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混沌初開鴻蒙現,神人魔怪立其間,
天帝功參造萬物,蒼龍化妖兩相連。
蠻荒二十四年,戰神梵仙率歸墟聖殿八百弟子,以大法力封印魔帝「逆琴」於蒼梧之野。
蠻荒三十六年,天帝凌霄再度與梵仙聯手,大破妖聖「寒壁」於皮母地丘,至此,人、神、魔、妖等各界歸於和平,大荒萬物欣欣向榮。
為防魔妖兩族死灰復燃,天帝又幻化至南荒赤炎古洞,采萬載離火紅蓮為靈,以東荒先天玄玉為引,最終鍛出包容天地萬物的亘古第一聖器——化妖瓶,並將其置於紫霄宮中,上鎮妖邪,下察民情。
復又以補天靈石鍛劍,八部天龍神魂為靈,鑄成可斬仙魔的蒼龍劍,以制衡聖器化妖瓶。
天道恆常,生生不息,萬物興衰,周而復始,蠻荒界一晃眼又安度七千載春秋。
一日,負責鎮守紫霄宮的天將龍辰與子卿忽被暗害於偏殿之外,而鎮宮之寶化妖瓶則不翼而飛。
玉穹殿中,天帝凌霄正端坐於九龍榻上,例行神族每日朝會,忽聞殿外有天道聖人之徒推演童子來訪,言天道生變,邪魔現世,成於化妖,敗於蒼龍。
天帝驚怒交加之際,急派兩撥人馬分別前往蒼梧之野和皮母地丘查探魔妖兩族動向,復又暗自調遣神秘心腹人員前往下界蠻荒,找尋遺失的化妖瓶……
蠻荒界,東望山。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眼前蒼翠的山巒直達雲端,林間有百仗古木衝天而立,南端一條飛流而下的瀑布急湍勝箭,夾岸猿啼忽隱忽現。
「終於被小爺我給逃出來了!」
東望山腳下,一名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拍著胸脯心有餘悸的感嘆。
由於方才奔走過急的原故,此時他那俊朗的臉上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就連修長的睫毛也染上了些許,將那本就如同寒星一般明亮的雙眸點綴的更顯深邃。
吼吼……
兩聲凄厲而急促的啼叫劃破山頭,與此同時,一隻肩生雙翼的猛虎高高躍上山頂,並以迅疾絕倫的速度往山腳處奔襲而來。
隨著啼叫聲的響起,林間的參天古樹竟也不自覺的瘋狂抖動,而白袍少年的臉上更是早已布滿懼色。
「糟糕,定是師父豢養的寵物窮奇獸追了過來,我得趕緊開溜,否則又要被抓回去關禁閉了!」
念罷,白袍少年利索的從行囊中掏出兩根帶肉的骨頭,猛烈揮動手臂朝西南面的山頭扔了過去,接著又足下輕點,整個人如同離弦的弓箭一般朝相反的方向飄然而去。
約摸奔出近百里的路程之後,白袍少年這才漸漸放緩了風馳電掣般的腳步,在一處綠意盎然的山谷中找了塊平滑的石頭,斜倚著喘息起來。
「可把小爺我給累慘了。」
「好在這窮奇雖是上古凶獸,但卻性情極為愚鈍,想來此時它應該已經被兩根香噴噴的骨頭給引到西南方向去了,我得乘此機會歇上一歇,再思忖前往無界城之事。」
白袍少年伸出修長而清瘦的手臂,利索的摸進隨身行囊之中,取出一件泛著古樸氣息的淡黃色捲軸,端在手心仔細尋找起無界城的位置。
呱……呱呱。
一陣尖利而詭異的鳴叫聲自谷中深處傳來,聲音中包含的強大衝擊力,即便是遠在谷口的少年也不由得心臟狂跳。
「這聲音來得甚是怪異,莫非谷中有精怪不成?」
少年利索的將手中捲軸小心翼翼存放於行囊中,接著又四下警覺的掃視了谷中景物一眼,整個身形頓時化作一陣驟風朝聲音來源處奔去。
「孽畜,識相的就給本公主讓開一條道,否則別怪我毀了你千載修行!」
淺綠色的半透明紗衣蜿蜒拖行於地,烏黑秀髮整齊垂於腰間,玲瓏的身材凹凸有致,年方十六七歲模樣,卻是一名生得極為靈秀的少女站在幽谷深處大聲呵斥。
「呱呱」
尖利的啼叫再次從一隻單足火鳥的嘴裡傳出來,近距離的衝擊更是將躲在轉角處的白袍少年震得心笙蕩漾。
「找死!」
綠紗少女面不改色的大喝一聲,纖纖玉手虛空晃了晃,頓時光潔的掌中多了根淺綠色並且靈氣繚繞的洞蕭,接著又快速凌空一躍,身形似幻影般朝單足火鳥身前奔去。
大約還有三五米的距離時,手中的淺綠色洞簫突然精光暴漲,一股似有若無的冷冽罡氣以迅猛絕倫的速度朝單足火鳥的頭部削去。
尚末觸及火鳥的身體,那股冷冽異常的罡氣便已經將旁邊的其它草木給瞬間凍化,就連暗處的白袍少年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心中已是驚異萬分。
這似鳳似凰的單足火鳥,很顯然就是蠻荒界中赫赫有名的凶鳥——畢方,相傳這隻畢方鳥乃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論其兇狠程度,更甚於師傅豢養的那頭窮奇獸。
而且此鳥一旦出現,那麼所在之地便會有火患發生,百試百靈,故在蠻荒界的眾部落之間,都流傳著一句「畢方現,火災至」的俗語。
眼前這個出手不凡的綠紗絕美少女,也同樣令人嘖嘖稱奇。
