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日終是過去了，侯府掛上了紅綢，奴僕都匆匆忙忙的準備著。

周雲雪到時周雲霞已經穿好大紅的嫁衣正再給全福娘子絞面上妝，老太君在一旁坐著，周雲雪請了安便立在她身後，待一切都妥當小丫鬟也從門口跑了進來，道「老太君，新郎官已經到門口了。」

「知道了，去吧。」

老太君起身面上雖笑，但卻是沒有多少喜氣，周雲雪扶著她來到大堂坐好，邕寧侯已經坐在一旁了，而這種時候自然沒有靑姨娘的地兒，她只能再自己院中抹淚，誰叫她是妾。

梳妝台前的周雲霞紅著臉，也不知是被絞面絞的還是羞的，侯府並沒有公子只有幾位小姐，所以攔親便免了，瞧著時辰喜娘趕緊把蓋頭給她蓋上，道「蓋頭蓋上，新娘出嫁。」

扶著一身嫁衣蓋著蓋頭的周雲霞出來，喜娘便高喊道「跪別父母。」

周雲霞跪在腳邊丫鬟準備好的墊子上，朝座上的老太君與邕寧侯深深一拜，扶起新娘子，喜娘便牽著她要出門，蓋頭下的周雲霞卻頓住腳步，道「三妹可否扶姐姐出門？」

邕寧侯朝她看了過來，周雲雪笑道「有何不可，姐姐出嫁妹妹自然相送。」說完便移步過來，抬手扶她，道「姐姐，走吧。」

蓋頭下的周雲霞滿意的勾起唇，門外的吳長君騎在馬上，穿著一身紅衣，溫雅俊逸的臉龐吸引著圍觀的小姑娘小媳婦抬眼窺探，面上有著喜意，一旁人的恭賀也都好心情的回應著。

待不知誰的一聲高呼「新娘子出來了。」吳長君抬眼瞧去，卻是看見周雲雪扶著一身嫁衣的周雲霞出來，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而後恢復如初，翻身下馬迎上去。

「雪兒...」吳長君輕喚，蓋頭下的周雲霞看不清表情，但拿著蘋果的手，指尖卻是泛了白。

周雲雪抬頭笑著與他道「吳公子，我把姐姐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說著便鬆開了扶著周雲霞的手，後退了幾步笑意盈盈。

喜娘趕緊拉過新娘子的手，遞給新郎官，道「新娘上轎~」

再眾人一聲哄鬧中，吳長君深深的看了周雲雪一眼，牽過周雲霞的手，扶她上轎。

周雲雪轉身進了屋，瞧著郎情妾意的，她都有些期待晚上的大戲了。

太師府的婚宴高朋滿座，連三皇子也來了，老太師已六十有三，此時正坐在高坐上，受著一對新人的跪拜，笑得合不攏嘴，吳明清夫婦坐在下首面上也滿是笑意。

禮成，把新娘子送進了新房，堂中的客人都紛紛推杯換盞，甚是喜樂，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些許醉意，而此時本關著的大門卻被人推開，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走進來，眾人紛紛側頭，正再與三皇子敬酒的吳長君皺著眉道「何事如此慌張？」

小丫鬟跪在地上，哭道「公子，婚房出事了。」

本還熱鬧的大堂瞬間寂靜，三皇子趕忙起身調笑道「定是新娘子見新郎遲遲未歸，鬧脾氣了，讓長君表弟去看看，我們繼續開飲，來，我敬諸位一杯。」

三皇子的面子大家肯定不敢拂了，眾人又裝作什麼都不懂嘻哈著舉杯，吳長君讓人拉下還在哭啼的小丫鬟，與眾人告罪，便朝新房而去，而此時的新房裡已經站著吳夫人和幾位平日與她交好的貴婦以及她們府上的小姐，眾人都是震驚的看著床上愣愣的，原本她們只是想來瞧瞧新娘子熱鬧熱鬧，卻不成想看到了這副景象，跟在後邊的幾位小姐驚恐的叫出聲，轉身用帕子捂著眼，各夫人也都攬著自家的女兒背過身去，匆匆離開房間。

床上周雲霞嫁衣已經褪盡，雪白的身軀上身上壓著一個同樣光著身子的男人，兩人緊緊的摟抱在一起，而他們胸口上都各自插著一把匕首，血把他們身下的床單都浸濕了。

「來人！」吳夫人瞪著床上的兩人，聲音猶如破鑼般尖銳

「娘，怎麼了？」

吳長君從門外進來，他剛才來的路上遇到了幾位夫人和小姐匆匆的從院子離開，他與她們打招呼也只是應了聲便離去，剛才他也來不及問那丫鬟新房發生了什麼，等到門外便聽見自己娘親尖銳的聲音。

進了房間床上的情景赫然映入眼中，吳長君瞪大了眼，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吳夫人轉頭拉著他驚恐的道「君兒怎麼辦？」

吳長君被她這一拉回了神，面色陰冷的道「娘親我們先出去，京兆尹正再堂中吃酒，我去請他過來。」

這種事情瞞不住，況且還不知道是針對他們太師府還是針對邕寧侯府，讓京兆尹來查最好不過。

扶著腳已經泛軟的吳夫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吩咐自己的小廝去請京兆尹，過了一小會，京兆尹龐大人邁著不太穩的步子跟在三皇子的後面來了，見到吳長君三皇子皺眉問道「出了什麼事？」

