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開棺驗屍
次日一早,天色熹微。顧長青就起身叫醒了言木,草草的吃過早飯,兩個人就快馬加鞭的行路,準備在午時前到達永安城內。
「長青,你說這永安城會不會真的鬧鬼啊?」言木想著昨天顧長青和他講的那些在飯館里聽來的話,疑惑的問道。如果是人,他還真的不害怕,但是鬼,估計顧長青要倒霉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敢不敢一個人睡覺。
「是人還是鬼,估計你很快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顧長青淡然的說著,眼睛卻看著不遠處去時隱時現的城門。
「看著距離,我們很快就到了!」他繼續說。
言木也點點頭,「是啊,這個鬼地方終於到了。」
按著顧長青的推算,他們在午時前正好趕到。顧長青和言木兩個人先找個館子吃了飯,然後才去府衙報道。畢竟是第一次來,別人給沒給自己準備飯菜不知道,所以還是有備無患的吃飽了再來比較好。
遠遠的望過去,永安城府衙的門口和大多數衙門一樣,威嚴的硃紅色大門上永安縣署幾個大字搖曳生輝,兩頭咆哮的獅子威嚴屹立在兩旁,還有一個歷經滄桑的大鼓,形單影隻卻展示著自己的力量。
只是這永安城府衙的門口多了一排人,他們穿戴整齊捯飭的像是去參加婚宴,他們都是這衙門裡的衙役和做工的下人,如此隆重的傾巢而出就為了迎接顧長青這個新上任的官老爺。
人們就是這樣,從前的縣令還在的時候總是嫌棄活乾的多工錢給的少,不是抱怨這個就是抱怨那個,但是縣令一個接著一個的不在了整個府衙都開始空下來之後他們又在害怕這個縣衙會關門,最後甚至連工錢都得不到,所以又盼著新老爺來。
這不,顧長青還未下馬,那幾個人看到了他就開始列隊鼓掌迎接,顧長青面無表情的下馬拿出任命詔書和官璽給衙役看,一一檢驗過後,這個任命就算正式開始了。
言木跟在後面頗為享受這樣的陣仗,第一次來就這麼有面子,也稍稍的減少了心裡的一點不滿。所以,他一邊往裡面走還一邊笑著和那些迎接的人打招呼,搞得像是他就任來了!
不過,縣衙里也有幾個人很配合他的,一聲一聲的言大人叫的他合不攏嘴。
夜晚,閑著無聊的坐在邊上還不住的和顧長青誇讚著這裡的人好,好像當初那個百般不願意來的人不是他一般。
一邊說著一邊品著他們在京城帶來的茶葉,那是皇帝親賞的,平日里捨不得喝,初來乍到總要個面子,也不好讓別人小瞧了去。
只是,在一旁看案卷的顧長青實在是忍受不住他故作姿態的品茶,便在紙上寫下兩句話給他扔過去。
言木神神秘秘的打開,看了上面的幾個字,忍不住想要咆哮。
顧長青的字字如其人,丰神俊朗,看了讓人心生愉悅,只是內容,卻讓他不敢苟同。
上面白紙黑字的寫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問永安誰最裝,便是言木好兒郎。」
雖然是諷刺的話,言木竟然也覺得欣喜。
但是做了這永安城的官老爺的顧長青,掌管地方的刑事案件還有百姓的生活建設和賦稅等一一系列事務。事情雜亂不說,還有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在暗處伺機而動,總之,是沒有輕鬆的機會了。
他接任后,拒絕了衙役還有地方豪紳的接風洗塵,只是簡單的休息了一日,就開始著手於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務。
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軍隊的統領交接,以為會費一番口舌,誰知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只是說了一句話就把縣令的列印交給他了,統領說,「老弟,你可算是來了,這縣令的活可真不是人做的啊。」
顧長青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裡是不是真的那麼不要命。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他也怕死,每個人都怕死,但是不能因為怕死就什麼都不做,有時候死是生最好的動力。
因為會死,所以才要在生的時候,努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接連幾天,顧長青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日沒夜的翻查案卷,這幾年,永安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能正常的運轉,但是因為一任接一任的縣令的死亡,讓這裡的沒有結果的案卷是越積越多。
他把掌管著府衙里文案的人還有那些認字的衙役都一一的給叫過來,別的不用做,只是坐在那裡看案卷,然後分門別類,殺人的放在一起,偷盜的放在一起,打架鬧事的也單獨放在一起。
這樣分類之後,再將其中已經判決和未進行處理的分開,這樣一來,顧長青就省下了好多浪費在整理上的時間。也就有更多的時間去看案卷。
不過他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查出這幾任縣令死亡的原因,他來之前,皇帝只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如果查不出這個原因,就會被革職查辦。
其實,就算是皇帝不說,他也會把這個案子放在最先,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傳言才會慢慢的消散,才會穩住民心,只有民心穩了,下面的事情才會好做。
民心不穩,才是社稷的大忌!