看上去也就約摸十六七歲的年紀,雖然身形玲瓏小巧,面容清秀脫俗,但動起手來卻是毫不含糊,即便是面對畢方這種窮兇惡極的怪鳥,她也能處之泰然,並且從容進攻,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在白袍少年暗自思忖的剎那,場上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
只見凶鳥畢方怪叫一聲,不閃不避的沖著迎面而來的冷冽罡氣吐出一股巨大火焰,瞬間便把那股強大的罡氣給抹殺於半空之中。
接著又雙翅一震,凌空漂浮於山谷上端,並朝著綠紗少女的方向怪啼一聲,尖細的嫩黃色嘴櫞中一股冒著熱氣的熊熊烈焰朝綠紗少女噴洒而去。
這一守一攻的動作只在剎那之間,竟被凶鳥畢方完成的如此行雲流水,而且體態還極其優雅,當真有些讓人賞心悅目。
當然白袍少年心中非常清楚,這種看似優美的場景,往往隱藏極大的兇險,這是師傅時常說的話。
「好傢夥!」
綠紗少女秀眉一揚,嘴裡不由自主的誇讚起畢方來。
不過她進攻的動作可沒有絲毫滯留,當一句話脫口而出后,立馬再次揚起手中的洞簫,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斜斜一劃,萬千蕭影隨即憑空閃現出來,如同千軍萬馬一般,以極快的速度組成一道寒氣逼人的屏障,硬是將那凶鳥畢方的衝天烈焰給凌空堵在了五米之外。
這一來一回兩招相爭,雙方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看著場上已經進入白熱化的打鬥,少年更是暗自驚心不已,同時心中對於這位年齡相仿的綠紗少女也是肅然起敬。
要知道這畢方鳥可是與師傅的窮奇獸同為四大凶獸之一,若是論其實力,善於噴火的畢方更是在窮奇之上。
而自己就在一個時辰前還被窮奇給追得滿地亂竄,如果對上這隻畢方鳥,估計堅持不了三招便會陣亡。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有些擔心綠紗少女,同時也在心中思忖著該如何助她一臂之力。
嘭!
一聲巨響自打鬥場上傳出,谷中的所有事物在一人一鳥巨大衝擊之下,居然被震得晃動不止,就連山谷上的石頭也如暴雨般紛紛跌落。
其中更有一塊閃著銀光的巨石恰如其分的掉落於白袍少年身前。
巨響過後,綠紗少女再次揮動手中洞蕭,以詭異莫測的速度向凶鳥畢方發起強攻。
經過方才的交手之後,畢方也已經摸清少女的虛實,當下更是不甘示弱的煽動火光繚繞的翅膀與少女對攻起來。
就正常情況而言,這少女的實力顯然不在畢方之下,時間一長甚至還有可能憑藉手中的法寶洞蕭取勝。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一人一鳥斗得難分難解之時,谷中卻突然颳起了劇烈的北風。
綠紗少女先前還凜冽的寒氣被這大風一次,威力頓時驟減大半,那飛沙走石的環境正好讓畢方凶鳥風助火威,瞬間便有佔據上風的趨勢。
如果綠紗少女此時想要逃走的話,全身而退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畢方應該也不敢貿然追擊。
可這少女也不知抽的哪門子風,在這種落於下風的情況之時,仍然艱難揮動玉腕中的洞蕭,綻放出重重蕭影護住全身要害,大有魚死網破之徵兆。
「不行,我得幫幫她!」
隱在暗處的白袍少年快速打開隨身攜帶的行囊,翻箱倒櫃的找尋起可用的法寶來。
可惜此次逃出山門太過倉促,除了從師父那兒盜取的幾瓶救命丹藥之外,只有那張淡黃色的《白澤精怪圖》能夠稱之為法寶,然而師傅並沒有教他使用之法,此時想要救人卻是完全派不上用場。
心亂如麻之際,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了前面這塊閃著銀光的大石頭。
當下也顧不得是否有用,只管用盡全身力氣搬動石頭朝凌空而立的凶鳥畢方狠狠砸去。
足有數百斤重的石頭帶著銀光和呼嘯之聲以極快的速度衝擊而去,轉瞬便已經到達凶鳥的側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秒便能將對方給砸得血肉橫飛,不死也重傷。
可憐的畢方只顧著與綠紗少女生死相鬥,卻是沒有料到旁邊會有不速之客悄然伏擊。
本來它那吞天弒地的赤焰已經快要擊敗少女,現在只能無奈捨棄對她的衝擊,百忙之中轉過身來強行噴出一股烈焰擊向巨石。
轟隆!
烈焰與巨石相撞的剎那,整個山谷居然莫名的抖了一抖,先前閃著銀光的石頭在畢方烈焰的攻擊之下,外層頓時被燒成一堆齏粉緩緩散落開來。
而石心深處則發出「嗤」的一聲輕響,一把雕刻著蒼龍的古劍隨著響動從石心深處墜跌而下。
此時藏在暗處的白袍少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抖動震得踉蹌倒地,古劍則恰如其分的插落在了他的眼前,劍鞘沒入泥土之中三寸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