吳長君朝他一禮，道「周雲霞被人殺死了。」

「什麼？」三皇子一愣，龐大人也醒了三分酒，道「在哪？」

吳長君不語，領著兩人進了新房，眼前的場景讓三皇子和龐大人都愣在當場，這是有多大的仇，殺了人不算，還如此毀了新娘子的清譽，不止以後太師府和邕寧侯府也會成為眾人的笑柄，

龐大人的酒意瞬間沒了，趕緊朝自己身後的小廝道「去衙門叫人。」

新房出事，還被那麼多夫人小姐瞧見，大堂禮的酒席自然擺不下去了，吳明清朝著眾人賠罪，一一親自送出了府，揉著泛疼的額朝後院的新房去，吳夫人已經被人送回屋，三皇子與龐大人還在，仵作已經到了，院子被官兵圍著，再新房當差的奴僕都跪在院中，有幾個人已經被打了板子，正淌著血趴在地上，

朝兩人施禮，吳明清便開口問一旁的龐大人道「大人可問出了什麼？」

龐大人搖搖頭，道「新娘子事發的時候把屋裡的奴僕都趕了出來，連陪嫁過來的丫鬟也是如此，守在門外的奴僕都說並未聽到屋內有何動靜，直到吳夫人領人進來的時候才發現。」

「不對。」剛送吳夫人回禮的吳長君道「大人可還記得剛才大堂上的那小丫鬟？」

「記得。」龐大人點點頭

「我來到新房的時候娘親才剛要喚人通知人，而我來的路上也才碰到眾位夫人匆匆離去，這時間不對。」

「你是說那小丫鬟不是吳夫人派來的？」龐大人問道

吳長君點頭，道「那丫頭有嫌疑。」

「吳公子可記得那丫鬟的相貌？」

「記得。」話罷，吳長君便吩咐小廝取來筆墨，畫出了剛才那丫鬟的樣貌。

龐大人便吩咐人下去找，而此時仵作已經驗完了屍體，用薑片洗了洗手，便過來稟告。

「大人，兩具屍體都是一刀刺中心臟斃命，手法熟練是個老手，而且兩具屍體都是同一人所為，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迹，不過...」

「不過什麼？」宋大人問

「不過那個男的是死後才放入房中的，床上大都是那位小姐的血，而且兩人是死後才被人脫掉衣服擺成那姿勢的，卑職就驗出這麼多，大人。」

「嗯，下去吧。」宋大人點點頭

這時一小廝跑進來稟告吳明清道「老爺，邕寧侯來了。」

吳明清趕忙起身道「快請。」

過了一會邕寧侯周南之便被領了進來，吳明清夫子和龐大人趕忙起身相迎，道「侯爺。」

「本侯的女兒呢」周南之冷著聲問

龐大人帶他進了新房，裡邊的人正要把兩具屍體抬出來，周南之揭開蓋著的白布，周雲霞瞪著眼面色慘白身子冰涼。

冷著臉朝跟再身後的吳長君怒吼道「本侯的女兒嫁給你還不到一天，便丟了性命，你倒是給本侯說說怎麼回事，啊？。」

吳長君噗通跪下，哭喪著臉道「請岳父責罰。」

「責罰有什麼用，責罰本侯的女兒能活回來嗎？若不給本侯解釋清楚，別怪本侯仗勢欺人，哼！」周南之氣得一甩袖子，步出房間坐在龐大人原先坐的椅子上。

「南之兄...」吳明清朝他一拱，道「發生這種事我們也很無奈，我們定會查出兇手給南之兄一個交代。」

「哼~」周南之並未里他，朝立在一旁眼觀鼻子得龐大人道「龐大人都查到些什麼？」

被點名的龐大人只得出聲將剛才查到的都說了一遍，他倒覺得有些像仇殺，不過周小姐一個閨閣女子怎麼會惹到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那丫鬟可找到了？」周南之冷聲道

「還未有結果。」看著怒極的邕寧侯龐大人的聲音微顫了顫

「大人...」一個侍衛跑進來，單膝跪地，道「那丫鬟屬下們未找到，不過卻是找到了一個見過那丫鬟的人。」

「帶上了。」龐大人道

「是。」

兩名侍衛帶上來一個小丫鬟，龐大人道「說說你在哪見到那人的。」

見到著么多大人再，小丫鬟嚇得跪倒於地抖著身子，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奴婢與畫上的那人是住同個屋子的，奴婢們都是因為太師府辦喜事人手不夠才採買進來的，並不熟識。」

「哦？那你有見到她平日里有什麼異況嗎？」

「回大人，並沒有，不過剛才出事的時候，奴婢見到她回了屋子。」

「那可有見她出來？」龐大人問

「回大人...因為出事人雜，奴婢並未注意。」

「來人，讓這小丫鬟帶去那屋中搜查。」

「是大人。」

侍衛半拖著那已經軟成泥的丫鬟下去，不一會便又回來稟報，並無任何發現。

周南之起身，道「本侯的女兒既已入你們太師府，那還是趕緊擺靈堂吧。」說完便離開了。

龐大人也朝吳明清父子道「既然那丫鬟有最大嫌疑，本官邊讓人貼告示，今日就告辭了，吳大人與吳公子還請節哀。」

吳明清把人送到門口，便搖著頭吩咐下人把掛上沒幾天的紅綢換成白綢，拍了拍身旁的吳長君，嘆了一口氣道「先歇會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吳長君點點頭，也嘆了口氣，送走父親便去了客房歇息，原本的大喜日子卻變成了喪事，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