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縹緲樓
「南都」,位於趙國之南,是趙國可數的繁華之地。世人皆傳,若趙國繁華有十分,那便是都城佔了五分,南都佔了三分,獨余兩分均分趙國天下。
而在「南都」之地,有一樓,天下聞名。
其樓高有八層,雕樑畫棟,玉璧金闕,飛檐斗拱,碧瓦金鑾,足有二十餘丈高,呈八面,臨水而立。若登此樓絕頂,便可將整片「南都」盡收眼底,西可觀漢水潮起潮湧,如萬軍沖陣之聲威,東可望大江入海之妙景,旭日東升之奇況。
名為「縹緲樓。」
傳言此樓建成時本高有九層,卻因九之數沖犯了一些忌諱故被削去一層。想上這樓可不容易,前四層有錢便可,可自第四層開始,其上非達官顯貴不可上,越往上,對身份的要求越高,而且,那第八層更是久閉多年。只因「南都」多雨,尋常時候窗外所見皆是縹緲之景,故而落了個「縹緲」之名。
「殿下,查到了,此人是南都人士,有功名在身,家中父母早亡,前些年做了些營生才有了殷實的家業,聽說平日還多教授困苦窮人一些個謀生手段。」
「縹緲樓」第八層,只見一男一女,兩人相對而坐,手中各執黑白雙子,正在手談。
如果孟秋水在這裡,他定會認出這二人正是昨夜在柳老頭鐵匠鋪偶遇的兩人。
男子面容俊朗,目若星辰,此刻衣衫輕解,披髮在肩,沒有了昨夜那般冷酷意味,反而多了一絲狂放之氣。聽到女子的話他仍舊不動聲色,似專心於棋局之上。
「聽說此人自幼身患咳血惡疾,體質羸弱,生性孤僻,平生似只有一位好友,從不與其他士子來往。」
女子習以為常,自顧的說著,聲音清冷悅耳。
終於,這名被稱呼「殿下」的男子開口了,平淡說道:「觀他昨日,雖動行間氣息若有若無,兼之悠長,但並沒有令我有太大的驚訝,這年頭一個大夫都能有幾個調節身子的呼吸法,更何況他連後天還未入,不足為奇。」
「不過,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看來他讀的書和樓下那些只會吟詩作對的庸才不同。」
女子面遮紫紗,玉蔥般的手指落下一顆黑子,輕輕道:「殿下肯定想不到他那唯一的好友是誰。」
男子眼神微動。「如今天下大亂,這個趙國已不是當年的趙國了,想要撥亂反正,必要破而後立。呵,居然想著議和,我趙國自太祖皇帝起,何曾做過軟骨頭,看來,我那位父王真的老了。」
語氣普通,然內容卻著實不普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直到這裡他才問道:「哦?他的好友是誰?」
女子始終安靜的坐著,安靜的聽著,直到男子開口,她這才說道:「陳離。」
倏然。
男子捏住白子的手一頓,棋子墜於棋盤,發出脆響,半晌,他忽的輕笑連連。
「有趣,先是從那人手中得了古劍「青霜」,如今竟是又與「破軍」為友,有趣啊!」
女子繼續落子。「殿下以為此人不凡?」
男子搖頭,他也有些拿捏不穩,深邃目光透過窗外看著雨過天晴的藍天,沉吟許久才開口。「老師布局推算多年,耗費近甲子壽命也只是算出了「破軍」的下落,然另外兩個遲遲不顯,我又如何猜的透啊!」
「不過……」他話鋒一轉,眼中滿是笑意。「龍不與蛇同居,虎不與犬為伍,此人既能與破軍同行,絕非泛泛之輩,莫非亦屬奇命之列?」
女子先是從棋盤上撿去十數顆白子才問道:「那,是否要暗中保護他?或是招攬他?」
男子絲毫不在意自己大龍被屠,他緩緩捏起一子亦不在意棋盤上自己只剩零星陷入絕境的白子。「不用,若真是奇命自有天佑,如今只需適當示好即可,過猶不及。不過軍中那邊你還得多留意,「破軍」如今命格初顯,多給他接觸戰陣縱橫的機會,把「青鋣」安排進去,暗中保護,記住,唯有生死險境才可出手。」
「嘭!」
手中白子再落,這一次,竟是落在了棋局中心,天元。
「這盤縱橫天下的棋,還得慢慢下。」
男子話音剛落,駭人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白子落下的瞬間,棋局之上,無論黑子白子盡皆潰散,被窗外清風一吹,皆如揚沙煙塵一般,獨余天元一顆。
公子哥的話語復歸平淡。「天下群雄?不足道也。」
他起身走向樓梯。
「這樓太吵了,拆了吧。」
……
孟秋水自然不知道因為一些偶然,自己已經入了一些不尋常人的眼中。
庭院之內,所栽植的花草多已有了幾分枯去的跡象,唯有數顆桂花開的正盛,滿園飄香,池中還有一些個露於水面的蓮蓬。
「錯不了,古劍青霜。」
孟秋水看著那劍身上的「青女」二字,嘴裡念的卻是青霜。「天下十大名劍,此劍排第三,劍身青瑩若霜雪,通體乃千年寒冰鐵所鑄,見血凝冰,殺人無形。」
感受著劍柄傳來的沁涼,孟秋水忍著自捅一劍去驗證的衝動。
「這是那特殊獎勵?還是別的?」
看著看著他便陷入了沉思,估計那特殊獎勵便是自己殺了賈精忠才有的,一想到那老太監他頓時心有餘悸,根本和自己知道的劇情不一樣,看來以後不能掉以輕心啊。
一個太監都這麼厲害,那上面的兩個,慶親王和皇帝誰知道會不會更加可怕的驚人。
「呼。」
輕風吹過,攜起襲人花香,更是吹落了無數桂子。
手中長劍赫然刺出,劃出一道青影,直直刺出。
腦海中回憶著那本《白猿擊劍》的圖譜,其上白猿持劍的動作,飛縱,奔躍,出劍之狀已在心頭。
並無名稱,亦非招式,然這些動作彼此變化卻可各自隱隱貫通,似暗含奇技,好不玄妙。
孟秋水正摸索著,不料心裡響起一道聲音。
「下次試煉一個月後開始!」
那聲音古板無比,沒有絲毫人氣,就像個木偶。孟秋水無動於衷,但手中的劍,刺的更快了。
劍影霎時與漫天桂子交織成一片。
……
一個月的時間,對如今的孟秋水來說還真不算長,除了日以繼夜的練劍外,平時再抽點時間去看看明珠那丫頭和陳離的父母,時間便反而顯得有些拮据了。
這一日,孟秋水早有準備,他只覺胸膛上的瞳眼圖騰似活了過來,那消失一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試煉開啟!」
「一個人的武林!」