那是來到永安城的第五日,接連看了好幾天的文字,眼前就像是有一堆螞蟻在爬。顧長青伸了一個懶腰,打算緩一緩,就把驗屍的仵作給叫過來。
其實顧長青來已經見過這個人了,那是來的第二天,為了了解前任縣令李弘生的案子,就把仵作給叫了來。
他看了案卷,李弘生案子的驗屍結果寫的是正常死亡,就是說,屍體上下沒有絲毫的外傷,也沒有毒殺的痕迹,排除他殺的身體的正常死亡。又翻看前幾任縣令的案卷,結果同樣如此。
世上不會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情,如果有,就是有人刻意為之。他心裡有一種直覺,這幾任縣令的死亡絕非正常死亡。
然而仵作也是上了年紀的經驗頗為豐富的,和顧長青聊起來,只言語之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幾任縣令的驗屍工作確實都是他做的,幾個人的驗屍結果最後也都是沒有結果。
他當時也覺得奇怪,只是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又實在是無能為力。
顧長青聽來也是覺得奇怪,於是就問道,「你好好想一想,這幾任縣令的死亡當時的狀態有沒有什麼不同?」
仵作思考了一會,額頭因為用力而皺紋叢生,突然的,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急切的而又激動的說,「我想起來了,當時我是跟著周才生的,他死的時候瞪大著雙眼,眼珠子像是要爆鼓出來,死不瞑目一般,後來的陳大人和蘇大人也有此癥狀,不過沒有他嚴重,但是奇怪的是,李大人並沒有這個癥狀。我年紀大了,時隔又多年,您不提醒我還差一點就忘記了,就忽略了。」
顧長青給仵作續了一杯茶,端給他,示意他繼續說。
仵作得此厚愛,也是受寵若驚,便把所想到的一股腦說出來。「那個李大人,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當時他的眼睛是緊緊的閉上的,手指頭也是蜷縮在一起,這麼一想,確實和前幾個不同。」
顧長青在問一下去,仵作也是無能為力的搖頭,前幾個畢竟已經過去了很久,細節之處大概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那一日聽了仵作的話,顧長青回去思考了良久,隱隱的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可忽視的存在,那就是李弘生的死到底和前幾任的死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所為,如果是同一人殺害的,那麼其中最後的表情又為何不同,如果不是同一人所殺,那麼他們都是用什麼方法才能驗屍都驗不出來。動機又是為什麼?
顧長青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還是決定要對李弘生和前幾任的縣令重新驗屍!
仵作遲疑了一下,說,「距離最近的屍體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之久,估計也驗不出來什麼了?」
顧長青沒有理會仵作的猶豫,他覺得這屍體中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驗屍這條路不好走,不管這個人生前經歷了什麼,入了土就算是過去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再重新開棺驗屍,就是對死者的不敬也會給家裡招來災禍,所以很多時候死者的家屬寧可不知道原因,也不願意重新開棺驗屍。
幾經商量,李弘生的妻女最終同意開棺驗屍,他的妻子,最後只說了一句話,「顧大人,我同意開棺,但是你要保證,一定要找出真兇!」
但是他在開棺之前,和死者的夫人女兒又確定了一遍,他不想強人所難。案子重要,但是他還是願意尊重他家裡人的意願!
李弘生的夫人含著淚點頭,「開棺吧!」
顧長青示意了一下,邊上的幾個衙役就開始動手了。
一時間,荒村野嶺的一片塵土飛揚。連帶著顧長青都有一種莫名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