形大人到處走走，一定不得怠慢！聽明白了嗎？」武田信玄將門口的小姓安排給細川聰明丸作為嚮導，就急匆匆地離去了。

「你叫喜兵衛？真田家的老三？」細川聰明丸走到了院落中，開始詢問喜兵衛的出身。

「正是，不過我剛剛被過繼給了武藤家，現在是武藤喜兵衛。」喜兵衛恭敬地回答，心中疑惑為什麼細川聰明丸會知道他這個無名小卒，要知道他上面的兩個哥哥可都是被人稱讚的大才，而他則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吊車尾。

「喜兵衛啊，想不想出人頭地？成為比你兩個哥哥更耀眼的明星？」這個真田家三男是最不被重視的，不僅沒有繼承權，而且他那些大膽的設想往往被稱做妄言，經常被武田信玄呵斥。

「當然想啊，哦，對不起屋形大人，我剛才是太激動了。」喜兵衛的大嗓門把細川聰明丸嚇了一跳。

「沒關係，你若真想出人頭地，不如以後就叫我主公，跟隨我遊歷天下，見識多了，眼界也就開闊了。」細川聰明丸拋出了橄欖枝，這個喜兵衛的招攬可以說是目前難度最大的一個，但是他還是想試試。

「不行，這個稱呼可不能隨便叫，這萬一要是讓主公知道了，那我豈不慘了，不行，我絕不答應。」只見喜兵衛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他雖然年幼，但是也知道這個「主公」可不是能隨意更改的。

細川聰明丸看到他拒絕，哪肯輕易放棄，他知道現在喜兵衛的忠心還處於朦朧狀態，是挖牆腳的最好時機，於是趕緊開口道：「不然咱們打個賭吧，輸了的就答應對方一件事，可好？你該不會不敢吧？膽小鬼。」

「誰！誰是膽小鬼，來就來，別以為你身份尊貴我就不敢贏你，我可是不會放水的！」喜兵衛被這一激自然不服的嚷嚷道。

「好，那咱們來比試一下吧，嗯~~」細川聰明丸站在院子里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指著院中的兩棵樹說道：「咱們就來比試一下爬樹吧。」

「啊？爬樹？」喜兵衛滿臉疑惑的看了看院中的歪脖樹，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他真田家可是從娃娃起就開始特訓，不敢說有翻山越嶺的大本事，僅是這爬樹摸魚的小本領可不在話下的，這位屋形大人怎麼可能贏過自己。

「怎麼？怕了？怕就乖乖的磕頭認主公！」細川聰明丸一看喜兵衛在猶豫，就知道他起疑了，趕緊再激一下，免得他想明白了。

「哼！比就比，輸了可別不認賬！」說完就自己站到了一棵大樹前，他畢竟還是小孩兒心性，沒有再多想什麼。

「好，我也來了，準備好了哦，三、二、一！」一聲令下，喜兵衛蹭蹭蹭三兩下，就爬到了樹梢，一臉得意的居高臨下看著細川聰明丸。

「哈哈！我贏了！乖，下來叫主公！」細川聰明丸的一番話，讓喜兵衛差點兒從樹上摔下來。

「為？為什麼？不是應該誰爬得高誰獲勝嗎？」喜兵衛立刻從樹上下來，提出了嚴重抗議。

細川聰明丸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問你，這樹是先長枝葉？還是先長樹根哪？」

「當然是先長樹根啦，這是常識。」喜兵衛剛說完就感覺好像進了個坑。

「你看吧，事由根起，樹無基則無枝，若枝葉為先，樹根在後，豈不本末倒置？所以我贏了。」細川聰明丸還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這是爬樹，又不是比哪裡粗。」喜兵衛雙手掐腰不服氣的說道。

「若欲建宏圖大業，不能只憑力勝，更應以智取，今後遇事要多講謀略才是呀！」細川聰明丸開始試圖說服喜兵衛，但是喜兵衛任憑細川聰明丸怎麼說也不同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算，不算，這些都應該事先說清楚。」

「那好吧，那就再來一次，定要讓你心服口服。」細川聰明丸沒有辦法，只好再想一個套兒。

「那可不準在耍心眼兒哦。」喜兵衛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主。

「這次就比扔手絹，誰扔的遠誰就獲勝。」細川聰明丸又想到了一個坑。

「好啊，那就來吧。」說完，喜兵衛就找了一顆鵝卵石用手絹包紮起來，還一副看透你的賤笑「嘿嘿」

細川聰明丸吃驚地看著不到七歲的喜兵衛，心中暗暗吐槽道【我擦，竟然被他看透了，不愧是日後屈指可數的鬼才軍略家，有著「奇術師」異名的真田昌幸。】

「那好吧，你要戰我便戰！」細川聰明丸在喜兵衛那不可思議的眼中，也包了一顆鵝卵石，竟然比他自己的那個大了近一倍。

嗖的一聲，喜兵衛手中的石袋，經過一個華麗的拋物線，遠遠的砸向遠處。

15米！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